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咽咽,腐爛與痛苦的氣味直衝鼻腔。

肖囂看到了身邊漫天的白色繃帶飛舞,感受到了這座城市正在自己的腳下哀鳴,蠕動,一叢叢腐爛的血肉湧動而起,又包裹向了懷裡抱著電鋸的屠夫,白色災魔的能力爆發出了他真正可怕的一幕,這種能力居然直接腐蝕了城市,又將被腐蝕的血肉,送到了屠夫面前。

肖囂發現自己算錯了一點。

此前自己將所有的勝算,賭在了屠夫身上,賭他確實夠強大。

事實也確實如此,屠夫確實很強大,甚至超出想象的強大,偏偏,白魔是個識貨的,他在一次試探之後,就意識到了屠夫的可怕,所以他很光棍的放棄了對抗,直接送死。

但以他的死為節點,對抗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氣質。

屠夫的電鋸與殺戮慾望,被城市的血肉所阻攔,陷入了無邊無止的消耗之中。

就像他正在追殺一個罪大惡極的傢伙,那個傢伙明明沒有任何在他電鋸面前對抗的能力,但是他卻很雞賊的報了警,於是滿大街的警車與被金錢僱傭而來的暴徒,這些人攔在了屠夫的面前,屠夫本來不想殺他們,但他們卻來阻止屠夫,因此屠夫只能與他們陷入了惡戰。

但真正想殺的目標,卻躲在暗中微笑。

問題出在哪裡?

自己。

是自己太過弱小,導致了配合不上屠夫,發揮不出他真正的優勢。

真難以想象,身為洞察者的自己,失去了對手。

本來自己把對手當成白魔,但白魔卻直接死給了自己看。

呵……

這傢伙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朋友,死的時候,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

……

……

而隨著這種迷茫氣質的出現,整個黑門城的其他人,也隱約在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鐵鏈糾纏之間,軟軟束縛著對手,硬是將對方逼到了一個狹窄且受限的空間裡,與身為強魄者的她角鬥,無論是這個戰術,還是她在這一刻表現出來的意志,都超過了這個曾經帶給她無邊恐懼的對手,所以,她真的,毫不留情,硬生生拿鞭子將對方抽打至死亡……

“爽嗎?”

她一邊抽打,一邊詢問著:“舒服嗎?”

她聽到了對方痛苦的哀嚎,一心要看著對方在痛苦之中死去。

身為強魄者,她有自己的直覺,因為上一次就是這個人帶給自己的陰影,使得自己喜歡上了女僕裝與鞭子,而這一次,她要證明,眼前這個人不是真的喜歡這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變回正常人,所以她一邊抽著,一邊詢問,借這個人的答桉,來治好自己的內心。

馬上要成功了,但沒想到,在對方只剩了一口氣時,奄奄一息的對方,忽然呢喃:

“爽……”

“我原來真的可以這樣死……”

“……”

“嗯?”

軟軟大吃了一驚,對方在被自己打到死了一半時,就已經改口,承認了他的痛苦。

但直到了最後一刻,居然再次開口。

他在鞭子的抽打之下,不可能說謊,但還是表現出了愉悅。

一陣頭皮發麻的感覺,湧上了軟軟的腦海。

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某種極具衝擊力的恐慌,瞬間將她整個人懾住。

“譁……”

同樣也在這時,這個明明只剩了一口氣,渾身都沒有幾塊好肉的傢伙,忽然藉著最後的力量勐得翻身跳起,一把抓住了軟軟的左手,兩隻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著軟軟,眼睛裡面,是滿滿的興奮與滿足:“小妹妹……不,大姐姐,我果然沒有看錯了你啊……”

“你比我還有天賦……”

“你以比我想象中更快的速度,成長了起來……”

“我感謝你帶給我的幸福,並永遠期待著你給別人帶來驚喜的那天啊……”

“……”

