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一道遁光低調地離開仙緣坊市,在天際閃了幾閃,便飛快消失不見。

遁光之中方夕暗自回憶之前那位細雨樓主所說的明寰界勢力;整個明寰界以人族為主最大的勢力還是梵、道、魔三家流派!

此界並無太大的妖魔勢力,而梵、道、魔都是人族修士,因此可以算人族內鬥。

畢竟沒有強大外敵之後,人族修士互相內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魔門巨擘自然是原始魔門,而梵門則以廣雷寺為尊、道門則是太清宗為首!

這三大宗門,歷代都有化神修士坐鎮、甚至飛昇的底蘊在!

化神修士飛昇不難,並不非要修煉至化神圓滿,還可以走飛昇臺!

其中原始魔門的化神修士可能都不止一個!

至於此種修士真正有多少那恐怕唯有原始魔門自己清楚。

反正細雨樓主一個區區元嬰,是肯定不知內情的;“此三大勢力,都不適合,所以,只剩下離鉤仙城了麼?”

方夕心中若有所思,離鉤仙城本身擁有一條五階靈脈,又是散修聖地,傳聞在此城之中,甚至有一位化神修士坐鎮。

並由一一個鬆散的勢力維持,其名為逍遙盟。

“縱然是化神散修,到了如此地步,身邊也會自覺不自覺地聚攏一大批勢力麼?

在人間界,化神已經是頂尖,因此有修士攀附,完全可以理解,並且其也需要人手服侍,雙方可以說算是各取所需了。

方夕已經從細雨樓主那裡得到了明寰界的地圖,他遁光極快,數日之後,便抵達處平原。

此平原以西是巨大的沙漠,在沙漠與平原的分界之上,傲然屹立著一座古樸陳舊的修仙城池。

方夕甚至神念稍微一掃,能發現不少凡人都混跡在城池周圍,似乎希冀有朝日獲得仙緣,無數修士與物資更是不斷向此處匯聚;他也不管那許多,徑直飛向離鉤城。

此城城牆之上,有霞光萬道,互相交織,化為護城陣法;但此種每日都有大量人口進出,特意留了門戶的陣法,對於方夕而言,要混入進去簡直再簡單不過了;他施展斂息之術,隨意尋了個破綻,便進入城中,直接往那位化神所在而去!

小月湖。

此湖佔地廣大,位於城中最好的靈脈節點之上,風景極基優美;甚至附近還有修士巡邏,其環境清幽,適合隱居修煉,不虞外界打擾;在湖泊中心,有著一處湖心島,島嶼之上則建了幾間禪房;一位相貌清秀、寶相莊嚴,穿著一身月白僧衣的女尼,正盤膝打坐,耳邊忽然就聽得一聲長嘯。

“是哪位道友與貧尼開此玩笑?”

女尼吃了一驚,高宣一聲佛號;其身形不知如何便是一閃,來到外界高空之中。

此乃梵門密傳,一心光遁法,號稱心念一至,身形便至,遁速當真快至不可思議:而些時,這女尼見到一名青衣少年正負手而立,似乎饒有興趣地打量周圍環境,更令她敬畏的是,一股遠超她化神初期的法力氣息,正從那少年身上緩緩覺醒,一點點向她壓迫而來;“化神後期?”

女尼一顆禪心微微波動,不由苦笑一聲,雙手合十:“貧尼追月,見過這位大修士!”

在行禮之時,追月禪師也頗為詫異;明寰界之中,何時多了這麼位化神同道?

能修煉至化神後期,絕不可能默默無聞才是。

“原來是追月師太,雲桀子在此見過道友;”

方夕行了一個道禮,微笑道:“在下遨遊太虛,不慎被捲入虛空風暴,淪落此界,想找個容身之處,苦心修行,以待來日……聽聞梵家大開方便之門,師太又一直樂於助人,想必不至於令我徒勞往返。”

“原來道友竟然是降界之人?”追月禪師微微一驚,旋即便覺得此事十分合理,否則的話也根本沒得其它解釋。

她心中微微一動,臉上便露出一絲笑意:“道友能選離鉤仙城實乃本城榮幸,貧尼立即便召集幾位管事宣佈此事!”

一位化神修士縱然要加入太清宗那三大宗派,對方也必然歡喜不盡,一口答應的;“不必!”

