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仙境中四季如春,而能讓人感覺到時間流逝的大約也就是神農谷那從無到有、從青苗到金黃的農田了。

收穫的時候又要臨近,果不其然,姜思白就看到了田埂上開始發奮修煉《秋風掃葉劍法》的身影了。

姜思白見狀也只能莞爾一笑,然後將他的藥靈鼎放了出來,放在了這秋田旁的河灘上。

隨後自己的秋葉劍瞬時出鞘,八道有形氣劍在秋田中一陣飛舞,而後那許多粟穗就直接落入了靈藥鼎中。

而當藥鼎裝滿,還有許多粟穗則是直接堆到了旁邊。

只見他伸手一揮,手腕上的納須彌皂色鐲就這麼將所有的粟穗都給收走了。

經過了兩個多月的練習,他現在使用這件空間裝備已經很熟練了。

同時在使用時消耗的真氣也總算是大大減少。

熟練使用之後,這消耗已經減半,勉強算是能夠派的上用場了。

而他能夠在短時間內如此熟練運用這件空間裝備,得虧了是陰戾夢魔從旁輔助。

他自己也沒想到,夢魔竟然記錄下了他在使用納須彌皂色鐲時的真氣運轉路線,讓他能夠無比清晰的認知到這件空間法寶內的真氣是如何執行的。

就是這一點細節上的幫助,對於他來說產生了無與倫比的效果。

這段時間的夜晚,他倒是有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這納須彌皂色鐲,慢慢地正在搞明白裡面的具體構造,想法也是一大堆。

只是他不敢拿著手裡的空間法寶胡亂嘗試,畢竟這一件法寶的價值可大了,弄壞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買得起。

這次收穫完畢,田地中就剩下一堆的秸稈。

姜思白想了一下,乾脆就用從《太陽丙火篇》中領悟的丙火真訣放了一把火。

按照五行相生之說,火生土。

這用火燒過地裡留著的秸稈,留下灰盡以溫養靈田,這也該是《太陽丙火篇》中有這麼一門‘丙火真訣’的意義所在吧。

火之破滅新生之意。

隨之姜思白就在這田邊開始煉製這一季的麰稷靈露。

這一季的粟米已經十分飽滿甚至隱約蘊含靈氣了,篩選一下出色的種子,下一季姜思白就有把握種出真正的靈粟來!

說起來,能夠種出靈粟才是神農谷弟子的真正本事,加工成麰稷靈露這種總感覺就丟了靈魂。

說起這個,師父種的靈粟也豐收了,正好過去飽飽地吃一頓靈米,這可比麰稷靈露好吃。

姜思白已經開始琢磨著接下來該怎麼炮製自家師父的那些產出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大白倒是先來到了他的面前。

“徒弟快點,有急事了,老道士讓你趕緊去元道峰承道宮集合。”

姜思白聞言錯愕了一下,這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他心中不由得一驚,順手給正在執行的藥靈鼎加了個封印,然後才縮地成寸往元道峰上而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特意在初元殿那邊停頓了一下,結果發現這初元殿中已經空空如也,附近沒有再找到玄鏨子的身影。

這令他無比驚愕,心也是勐地下沉。

他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可這事來的也太快了吧,這還不到一年呢?

姜思白再次來到了承道宮前。

上一次是玄鏨子護著他來,而這一次大約就該是他要送這位師伯最後一程了。

門口的弟子看到他到來之後平靜地讓開位置沒有再阻攔,而進入道宮大殿後,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殿中也已經站了不少人。

玄鏨子就這麼坐在大殿正中,一群老頭老太圍了他一圈。

四峰長者、八谷之首都在這裡,看起來都是來送玄鏨子一程的。

這就是在羅雲仙境中最為令人無奈痛心的‘羽化大典’。

每一次這‘羽化大典’的召開,就意味著一位前輩高人走向終點。

在周圍的人群中姜思白還看到了他的師父,正眼眶微紅地和玄鏨子說著什麼。

“好了,小白也來了。”

玄鏨子忽然出聲。

一眾長老、長者的都看了過來,但也只是稍稍停留又挪開。

神劍谷玄鐫子則意外地說了一句:“師兄,你怎麼會將這個機緣留給谷外之人?”