軟軟被他抓住了手,卻根本不在乎。

在鐵鏈束縛之間,對方無論有什麼能力,什麼元素,都很難與一位強魄者抗衡,所以,自己這個黑門城戰術大師的名號,不是白叫的,自己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強化元素。

但這個人的話,讓她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應對。

她只是下意識的抽回自己的手掌,卻沒想到,對方居然勐得俯身過來。

硬是拉著她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了輕輕的一吻。

軟軟暴怒,一拳便砸碎了他的腦袋,但卻看到了他破碎臉上,那滿足的表情。

手背之上,火辣辣的,彷彿被種下了什麼。

“這個傢伙真幸福啊……”

隨著對手的死亡,鐵鏈嘩啦啦作響,收回了軟軟的體內,但還不等軟軟鬆一口氣,周圍忽然多了數道陰森森的身影,她大吃了一驚,立刻警惕的收回了鞭子,拿起了自己的金屬扳手,但卻看到,這些地獄組織的成員,居然對自己視而不見,只是看向了死掉的傢伙。

“他在我們這裡小隊長裡面,不是最強大的,也不是最聰明的……”

為首的一個男人,走到了男人身邊,蹲下來,看著他破碎的臉,以及那滿足的表情。

輕輕嘆惜:“但誰能想到,居然是他,第一個完成了終極願望呢?”

“我們替他感謝你。”

另外的幾位地獄組織成員裡,也有人看向了軟軟,輕聲解釋道:“每一位加入地獄組織的成員,都會有三個終極願望,第一個終極願望,便是自己死亡的場景,也是我們最在意的一個,我們幻想自己會在什麼樣的場景之中死去,並把它當成了後半生追求的最大目標。”

“我們發現這很難。”

“但這個傢伙,居然真的完成了,對幫他完成了這一切的你,值得我們尊重。”

“……”

說著話,他們圍在了這位小隊長的面前,站成一個圈,雙手捧在胸間,彷彿是為他祝賀。

軟軟無助的坐在中間,看著他們為這個傢伙祈禱,祝願。

良久之後,才轉頭看向了自己,微笑著詢問:“所以,你的終極願望是什麼?”

“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們可以滿足你!”

“……”

軟軟被這幾個人的陰影淹沒,內心裡一下子顯得異常空洞,又無力,想喊,卻喊不出來。

……

……

一棟密封的建築內,大蛇姐妹,找到了那個剝人臉皮的傢伙,在三條荊棘之犬的幫助下,整棟建築之內,都已經生滿了暗紅色的荊棘,將對方的身體刺穿,而瘋狂的大蛇姐妹,也已經數次快要碰到了那個人手裡的箱子,只差一點點,就可以將對方的收藏品給搶回來。

但也就在這個願望只差一點完成之時,忽然之間,一顆黑色的釘子,忽然穿透了堅硬厚實的水泥牆壁,帶著篷篷泥屑,瞬間釘進了這個拎著箱子,準備逃跑的傢伙胸口,直接將他的身體刺穿,釘在了牆壁上,那些生長在牆壁之上,密密麻麻的荊棘,也同時刺穿了他。

大蛇姐妹與三條荊棘之犬,同時驚恐回頭,就看到一面人形的牆壁裂隙出現。

有人將牆壁推出了一個洞,慢慢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但這個人的眼睛,卻只是看著那個剝人臉皮的傢伙,尤其是看著那個被他剝掉了臉皮的原住民屍體,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會長大人親自與黑門城的肖會長定下了這個賭約。”

“無論原住民,還是異鄉人,不主動進入賭約,我們便不可以碰他們。”

“而你,剛剛違反了賭約。”

“所以,你已經被踢出地獄組織,並失去所有同伴的尊敬。”

“……”

剝臉男人無聲的張口大叫,似乎要求饒,但卻再下一刻,便直接被擰掉了腦袋。

大蛇姐妹與三條狗,都呆呆看著這一切,不知所以。

而這個男人則緩步上前,伸手拎起了他手邊滑落的黑色箱子,一根手指,挑在半空。

向大蛇姐妹道:“因為是他先違返了賭約,所以我處決了他。”

“並額外給你們一個機會,箱子就在這裡,你們可以離開,也可以過來搶。”

“但如果動手的話,你們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吧?”

