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而不能近，近而不能得

“星雲，你怎麼回來了！”陳麗麗睜開雙眼，臉露愧色。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身為女兒我對不住您！身為母親，我對不起凡辰，我真的虧欠你們太多了。錢不能供給你們富貴，陪伴不能常隨你們左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過得如此狼狽不堪。”慕星雲擦著淚水，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的下巴因用力剋制而不停抖動著。

“星雲呀！你我母女一場，為什麼要說如此生分的話呢？”陳麗麗像兒時一樣，溫柔的撫摸著慕星雲的頭髮。曾經那個懂事的丫頭，一晃眼就大了，大了，也還是那個懂事的孩子。歲月無聲，卻悄然帶走了很多東西，如花的笑靨，用不完的精力，打不敗的激情。老了，不得不承認，歲月終究會毫無例外的帶她走向生命的終結。

這是一個必然很感傷的事實，世界即便在繁華，她都沒有任何留念的，她放不下的是洛凡辰，她那可憐的外孫。還有她那從小就失去父愛，又極其懂事的女兒。

“媽媽！”慕星雲抱著年邁的母親，突然覺得歲月是何等的無情。

“我只是累了！休息幾天就好了！不要擔心我和凡塵，況且，凡塵也越來越好了，一切都在變好。星雲呀！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能存些錢是更好的，我年老了，凡塵以後就只能靠你了。”陳麗麗拉著慕星雲的手，溫柔的拍打著，好久了，她都沒有時間和自己的女兒聊會天了。

“搬到城裡和我一起住吧！這樣，我們彼此都有一個照應，而且我也放心。”慕星雲想著買的那套房，雖小但擠擠，還是能住的，剛好也可以向念念說明情況，免得她多心。

“凡塵的學習情況，應該不好辦理轉學。農村空氣挺好的，我也住習慣了，這邊學校，老師對凡塵的情況也很瞭解了，對他也挺理解的。城裡的學校，師生資源更好，要求更高，我不想讓凡塵在去適應那些不友好關係所產生的磨合期。”陳麗麗嘆了口氣，心裡充滿了對洛凡辰的憐憫。

“嗯！”我們似乎總是沒有讓生活遂願的能力，我們總是在權衡利弊，左右為難間一次一次的妥協。

“星雲呀！你也不小了，這麼些年來，有沒有遇見合適的，暖心的男兒。現在的時代已然不是我們那個封建、固化的年代了，不要為了孩子委屈了自己。你還年輕，要敞開心去接納一份穩重、可靠的感情。”陳麗麗小心的試探道。她的心早就把顧景當做了自己的女婿，世間男兒，像顧景那般純善、深情的，也是極少和罕見的。

慕星雲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心裡牽扯出無數思念與苦澀，一張熟悉、英俊的臉。愛而不能近，近而不能得，也許是世間最苦的愛吧！人到中年，心裡的渴望也被現實澆滅了，情情愛愛，終究是解決不了溫飽的。

“一個人過挺好的，少了很多似是而非的人際糾紛，不用患得患失，不用刻意、隱忍的去討好，融進對方的家庭。人生想要自由，就必須要割捨一些情情愛愛。母親，我現在的身心都處在忙不完的工作，焦頭爛額的客戶人際關係中，我的心，暫時還無法平靜、溫暖的去經營、維繫一段感情。很抱歉，或許我真的是沒有一處是不讓您操心的。”慕星雲失落的訴說著。

“你在媽媽眼裡，永遠都那麼懂事，懂事到讓人心疼。想一個人過，就一個人過吧！人生一場，短短數十載，隨心就好！莫要思慮太多，錯過了一些難得的人事物。”慕星雲似乎感覺到了母親的善意，她所指的難得之人，莫過於顧景。可是，她一個離婚之人，還帶著一個孩子，沒有任何家業背景。這樣的感情在絢麗，在可貴，在難得，她都沒有勇氣去接近。顧景那樣的男子猶如奢侈品，於她而言，只能看看，默默地欣賞而已。

陳曦同慕星雲交接了一些醫生交待的雜事，簡單轉訴了陳麗麗的病情，夜如墨，昏黃的燈光照著密集寒冷的細雨。枯黃的枝葉下，零星的走著匆忙的趕路人。陳曦帶著王可心和洛凡辰驅車去往農場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