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失我與道化
“青色神力，一步登天？”
徐侍郎望著這一幕，似是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繼而道：“快……吩咐下去，我等立即離開黑雲山脈，不可與黑雲山神為敵！”
青色神力的恐怖，唯有他這個道廷前任高官才清楚。
此等存在，縱然在道廷之中，都是大人物了！
“區區黑雲山脈，何德何能，竟可孕育此等造化？”
徐侍郎心中十萬個想不通，但並不妨礙他立即退出。
“孩兒遵命……”
中年人縱然將牙齒咬碎，也是沒有絲毫辦法。
如今黑雲山神正位，代表徐家之前投入，盡數打了水漂。
任何世家遇到其中情況，只怕殺人、不對、殺神的心都有了！
——若黑雲山神僅僅只是七品或者從七品神職，搞不好徐侍郎都會直接動手！
殺了山神，奪取神道符詔，繼而便可自身煉化神位登神，只要事後道廷承認，一切都好說。
但如今，卻是那山神一個動念，整個徐家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黑雲山的造化，原本是我家的……”
中年人有些不敢地抱怨一句。
“如今，只怕要變成道廷的……”
徐侍郎卻是雙目清澈，似乎看透世情：“不論黑雲山脈有何造化，黑雲山神守不住，我們也守不住……這一趟渾水，我們徐家便不參與了。”
所謂人老成精，徐侍郎又在道廷之中歷經沉浮，這點決斷還是有的。
哪怕投入再多、再不捨……與家族傾覆相比，又什麼都不是了。
沒有多久，整個徐家寨便開始動員，連冬祭都不顧了。
徐侍郎緩緩走出山寨，望著異象緩緩消退的山脈，嘴角卻是浮現出一絲冷笑：‘搶了老夫的造化，卻也算為老夫擋了一災……黑雲山神，老夫真不知該記恨，還是該感謝你呢。’
若黑雲山造化被他所得，徐侍郎十分清楚，自己肯定保不住！
……
“竟然一步登天，成為五品之上的大神？”
蟠龍湖上，一干水族神祇盡皆失語。
良久之後，才有一頭龜侍從喃喃開口。
“此種情況，當真罕見……以黑雲山百里之地，最多支撐一個七品或者從七品的山神之職……”
蟠龍湖君龍目之中精光閃動：“若是道廷冊封、或者凡人凝聚香火而成……恐怕就只有從七品，這天賜神職，又或者山神本身乃是本山精靈，有著優待，才有可能一步進位正七品……但如今情況，卻是大大不同。”
“龍君，只怕這黑雲山脈之下，有著大秘密。”
一條水蛇精狹長的臉上，閃過一絲妒忌之色。
“黑雲山下若有隱藏的大龍脈，前任山神怎麼可能不會發現？”蟠龍湖君卻是對此嗤之以鼻。
祂們這等山神水神，對於神職所轄之地的感應堪稱精細入微，一件寶貝、一點異樣都不會錯過……
陣法之中，某條黑鰍魚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旁邊一隻貝女，好像被玩壞一樣，正在嚶嚶哭泣……
“按照本君估計，只怕這黑雲山神本身有點問題，不是大功德之輩轉世、就是天賦秉性異常深厚、或者有至寶在身……當然，更可能的是三者同具。”
蟠龍湖君忽然暢快大笑：“如此大事，道廷冊封只怕不日便至，倒是有好戲看了……”
祂眼眸之中，浮現出濃烈的期待之色。
……
方夕的神道化身神思冥冥。
他的心神無限拔高，宛若與這整座黑雲山脈融合為一體。
對於其它一步登神之人而言，這或許是一種無比新奇的體驗，但對於他而言，山嶽化身乃是司空見慣之事。
整座山嶽，就宛若他的軀體一般。
這自然是‘山嶽珠’之功勞。
此物乃七階頂峰的黑市之主遺留，乃是這位異族的一身精華匯聚之所在。
若僅僅只是拿來祭煉身外化身，那完全白瞎了偌大的名頭。
‘山嶽珠化身，乃是天生的土靈之體，一出生便是六階，稍微修煉一番，突破七階不成絲毫問題……’
‘而這神道世界，似乎也沒有天劫的說法……’
畢竟神祇乃順應天地，代天牧民，天地怎麼可能還會降下災劫？
‘等到我渡大乘仙雷劫之時，此方世界，或許可以作為避風港……’
歷代合體圓滿修士渡劫，或者說大天劫最為危險之處，便是心魔劫幾乎與天雷劫齊至！
甚至都不給修士喘息之機！
但若在渡劫之時，便轉移至神道世界，或許可以消弭雷劫？
到時候，先專心渡過心魔劫，然後恢復傷勢，熟悉暴漲的法力神通。