“……”

大蛇姐妹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震懾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心裡的瘋狂正快速熄滅。

“汪……”

然後幽靈直接向這個人衝了過去。

……

……

紅眼睛凌平,帶著自己身邊的新人,奮力在霧氣瀰漫的街道之中衝殺,他已經殺了不少人,幾乎要將一開始的抑鬱與壓力一掃而空,將那個怪異的縫合狀怪物給自己帶來的陰影完全衝散,卻在衝到了一個路口處時,忽然站住,身前,出現了足足三個同樣的縫合怪物。

他們瞪大了陰森森的眼睛,臉上帶著貪婪的表情,看向凌平。

【強化路線:支離人】

【核心元素:暗示因子】

【強化方向:來自於迷霧海深處某神秘源頭的影響。被影響者將會不停尋找著其他人強大的部位,對其進行掠奪並縫合到自己的身上,將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換作其他人擁有的,並強行縫合於自己的生命之中,直到,自己身體上再沒有任何一部分是自己的。】

【……】

紅眼睛凌平的眼睛變得更加妖異鮮紅。

本身就曾經進行過類似移植的他,深切瞭解這些人的恐怖之處。

他只是默默閉上眼睛不足一秒,便勐然睜開,用力向身後的新人揮了揮手。

然後自己握緊了手裡的柺杖,一步一步,向前迎去。

……

……

黑門城裡,到處都是晃動的身影。

無論是橋底老周,還是其他出手了的異鄉人,都已經被一些氣質強大的人盯上……除了小四,他躲的太好了,也有一些異鄉人盯上了他,但目前為止,還沒有成功堵住小四。

某種壓抑至極的氛圍,讓人無法喘息。

“地獄組織的小隊長們?”

肖囂在這一刻,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地獄組織,來了三艘船,說是戰艦,其實只是好聽,這些船都破破爛爛。

但這不代表船上下來的人不夠強,事實上,任何一艘船上,都有著一位艦長,四位小隊長,還有七八十個船員,而在原本,雖然黑門城到處都是人影,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為這個賭約而努力,這些小隊長,有的在街邊攤吃臭豆腐,有的跑去看演唱會,有的去洗浴……

黑門城面對的,只是一群興奮而瘋狂的傢伙。

但如今,這些隊長級的人物,卻都被召喚了回來,開始認真對待這一切。

哪怕現在的黑門城,做好了準備,甚至在機緣巧合之下,湊夠了勉強應對三位船長的人,但當這些小隊長出手,黑門城便一下子顯得力有未殆,畢竟整體上講,黑門城就是殘缺的。

這與應對不應對無關,單純只是實力上的差距。

“地獄組織確實強的可怕,隨便一次賭約,來的人比我們黑門城的人都多……”

肖囂也忍不住迎著那漫天的白色繃帶,嘴角略帶苦笑:

“但你們用這種透過實力碾壓的方式,來贏了我們黑門城,難道不覺得太過無趣了?”

“……”

“我們一直在遵守著賭約。”

白色繃帶深處,未知意志的聲音沉沉響起:“只要在賭約範圍內,這一切便都是有趣的。”

“以強大的實力去欺壓弱小,一直都是人類最古老的遊戲之一。”

“……”

他慢慢說著,彷彿有目光看向了肖囂,但肖囂卻不知道這目光來自於何處:

“所以,跟我們走吧?”

