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觀察
天空昏昏暗暗。
放近些距離來看，才會發現那並不是一片片烏雲，而是密密麻麻的飛禽。
無數飛禽連綿一體，從羽翼之間散發出淡薄的漆黑霧氣。
大量霧氣升騰，化為巨量的黑雲，將地仙界的七輪太陽盡數遮蔽，帶來壓迫眾生的暗影。
啾啾！
無數禽鳥嘶鳴之中，還可以看見一條條鎖鏈從它們羽翼中垂下。
在鎖鏈之後，則是綴著一艘艘戰艦。
這些戰艦有的通體森白，在甲板上堆砌著人族修士顱骨堆砌而成的京觀。
有的通體泛出金鐵色澤，森冷的炮口周圍篆刻著一圈靈紋，綻放出危險的光輝。
眾多戰艦宛若護衛艦，共同簇擁著正中一座龐大的陰影。
那赫然是一座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巨大島嶼！
此島嶼龐大無比，其上銘刻各種天妖篆文，大量妖獸在其上奔跑、嬉戲……
在島嶼正中，則還有一座座軍營。
永久型的工事建築拔地而起，形成大量複雜玄奧的陣法。
諸多化形成功、披著甲冑的身形手持法寶，沉默巡視。
能化形成功的，大多都是四階元嬰級妖族！
僅從此島軍營數量來看，妖族可謂精銳盡出。
一道道墨綠光輝不時從軍營之中飛起落下，顯然都是得到命令外出或者回來複命的高階妖族。
一道暗綠色遁光落在一處軍帳之前，化為一名臉上長滿鱗片的妖族。
“陸行大聖……敖廿一求見。”
這妖族已經有六階層次，乃是妖族王者中的蛟龍一族族人，此時卻恭敬彎腰。
“進來！”
從帳篷之中，傳出一道渾厚的聲音。
敖廿一掀開門簾，走入其中。
嘩啦啦！
天地立變，四周滿是各種蠻荒叢林，有靈草掩映其中。
在這片蠻荒叢林的核心，乃是一處巨大的山谷。
轟隆隆！
無數岩石抖動，令山谷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從中浮現出一隻碩大而猙獰的眼眸。
很顯然，這軍帳乃是一處洞天之寶！
並且有些妖族的真身無比巨大，又不喜變幻人身，藏在洞天之寶中，卻是正好。
“啟稟大聖……我方在魔族的奸細已經傳回最新情報。”
敖廿一行了一禮，將一枚蔚藍玉簡送上。
“異族……心族……當真好手段……”
陸行大聖神念一掃，不由就是一嘆。
繼而，它聲音變得無比凝重：“那人族大乘，在戰時乃是一個變數，你等就沒有絲毫線索麼？”
“大聖饒命……”
敖廿一如墜冰窟，連忙答道：“那人族大乘只是驚鴻一現，我等在魔族中的天妖會成員，只能勉強確認其與一位名為‘青禾子’的人族合體修士有關……”
“青禾子？！”
陸行大聖一陣沉默。
人族合體之中似乎並無此人，看來應當是一位不好虛名的隱修之士……
“罷了……本次大戰以我妖族為主，九蚩族為輔……萬靈血祭已經籌備完成……只等完成‘萬靈血珠’，便可……”
就在陸行大聖還要交代什麼任務之時，它忽然咆哮一聲：“是誰？”
轟隆隆！
山谷裂開，現出下方一頭猙獰巨物，恐怖的天妖之氣浩蕩而起。
軍帳之外，一道有些幽暗的影子瞬間浮現，想要穿梭入虛空之中。
但下一刻，墨綠色的天妖之氣浮現，化為一道道奇異的鎖鏈，將此影子重重束縛。
“何人敢闖我妖族軍營？”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從鎖鏈之中，有墨綠色的禁制浮現，即將鑽入這幽暗影子之內，令其吐露詳情。
奈何……
砰！
影子轟然炸開，轉瞬之間便消散一空。
只有絲絲縷縷淡薄陰寒的氣息，縈繞在軍帳周圍。
‘陰鬼之氣？’
從帳篷之中，傳出陸行大聖有些驚疑不定的聲音。
……
距離妖族大軍不知道多少距離的一處地下洞窟之中。
方夕正盤膝而坐，手邊還有一枚灰白珠子。
一道道陣旗佈置四周，各色光華將他籠罩。
忽然，方夕眉頭一顫，睜開了雙眼。
繼而，旁邊的灰白珠子之中，一道黃衣人影也變得略微淡薄了一絲。
“黃泉天鬼，你這‘黃泉鬼域之術’倒是不錯，藉助一頭鬼奴，竟然令本座一絲神念附體，能侵入妖族大軍核心之地……”
方夕並沒有責怪，反而饒有興趣地道。
這一次他這個外道化身外出，本尊還是慷慨解囊，將‘黃泉天鬼’這頭鬼奴讓外道化身帶上。
此時看來，這頭鬼奴不僅能打，一些鬼道秘術也是相當不差。
“主上有用便好……”
一蓬陰氣浮現，落地化為黃袍老者的身影。