等到狀態完好之時再回歸地仙界，哪怕還有天劫匯聚，渡過的把握起碼增加五成！
比什麼渡劫之寶、秘術都管用！
方夕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想法，或許日後可以嘗試一番。
而此時，他識海之中，一張青金色的神道符詔浮現而出。
其通體青碧如玉，其上有金色的神文，宛若龍飛鳳舞一般，書寫著——‘從四品黑雲山山神’！
“才從四品，這是天道看不起我麼？”
方夕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以他如今返虛初期的實力，此世大概唯有天子能比。
甚至天子一身神力多賴神職，一舉一動都要遵循章法，若惹得天地厭棄、或者被天庭貶謫，丟失了神位，那還不如一介凡人。
如何比得上偉力歸於自身的修仙者？
“從四品神職，自然是我收斂的緣故……否則若法力沖霄，說不定會直接衝上正一品，甚至驚動天庭，直接授予天爵？”
“到時候被逼飛昇當神仙，才是真正麻煩大了。”
“如今才從四品神位，雖然依舊有些麻煩，會容易被人懷疑具備大機緣，但覬覦的目光就侷限於此界了……”
黑雲山山洞之內。
金光一閃，方夕的身形浮現而出。
他打了個響指，一道金色神光閃爍，化為一面落地鏡。
鏡面之中的，赫然是一位少年神祇。
其肩膀寬闊、濃眉大眼、帶著一絲威嚴之意。
在身上，還穿著一套金青色的冕服，頭頂一片青光，有神威溢散。
“除此之外，還有神術……”
方夕略微閉眼，一些神術就如同本能一般歷歷在目，好似天賦神通一般。
不過主要也就是點化精靈、驅使猛獸、土遁、地震、飛沙走石、推山填海之類，威力只能算一般，遠遠不如山嶽珠化身自帶的天賦。
當然，若其它從四品山神知曉方夕竟然自帶‘推山填海’的神通，只怕便不會如此淡定了。
“山嶽珠自帶‘土靈之體’、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大天賦神通，便是‘五嶽真形’，能自身化為山脈，鎮壓一切敵，或者化形成為山嶽巨人……在此方小界，只怕沒有敵手。”
“除此之外，五嶽真形烙印自身，防禦也是一等一的……”
方夕看向自己胸膛，目光透過青金色的冕服，可以看見胸膛之上，有著五枚山嶽符印，流光溢彩，玄妙非凡。
“除了神通之外，如何提拔下位巡山使神職、或者點化陰兵陰將、建造神域、乃至聚攏香火、祭煉神器，倒是一清二楚……”
“並且，神道果然天生就有弱點麼？”
方夕感受著從四品神位之中所附帶的資訊，神情不由變得凝重。
這高階神位之中所攜帶的資訊，就比之前的低階神職多出不知多少了。
關於神道之弊，也有一定介紹。
“首先便是純粹的香火之神，若失去香火，便有可能神力大損，甚至跌落神位……並且離開神職範圍，也會實力大減。”
“這些還是一般，更關鍵的是，香火之毒！”
方夕其實早已感受到一些，此時經過神位灌注，對於其中含義更加理解。
“百姓之信仰，既是神明偉力之源，也是桎梏、甚至是毒藥……信仰會漸漸將神靈塑造成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更恐怖的是神靈甚至在不知不覺中也被改變，認為自己本來就想如此……”
“香火神是如此，其餘山神水神，能獲得一地之靈機滋養，或許要好一些，但也有一些影響存在……比如山神就喜歡茹毛飲血、龍君或許本來不太好色，結果因為民間傳說之中龍性本淫，結果龍君大多都妻妾無數，還喜歡廣納女子……”
“縱然不接受任何香火祭拜，只以本身神職汲取山川水脈靈氣，其實也是不成。”
“第一是由於一地靈機有限，往往難以供養一位神靈，哪怕是名山大川，可以供養，也難以晉升神品……”
“或者說，只堅守本我，不要香火，靠著天地滋養的神靈，同樣會有風險，因為天道本來就是最恐怖的香火，受天道滋養，自然也會有天道侵蝕，此為‘道化’……簡單而言，山神做久了，可能念頭變得遲鈍，不喜外出與動彈，最終甚至真的化為一塊石頭……”
“‘失我’與‘道化’，乃是神靈最為恐懼之物……有些天生神靈更加容易‘道化’，為了避免‘道化’，甚至會故意接受一些人間香火，以此形成對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