沒有線索?

怎麼可能!

長安君成蟜眉頭緊鎖,神色陰晴不定,要知道這裡可是中央大營,整個軍營之中守備最森嚴的地方,樊於期身為他的副將,統帥十萬秦國精銳,這樣的情況下,竟然有人能將一封信件悄無聲息的放在樊於期的桌桉上。

這背後意味的東西簡直細思極恐!

“看來是有人刻意想讓我知道這些事情,究竟是誰?”

成蟜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低聲說道,此刻他臉色略顯凝重,雖然不知道這封信的內容真假,可眼下,他絕對不可能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

身為先王子嗣,怎能眼睜睜的看著秦國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哪怕這封信的可信度只有萬分之一。

樊於期低垂著腦袋,沒有接話,他是成蟜的心腹,可涉及到當今秦王,甚至還牽連到呂不韋以及王太后趙姬,此類事情根本不是他能插手的。

“若是假的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樊將軍,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成蟜沉默了許久,他才將目光看向了在場的另一個人,緩緩的說道。

“末將不知。”

樊於期沉默了少許,語氣沉重的說道。

說完。

他頓了頓再次說道:“不過無論君上做出任何決定,末將都會誓死相隨!”

語氣堅定,沒有絲毫動搖。

他能從一介小將爬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長安君成蟜的知遇之恩,若非如此,他或許在很多年前便已經死在了戰場上,能當上將軍的人,領軍之才或許不是最傑出的,但運氣一定是最好的。

秦國的軍功制看似合理,實則又有幾人真的能從屍山血海之中爬上來。

數十萬人的戰場,宛如生命的絞肉機,輕而易舉便能將你的生命碾碎。

在戰場上,生命實在太過廉價了。

“還沒有到那一步,無需這般。”

成蟜聞言,繃著的臉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聲的說道,同時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縷殺意也是蕩然無存,就那麼一會兒,他想將樊於期滅口,如此,除了此事的幕後之人,便無人知曉這封密信的真實內容。

他想將此事壓下去!

至少眼下這個關頭,他還沒有把握揭露這件事情,他的力量還不夠,奪取不了那個位置,還需要繼續蟄伏,積攢力量。

除此之外,還有這個隱藏在背後的人。

是敵是友,猶未可知!

“此信你我就當沒有看過,接下來幾日,你派人嚴加看守中央軍營,切勿再讓外人踏入!”

成蟜繼續說道。

他只是猶豫了片刻,便決定將此事壓下去,就當沒有看過,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單憑一張紙,又能說明什麼,若是他有呂不韋的權勢與威望,就算沒有這張紙,他也敢逼嬴政退位。

對於那個位置,成蟜的內心何曾沒有渴望,如今又得知了此事,哪怕它的真實性還沒有驗證,可萬一呢?

那他這位先王最後的血脈才是真正的王位繼承人!

嬴政不過是藉助呂不韋盜取了本該屬於他的王位。

“諾!”

樊於期拱手應道,俊朗剛毅的面容沒有絲毫猶豫。

為將者,不問對錯,只需聽令行事!

……

同一時間,咸陽城內的一處華貴的府邸。

兩名男子正在書房內對弈。

一旁的燭火搖曳著火苗,散發著溫和的光芒,驅散了屋內的黑暗,照亮了兩人的身影。

其中一人肌膚粗糙,面色粗獷,身著樸素的麻布衣衫,雙目囧囧有神,扎著小辮,他看著眼前面容澹定的男子,率先開口打破了屋內的安靜:“君上,算算時間,現在那封密信應該已經送達了。”

“靜觀其變即可。”

神色澹定的中年男子目光微動,輕聲的說道,似乎這件事情對於他而言只是隨手而為,至於會引發怎樣的後果,他心中早有預料。

舞臺已經搭建好,如今只需等待演員入場。

相比起中年男子的澹定,面容粗獷的男子卻有些好奇的詢問道:“長安君會相信嗎?”

“當他有路可走的時候,真假並不重要,若是他前方沒有路可走的時候,無論真假,他都會相信,且必須相信。”

男子輕聲的說道。

說完。

他笑了笑,輕聲感慨道:“謠言止於智者,可這世上又有幾人是智者,此番呂不韋答應他領軍,必然不會讓他活著回來,那老狐狸向來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長安君對他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呂不韋要麼不出手,一旦選擇動手,絕對不會留情,更不會給他機會。

一旦前方沒路可走,那成蟜的選擇就不多了。”

“就憑他手中的十萬兵馬?”

“你以為成蟜在秦國的勢力就這些嗎?若是隻是這些,呂不韋又怎會對他動殺心,成蟜的野心太大了,他自以為偽裝的很好,可又如何能瞞得住呂不韋?從他將手伸到軍權的那一刻起,成蟜的結局便已經註定。

看著吧,接下來的這場鬧劇一定很有意思。”

昌平君嘴角流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緩緩的說道。

眼下這局面,他不會與呂不韋剛正面,可一直這般看著顯然也不好,適當的挑起一些矛盾才更加符合他的利益。

就是不知道成蟜能惹出多大的陣仗,最終又該如何收尾。

對於這些。

昌平君無法預知,可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確定,成蟜玩不過呂不韋那個老東西。

商人出身的呂不韋無疑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他真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是沒有下線的。

對比之下。

成蟜卻有著秦國公子的傲慢。

無論哪一點,成蟜都佔不了上風。

他想了想,看著面前的農家俠魁田光,交代道:“若是有機會,可以適當出手幫幫他,成蟜若是敗的太快,未免太過無趣。”

“明白!”

田光點了點頭,沉聲應道。

昌平君目露思索之色,比起成蟜這場鬧劇,呂不韋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對手,有他坐鎮的秦國根本亂不了,甚至給不了他一絲一毫的機會,如何逼呂不韋露出馬腳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

成蟜與嬴政素來感情極好。

不知道此番成蟜若是出事了,嬴政會作何感想,是否會記恨呂不韋,最不濟也該忌憚了。

站在另一個角度上想。

他與嬴政真是天然的盟友,唯有幹掉呂不韋,他們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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