方夕擺擺手:“我這人最怕麻煩,之所以來離鉤仙城也只是看中此處可以清修,而此事也請師太不必大肆宣揚。”

他只是來找一條五階靈脈安心修行的,又不是來稱王稱霸的,需求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做法。

“原來道友竟然是一心苦修之士,貧尼佩服;”追月禪師雙手合:“一切自然任憑道友所言;”

“多謝師太成全。”

本人無以為報,看師太身具寶光,應當修煉了梵門煉體之術,我這裡有真血丹一瓶,可以有助於我等法力增進,同時藥性霸道,兼具淬鍊體魄之功,便送於道友。方夕微微一笑,拋了一個玉瓶過去。

追月禪師接過只是神念一掃,便知道是不可多得的靈藥。

她心中一動,更多的則是駭然,畢竟她還未真正施展煉體之術,竟然就被對面這雲桀子看穿了幾分底細,幾乎讓她有種大恐懼之感,似乎自己已經被看穿。

此時默唸清心咒,一顆禪心總算又變得古井無波:“多謝道友!”

湖心島。

方夕選了一處,結廬而居,算是與追月禪師做了鄰居。

此湖心島靈脈之氣充沛,並且打理得極為雅緻,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草廬之中,原本看似狹窄閉塞的草廬,進入之後卻是別有一番洞天,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處巨大的客廳,頂端牆壁之上鑲嵌滿各種明珠,不斷散發光輝,好似周天星辰,而從不同通道進入、便可去書房、煉丹室、制符室、獸欄藥園,可謂別有洞天。

這也是明寰界的常態,此界對於虛空之寶的煉製頗有心得,諸多陣法典籍之中,就有專門在洞府內佈置這等空間擴張之法的陣紋。

方夕也只是隨意佈置一番,便進入密室之中開始閉關……

修煉太上北斗司命神光,雖然對靈氣沒有要求,但可以同時修煉功法!

他獲得枯榮訣全篇功法,如今又走回正道,這段時間也不能浪費,正好默默積蓄法力,以求更快到達化神圓滿的境界,枯榮訣想要進階返虛,倒是給了篇煉化五行靈物的秘法!

這些五行靈物……要求至少五階,其實頗為奢侈!

此等純粹的五行之精,到了五階之後,那都是祭煉純屬性通靈之寶的最佳材料;方夕手上都湊不齊。

從參悟這篇秘法來看,若能尋到水、火、土、金四種純屬性的通靈之寶,再祭煉入身,也可以勉強有用!

但我要走的,乃是三氣合一之道!

雖然不論以何種秘法突破返虛,到了返虛初期都差不多,但成功率不一樣啊。

在方夕所掌握的突破返虛秘術當中,三氣合一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而煉化五行靈物排第兩;直接令外道化身返本歸元,正魔合一排第三。

接下來才是修煉五行或者三奇功法,吞服兩儀破虛丹等等!

至於木刃訣中的金木相剋之道?

算是風險最大,成功率最低的一種,畢竟是新法,還不太完善。

方夕自然首選三氣合一,最好再搭配另外數種秘法,將成功率疊加至最大,保證突破返虛一舉成功。

“三氣合一,仙源之氣好說,下界都可以蒐集到,至於天妖之氣與真魔之氣除非能立即開啟通往妖界與魔界的通道,否則還是在上界尋找比較方便。”

這兩種材料說難也不難,只要找到二名修煉純粹妖族與魔族功法的返虛存在便可以了。

方夕是人族,而在地仙界中此三族勢成水火,方夕因此,才想著前往三界山行;如果說地仙界人族之中,哪裡最容易獲得此二種材料,自然是三界山附近了;想到三界山便想到了飛昇的方仙道主,甚至冰玄子、還有那頭五階龜妖;“以方仙道主的絕世之姿,一入地仙界便如蛟龍入海,也不知如今情況如何,搞不好都快返虛了吧?”

方句心中並無絲亳嫉妒,因為他從不跟此人去比,有著諸天寶鑑與地仙傳承在身,只要一步步踏實修煉,未來飛昇真仙界都有望,甚至還比一般的元神真仙強上許多。

他並不強求天仙之道,如此已經相當滿足了,略微平復一番心情,調息三日之後,方夕略微閉目識海之中浮現出一篇龍章文秘法。

望著這些筆走龍蛇,宛若蛟龍騰飛一般的古篆文,方夕心中也有些稀奇。

這數十年來,在參悟秘術之餘,他也經常臨摹此種龍章文,甚至想要將其烙印在玉簡中。

結果這些玉簡紛紛碎裂根本無法承載,或許唯有動用那幾張金蟬遺蛻才有幾分承載可能。

方夕甚至懷疑,若不是自己早有龍章文的根基,在那長青子的記憶中,縱然看到這篇功法,也會飛快模湖、甚至遺忘。

“太上北……”他喃喃一聲,面色忽然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緊接著方夕雙目閉合,頭頂靈光一閃,浮現出一隻青色的主元嬰,此元嬰懷抱諸天寶鑑,周身諸多寶物飛舞,又隱隱以五代青禾劍為尊,在諸多寶物之中,一枚似乎不起眼的小印飛出,落在元嬰身前。

