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河畔。

似乎就沒受到先前生命之母降臨危機的半點影響,

洪老頭擺著的攤位依舊在老位置,攤位跟前依舊排著長隊,等著命運的信徒。

“……謝謝洪大師。”

“不用謝我,一切都是命運的指引。”

“嗯,一切都是命運的指引。”

景諶聽到那邊傳來的熟悉話語聲,臉上流露出些笑容,

再悄無聲息的出手,繃斷了那命運信徒頭頂上的白色絲線,笑容再多了一些。

看著那先前命運的信徒眼裡帶著些疑惑,四處張望了陣,換了個方向離去。

景諶走到了老地方,隔著洪老頭的攤位不遠,將那塊八卦圖鋪在了地上,

再將手上提著的兩張凳子放下,坐了下來。

順手給肩上落著的血鷹,再塞了個包子,景諶就在這兒等著客人的到來。

“……大師,您先前說我母親可能時候不多了,可她今天在醫院裡突然身體好了起來。”

“現在能走能下床,吵嚷嚷的跟我要回家去了……我有些拿不準主意,不知道是壞是好。”

那邊,洪老頭攤位上又來了位虔誠的信徒,說話交流聲景諶這邊也能聽到。

信徒的話語聲中有些疑惑和不解。

洪老頭停頓了過後,只是笑呵呵地對著信徒說道,

“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這是一點幸運的饋贈。”

“她願意回家就讓她回家吧。命運會給迷途的羔羊以指引。”

“我明白了,謝謝洪大師。”

那人又再走了,笑呵呵著的洪老頭接過旁邊老伴遞過去的水喝了口。

景諶聽著,轉過視線往洪老頭攤位再望了眼。

雖然生命之母降臨危機被解決了,但生命之母降臨的影響依舊難免殘留一些。

有些稍好的,一些重病重傷的患者奇蹟般的好轉。

當然這是生命之母的影響還沒徹底擴散到這個世界,不然這些人還會繼續往著正常人無法接受的,更‘健康’的狀態好轉。

比如生命之母影響下那些怪物,卷屬一樣。

當然,也還有些不太好的,生命之母殘留影響產生的各種扭曲怪物,也還需要異調局接下來持續的處理。

就跟望安市之於血肉怪物一樣,天然地就適合相關怪物誕生。

停頓了下目光過後,景諶轉回了頭,抬起手,將袋子裡包子拿了個起來再吃了口。

……

“先生。”

“辰調查員。”

客人如期而至,但同時,還多來了位不速之客。

老辰在稍遠處停頓了下過後,到了景諶攤位前,帶著尊重向著景諶問候了句。

然後轉過頭,望向在他身側,幾乎和他同時到達這兒的另一人。

景諶笑著應了聲老辰的話,也轉過目光,看向這位不速之客。

這是位中年男人,約莫五十歲出頭。

面容粗糙而黝黑,滿手是繭疤,穿著灰沉撲撲的舊衣服,腳上踩著雙摺痕明顯而掉漆的皮鞋。

看起來就像是個老農。

只不過,從他一出現,景諶耳邊就隱約冒出來的那似乎嗡嗡煩人的聲音,或者讓人心煩的感覺。

這熟悉的感知,任由面前這人怎麼變模樣,都沒有任何意義。

這就是那位‘謊言與欺騙’的代行者。

老辰沒有景諶那麼清晰的認知,只不過依舊感覺到了一些異常。

加上這是在這位神秘存在的攤位前,很少有普通人出現。

他也有些猜測。

“謊言的代行者。”

景諶直接點破了這中年男人的身份,

原本出現在景諶攤位前,就微微低身表示尊敬的中年男人,

在景諶開口後,更顯得卑服。

“偉大的先生。您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或者叫我真言。”

景諶看了眼他,沒說話。

只是轉過頭,對著老辰再說了句,

“坐吧,辰調查員。”

老辰望著被這位神秘強大者直接點破身份的代行者,

再轉回身,點了點頭,順著景諶的話坐了下來。

這位不速之客,謊言的代行者自然依舊站著,朝著景諶卑微的低頭,靜靜等待著,表達著對強大者的尊敬。

他掌握的,謊言與蠱惑的力量,在這樣的強大者面前沒有絲毫意義。

他也從未想過,試圖抗衡這位強大者的威嚴。

“不知道謊言的代行者到這兒來有什麼事?”

景諶說話間,朝著旁邊洪老頭的攤位上望了眼,

因為洪老頭和他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老伴,在那代行者出現過後,就也朝著這邊忘了過來。

謊言與命運的力量,大概也不太對付……這是景諶之前觀察到情況做出的判斷。

“得知了異調局的調查員們,獲得了勝利。”

“所以願意在強大者的面前,當面向異調局的朋友道賀。”

對著景諶,這位代行者依舊顯得卑微,但轉過身,面對老辰時,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景諶看著這代行者和老辰,暫時沒出聲,只是任由兩人在他攤位前對話,

順手拿起個包子,再塞到了旁邊血鷹的嘴裡。

“這算是炫耀和彰顯謊言的存在嗎?”