玄鏨子說:“我又不是沒有給神劍谷留名額,這孩子在這段時間一直陪我聊天、送我好吃的,拿此次機緣助他一番又何妨。”

“小白快過來,還有那個誰也過來吧,在我面前盤膝坐好就是了。”

姜思白有些發懵地走了過來。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就是他師父一直以來在為他謀求的‘機會’。

可是真當這個時候,他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正在由淺至深的哀慟。

師伯的時間到了?

他一步步來到玄鏨子的面前,不是盤膝坐下,而是跌跪下來問:“師伯,怎麼就忽然……忽然……”

玄鏨子看著他露出了一絲寬慰之色。

他說:“是還該有一些時間,可真到了那時候就太匆忙了,哪像現在這樣可以讓大家都做好準備。”

姜思白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聽出來玄鏨子師伯是自己選擇在這一刻走向終點的。

懷著這種心情,他忽然看向了自己師父。

看到了自家徒兒那泛紅的眼睛,陌上道人走上前去輕輕地拍打著姜思白的腦袋說:“痴兒,痴兒……”

“為師走的時候,也會是這樣的。”

這時另一個身穿黑衣的神劍谷弟子來了。

他是個面目冰冷的劍修,身上有著劍修該有的凌厲與剛毅。

他看了看姜思白,同樣跪下道:“神劍谷弟子行鋒,叩謝師伯。”

禮節很到位,可終究少了一份真誠。

可玄鏨子也不介意,他只是說:“都坐好吧,還有你們要做的事情也都開始吧。”

話音落下,周圍一圈的長者、長老們也都暗歎一聲,然後由一人掏出了一個儲物法寶,從中攝取出了一大片的白色鼎玉。

這些玉片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以玄鏨子、姜思白以及那行鋒為中心進行環狀排布。

這是在做什麼?

姜思白心中愕然,可是旁邊已經聽到了那行鋒的聲音:“不要亂動,不管你心中有多少疑惑,都請安安靜靜地等師伯的羽化大典結束再問,莫要在這個時候打擾師伯了。”

姜思白一聽覺得有理。

於是不再理會身邊之事。

事實上他也沒太多心思理會這些,於是又看向玄鏨子問:“師伯,那您可還有想做之事?”

行鋒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姜思白,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來,只是閉目打坐。

倒是玄鏨子忽然砸吧了一下嘴說:“這時節,你們神農谷應該剛收穫吧?”

姜思白點點頭。

而玄鏨子則是惋惜道:“想我年輕那會兒,神農谷還是釀酒的,要是你們現在還釀酒就好了。”

姜思白求助地看向自家師父。

陌上道人第一次看到姜思白這樣的眼神,忽然間就潸然淚下。

他說:“有的,古桑那個傢伙肯定有偷偷釀酒的,快點拿出來,給玄鏨子師兄喝一口啊!”

古桑被賣了,可是他的眼眶也是紅紅的。

都是一起當家的師兄弟,這個時候誰心裡又好受得了?

神農谷的谷主古桑小心翼翼地從他腰間的一個布口袋內拿出了一個小酒壺。

輕輕晃動酒壺,就有一種沁人心脾的酒香飄散了出來。

羅雲仙境是不釀酒的,這是上代掌教親自下的禁酒令。

可是現在已經沒人在乎這件事了。

古桑小心翼翼地將這壺他偷偷釀造的靈酒放在了玄鏨子身前。

玄鏨子勐地吞了口唾沫,隨後拿起酒壺就往自己嘴裡倒。

“舒服,舒服啊,上百年沒這樣舒服了吧?!”

他開心地嘆氣著。

周圍的長老、長者們都慢慢地紅了眼睛。

羽化大典,真是個令人不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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