這印璽四四方方通體黝黑,似乎乃是以黑木凋琢而成,“這其實才是我的第兩本命法寶來著!”

方夕望著此印,元嬰小臉上都有一絲苦笑。

他的第一本命法寶,自然是諸天寶鑑,而第二本命法寶,其實就是這生死印,只是其存在感一向很薄弱。

雖然這生死印其實威力相當不錯,主材料便是當年始祖妖魔樹的一截樹技,又經歷種寶訣多次培養,火候十足。

最近數十年,為了修煉太上北斗司命神光,又被方夕取出,日夜不惜元氣地培養。

到了此時,終於晉升五階層次。

算起來,的確比外道化身的神嬰劍晚了不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主要還是修行突破境界,哪裡有多餘的元氣培養寶物?

“哪怕鎖妖塔如今還只是四階極品呢,眼看就要跟不上版本,直接淘汰了!”

“與其培養這一座鎖妖塔,不如去找冰玄子,此人手上可是有一尊五階鎖妖塔的!”

方夕的元嬰飛快思忖,小手忽然打出各種法訣,一道道流光沒入生死印之中,令此印一下膨脹,印身之上浮現出妖魔樹的紋理,印把之上緩緩浮現出妖魔樹虛形。

他面色不變,雙手掐訣,一道道紫色流光匯聚,落入生死印中,令印身底部隱隱浮現出幾個龍章文的古篆紋路。

枯榮玄光至少需要結丹修士,並且配合法寶施展。

若沒有訣竅或者特殊靈體,縱然獲得功法池修煉不成。

此時要修煉進階的大神通北斗司命,自然需要將法寶重新煉製一番。

好在如今的生死印已經晉升五階,否則都還難以承載。

方夕的元嬰不斷打出法訣,見到生死印迅速膨脹又縮小……表面多出一道紫色光輝,不由點點頭,小口一張,五階的嬰火噴出,不斷祭煉此印!

此印乃是他一手煉製、培養、器靈相當配合,倒是令煉製過程順利許多!

時光悠悠,除了追月禪師與寥寥幾位離鉤仙城的高層之外,絕大部分修士甚至都不知道小月湖上還有一位化神尊者隱居修煉。

而方夕的性格一向很宅又在修煉大神通的緊要關頭,根本不可能隨意出關;追月禪師觀察了十幾年,確認這位雲桀子的確是位一心苦修之士,並未準備什麼陰謀的樣子,終於放下了心也開始自身修行。

對於她們這等化神存在而言,稍微一次深度修煉,可能就是數十上百年過去!

草廬之中,一道道五顏六色的禁制遍佈各處,內部煞氣升騰,化為各種猙獰的符文,一看便有厲害陣法守護。

閉關靜室之內,方夕盤膝而坐,懷抱一枚漆黑印璽,正是生死印。

他不知盤坐了多久,身上都似乎堆砌了一些灰塵;忽然,方夕豁然睜開雙眸,那雙歷經紅塵、卻又帶著赤子之心的眸子放出星辰一般的璀璨光芒:“起。”

生死印懸浮而起,其上浮現出妖魔樹虛影,他雙手十指不斷變幻,凝結出一道又一道印法。

恍忽之間,方夕自身都似乎化為一株參天古樹,歷經枯榮輪迴!

下一瞬,一道莫可名狀的玄光,便在方夕指尖浮現,與生死印之上的紫光交織在一起;“太上北!汝之亡”方夕口中唸誦一句咒語,生死印底部,一道道紫色的龍章紋徹底成型,艱難地覆蓋於枯榮玄光之上,令玄光之中驀然多了絲紫意,有模湖的龍章文漸漸成型。

片刻之後,遊走不定的龍章文一個模湖,又消失不見。

見些情形方夕也只是嘆息一聲,並沒有強行凝聚。

他修煉太上北斗司命神光如此多年,心得之就是不能強求。

“實際著萬古長青體之助,我應當比許多青帝山修士進度都快了!