“在黑門城所有人都死掉之前,主動跟我們離開。”

“這會比單調的殺戮,更有趣。”

“……”

“……”

肖囂趁著他說話,試著再一次鎖定他的位置,卻還是失敗了。

自己現在居然不知道在跟誰對抗。

他關注著整座城市,可以看到,面對傷鬼的楊佳,與面對黑妖的業先生,此時都還未落下風,但黑門城裡的其他人,隨著那些小隊長級別的人物出現,卻都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危機,而自己這裡,更是失去了所有反攻的力量,黑門城正在白色災魔的影響下,痛苦的呻吟。

沒想到,整座城市一敗塗地的漏洞,居然還是自己。

他在思維爆炸狀態裡,想了無數,忽然之間,下定了決心,勐得向前走去。

做不下決定怎麼辦?

賭一把!

自己可不是賭狗,只是別無選擇!

此時,無論是不遠處的楊佳,還是可以看到這裡的業先生,都看到了他的行為,心裡勐得一驚:肖囂居然走了過去,抱起了白魔落在地上的腦袋,並認真的,仔細的觀察著他。

身後,三隻洞察者之眼同時出現,隱約重疊,只盯著這顆腦袋。

周圍,白色繃帶意識到了什麼,瘋狂舞動,交織著向肖囂的身體上纏繞過來。

但屠夫卻發出低吼,揮舞電鋸,切割過來。

白色碎布漫天飛舞,肖囂身邊的一切,都在腐爛。

這有些難為屠夫了,畢竟他更擅長的是屠殺,進攻,卻不是保護。

此時他想要保護著肖囂,卻顯得很勉強。

肖囂也能夠感受到周圍的危機,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破裂,之前受過傷的部位,開始一點一點撕裂,帶來了無盡的痛苦,但他還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魔的腦袋上面,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在以白魔的腦袋為源頭,開始飛快的切換,回朔。

他還是頭一次將虛空凝視的能力,施展到這種程度,用盡全力,回朔一切源頭。

數秒之後,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扭曲,變化。

整座城市消失,自己看到的,只有一片蠕動的血肉,與高高揚起的觸手。

十秒之後,自己看到的已經是一片虛無。

再之後,肖囂忽然看到,周圍的一切扭曲變化,腐爛的血肉與怪異的能力,全部都消失了,他只看到,自己正處於一座真實的城市裡,安靜的路燈下,看著一群可憐的人。

“這……”

肖囂忽地眼神呆滯,抬頭看向了這座熟悉至極的城市。

真實無比的城市。

沒有屠夫,沒有血肉寄生的大樓,沒有飛舞的白色繃帶,也沒有那扇飄浮在楊佳身邊的門,甚至沒有腐爛的血肉與氣味,沒有被撕裂的城市與血肉,有的只有安靜的路燈,街邊綠化帶裡在夜風中顫抖的細粒小花,遠處寫字樓上成片的燈光,城市上空的浮華霓虹……

但在下一刻,他忽然感覺,一切讓人眼花繚亂的東西,再度襲來。

飛快拼湊,重疊,他再度回到了那片戰場,看到了手裡捧著的,白魔的腦袋。

嘴角露出了微微的苦澀。

他幾乎想要跪在地上,號陶大哭。

但思維爆炸的能力,讓他消化了這一切情緒,使得他努力消化著這份震驚與衝擊。

饒是如此,也用了足足三秒鐘。

然後,他才忽然低下頭,在白魔的頭顱上,輕輕的親吻了一下。

楊佳:“?”

業先生:“!”

傷鬼:“?!”

黑妖:“!?”

神秘意志:“?????”

……

……

再度抬起頭來的肖囂,表情已經變得輕鬆。

只是莫名的,這輕鬆深處,卻似乎帶著一抹濃濃的哀傷。

“如果我不認輸,你們就要殺掉黑城門的所有人?”

肖囂看向了周圍漫天飛舞的繃帶,忽然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道:“那別這麼麻煩了。”

“我自己殺!”

“……”

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但聲音裡卻有著難以形容的殘酷與陰狠:

“業先生,引爆那顆炸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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