這黃泉天鬼笑道：“按照鬼修觀念，天地之間，還有一個‘冥界’，此界與地仙界交融重疊，尋常修士卻難以見得，乃是死後真靈之歸宿……若鬼修修煉到合體階段，便有一定可能借助秘術，從冥界之中汲取陰脈之氣，凝鍊自身鬼域……藉助此域，不僅能隱遁無形，更關鍵的是可以脫離陰脈之地的限制……當然，這一道秘術，如今也不知道失傳沒有……”
方夕聽了之後，卻是若有所思。
他之前潛入妖族軍營，便是藉助‘冥界’之力，穿梭起來，當真神不知鬼不覺。
只在準備靠近陸行大聖的洞天之寶時，才終於被其發現破綻。
不過方夕立即就讓那頭鬼奴自滅，除了損失一縷神念之外，倒也沒有洩露什麼。
“這一次窺探敵營，倒是令我確定了一件事……”
方夕心中自言自語：“諸天寶鑑的碎片，在那個‘陸行大聖’手中……”
他飛快思索，識海之中就有一大段資訊浮現出來：
‘陸行大聖，妖族七大聖之一，本體乃是一尊‘六牙天檀象’，天生神力無窮，號稱巨力第一！’
‘其皮糙肉厚，修煉的妖族功法同樣偏向煉體，肉身之強橫據說與金剛子不相上下……’
“還好，不是妖族真靈親自掌管……”
方夕心中，竟然還有些慶幸。
不過仔細一想也對，若‘兩界門’完好無損，以其在戰爭中的神效，不論怎麼重視都不為過，由真靈存在親自保管是大有可能的。
但失落一扇門扉之後，剩下的一扇‘兩界門’等同於廢物。
除了輔助參悟一下虛空法則之外，似乎並無太大用處。
因此被一位妖族大聖隨身保管、時刻參悟……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可惜……陸行大聖不出軍營啊。”
方夕出聲感慨。
若那‘陸行大聖’出了軍營，那他無論如何都得嘗試刺殺一次。
但敵人在軍營之中，要闖入妖族大軍，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著實不是如今的他能玩得起的操作。
“主人與那陸行大聖有仇？”
黃泉天鬼恭敬道：“以其區區合體修為，主人若全力出手，縱然在軍營中擊殺此妖也大有可能的。”
它是將方夕的神道化身也算了進去。
但方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神道化身在神域之外，最多隻能算‘準大乘’！
哪怕擁有一件殘缺的仙府奇珍——‘鎮空塔’，但也最多堪比一些沒有仙府奇珍的一劫、二劫大乘。
強闖妖族大軍，擊殺陸行大聖這位合體巔峰、還是以防禦見長的妖族？
還是算了吧……
哪怕成功，神道化身搞不好也要隕落在妖族大軍之中了。
“黃泉天鬼！”
方夕冷哼一聲。
“老奴在。”
黃泉天鬼連忙躬身，老臉都笑成了菊花：“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你繼續保持監視……”
方夕嘆了口氣。
黃泉天鬼只是明面上的，本尊還會日常感應諸天寶鑑碎片位置。
若此期間，陸行大聖離開軍營，自然是最佳。
若它並不離開，那就只有等大戰之時，在兵荒馬亂的戰場上嘗試刺殺了。
到時候，妖族與異族的大乘期存在都會被人魔兩族牽制，以自己的手段，應當不會太過危險。
更關鍵的是……
左右不過一具外道化身罷了，該冒險還是得冒險！
……
接下來一段時日，方夕深藏在地底陣法之中，讓‘黃泉天鬼’日常外出打探訊息。
這鬼奴好歹也是合體圓滿修為，哪怕鬼修鬥法弱了一點，但一心潛藏，當真難以發覺。
只要不是倒黴地正面撞上大乘期修士，其實在戰場中足以橫行了。
而根據其打探回來的情報，方夕面色也是凝重無比。
“妖族已經正式在天元城之外紮營佈陣，大戰一觸即發啊……”
“不僅如此，每天都有大量小型的斥候隊伍，在方圓百萬裡之內角逐，互相試探與廝殺……”
“哪怕化神、返虛……甚至合體修士，都有陣亡的。”
族群大戰的慘烈，還未開始，便展露出極為猙獰的一面。
‘不知邀月仙城一行境況如何……但只怕不會太妙。’
方夕心中感慨一聲，忽然間神情一動。
經過如此多時日的守候，那‘陸行大聖’，終於離開了妖族軍營！
‘作為一位妖族大聖，此時離去，必是有極為重要之事……’
‘我將之殺了，也算為人族大戰出力了。’
一念至此，方夕長嘯一聲，身形化為一道幽暗遁光，從地底洞府中消失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