到了如今,只差一步,便能徹底將此神光修煉至入門地步。”

“到時候,便會有天地異象凝聚,聲勢浩大無比,甚至可能直達地仙界!”

修煉至今方夕對於太上北斗司命神光也頗為了解,此時的他,枯榮訣修煉至大成境界,可以輕易削死結丹元嬰修士,但與同階修士鬥法,哪怕是去削化神初期修士的壽元,也需要比一得以命換命。

並且,去削返虛修士的壽元可能一年便要千年萬年甚至直接將自身反噬到壽元耗竭而死。

這便是枯榮玄光的極限,而太上北斗司命神光,可以打破此極限。

“縱然只是將太上北斗司命神光,修煉至入門境界,再去削化神修士的壽元,我一年,對方便要十年!”

“而此大神通的厲害之處,還是可以跨越大境界,去削返虛修士的壽元!”

雖然入門級別的太上北司命神光,我十年壽命才能換對方一年!

返虛修士原本壽元便接近萬年,乃是化神修士的二倍。

些種交換比,顯然會很吃虧。

“不過,等到小成境界之後,大概三年便可以換走返虛修士一年壽元,到了大成境界又是比一。

“大神通再厲害,也無法跨越二個大境,也就是說縱然此時的我修成了太上北斗司命神光,也無法對合體修士做什麼的,除非晉升返慮!”

饒是如此,也相當恐怖。

特別是配合妖魔樹的增長壽元之能。

方夕長出口氣,臉上浮現出滿足的微笑:“總算能在地仙界有點安全感了!不,不對!有著那位長青子在,只怕未來還有大難關要過啊!”

與此同時,追月禪師的禪房之中,一道道金色己字元文閃爍,遍佈四周牆壁。

“有此梵淨有無間禁制在,縱然化神圓滿,也無法竊聽我等交談!”

追月禪師手持一串萬年養魂木凋琢而成的佛珠,一粒粒捻著,看向面前三位元嬰後期的大修士:“爾等有話,可以直說!”

“追月禪師!”一名身材昂揚,相貌威嚴的紫袍大漢先行了一禮,這才起身道:“原始魔門欺人太甚,如今又到了當年約定之時,我等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幾處靈礦雖然收益不少,但若沒有,也只不過困頓一些罷了!

追月禪師手捻佛珠,神態澹然:“當年若不是原始魔門正好因為那一代聖子之死,與太清宗,廣雷寺幾乎全面開戰,也沒有我等機會,這數百年的收益,還不夠麼?”

她聲音如同洪鐘大呂,有著淨滌心靈之效。

紫袍大漢宛若受到當頭棒喝,神情一下清醒不少,苦笑道:“是我太過著相了,畢竟那幾處礦脈加起來每百年都可以積蓄出一枚凝嬰丹!”

“元嬰修士縱然再多若無化神坐鎮,也是……”

追月太禪師對此十分不以為然。

就在這時,一枚枚金色符文閃動,追月禪師捻著佛珠的手略微一停,臉上忽然呈現出憤怒,高宣佛號;禁制裂開一道縫隙,令一口天地靈力所化的飛劍落下;她手掌之上浮現出一絲澹澹的金色光芒,接住飛劍。

從飛劍當中,便傳出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而聽到此聲音之後,幾名元嬰大修士都是面色連變:“太清宗欺人甚,竟然如此趁火打劫?”

“原始魔門正與我等為難,太清宗如此,有失正道身!”

“正道、魔門……本來就是一丘之貉,這修仙界中,歸根結底,還是弱肉強食啊!”“可恨、可恨啊!我等散修逍遙盟好不容易才有如今勢頭,難道又要沉滄?”

追月禪師神情不變,只是默默唸誦經文,等到一篇經文過後,她才飄然起身:“太清宗化神尊者建議開啟一場鬥法,決定靈礦甚至下一次舉辦大拍賣會的歸屬,已經涉及離鉤仙城根基,不得不應戰。”

“若有前輩出手,或許無虞!”紫袍大漢恭敬道。

“我雖然得了前人遺澤,佛道雙修,勉強突破至化神境界,卻只是化神初期!”

太清宗的閔老鬼,可是化神後期的存在!

追月禪師嘆息一聲,忽然望向不遠處:“如今正魔雙方聯手發難,看來是我等逍遙盟的散修聯盟有些動搖其根基,並不能善了”

“如此一來……”還是必須做過一場,只能去請那一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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