老辰轉過頭,面對著這謊言的代行者,神情還算平靜。

“不。我都說過,我不一定是異調局的敵人。或許我主也不是。”

“謊言總是美好的,殘酷的往往是真相而非謊言。”

代行者臉上格外認真,甚至帶著些自然而然流露的真誠。

對這句話,老辰沒有直接回答,

“讓謊言之下的真相變得如同謊言一樣,謊言就此失去了意義。”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只不過,主會一直存在,或者說,主從來一直都在。”

“我之前就說過,在創造謊言上,異調局才是最厲害。”

“或許,這次應對生命之母的降臨,貴局依舊使用了謊言的力量。”

代行者說著話,抬起了頭,他的話語聲中自然帶著真誠,

目光裡,逐漸再有些狂熱。

“或許你們戳破了一個關於生命之母的謊言,但沒關係的。只要謊言存在,主就一直會存在。”

看著這有些狂熱的謊言信徒,老辰沒有說話,只是用平靜的目光始終看著他。

景諶聽著這謊言代行者的話,都感覺有些頭疼。

這種概念存在最煩了,雖然異調局刺破了最大的,關於特殊地域和另一個神的謊言。

但估摸著之後,應該也像是和那命運一樣,只能不斷壓低她的影響,卻沒辦法擺脫。

某種程度上,那是本來就存在這個世界的東西。

不過,想想真是越想……景諶感覺自己心裡好像有種暴躁的情緒想要宣洩,恨不得將那該死的謊言從某個地方扯出來。

狂熱的代行者驟然止住了狂熱的話語,然後像是和之前一樣,再望向了老辰。

“謊言的代行者到我們面前,就是為了做出這些宣言?”

老辰依舊平靜,只是順著這位代行者的話說。

不管這位代行者的目的是什麼,異調局最重要的是多瞭解一些資訊。

“辰調查員。其實貴局也是我主的信徒,不是嗎?即便是現在,你們也依舊利用著謊言的力量。”

“我只是想說,我們並不那麼尖銳的衝突。或許,我主其實是美好的象徵。”

“根據我樸素的認知,謊言代表的美好往往是虛幻的存在。”

老辰回答了句。

這位代行者沒再說話,只是笑。

然後緩緩重新抬起頭,望向那不知道什麼地方,眼裡帶著些期盼,然後逐漸轉化為狂熱。

“我主終有一天,會真正降臨。”

“主啊,我是您虔誠的信徒。”

“您是謊言的根源於象徵,您是真實的虛假,您是存在的方面。”

“您所言皆是真理。您所行皆是真是。”

“我祈求,祈求回到您的懷抱……”

這位代行者狂熱地呼喊著,稍遠處那些命運的信徒對此毫無反應。

更遠處過路的行人也像是注意不到這位代行者的存在。

老辰看著這代行者的動作,微微皺眉。

他知道這代行者想幹嘛,無非就是像之前那樣死而脫身,再從某個地方某個謊言中爬出來。

對這種以神自殺的行為,老辰其實也沒太多辦法。

而就在這時候,景諶出手了。

他集中注意力,窺視著這中年男人模樣代行者的未來,

只看到了一片迷霧,就如同謊言與欺騙存在的那片迷霧,

這片迷霧縈繞糾纏著,似乎牽連著未知時空的未知存在。

這中年男人某種程度來說,就是那謊言的一部分?

景諶做出了些猜測,然後伸出手,嘗試抓向那團迷霧。

然後,好像抓住了。

而同時,

這中年男人沒再如同先前一樣,血肉崩塌在地上,而是悄然消散了,

身軀沒在原地留下任何痕跡。

景諶轉回目光,鬆開手,手裡那本該存在的迷霧,也在張開手時消散了,

或者說,消弭了。

他能夠感覺到這中年男人大概是死了。

不過這中年男人本質上每次脫身,其實都是死了。

不過是在謊言的作用下,過一段時間冒出來個和他差不多的存在。

每一個,本質上都沒什麼聯絡的單獨存在。或許都只是一個謊言的化身。

嗯……有些像洪老頭身邊的老太太。

景諶想著,轉過身朝著洪老頭那邊的攤位上望了眼,

就見洪老頭和那老太太已經轉回過去頭,正依舊給攤位前排隊的客人指點迷津。

再轉回頭,景諶停頓了,望著中年男人也就是那代行者先前存在的地方。

先前代行者看起來還像是宣告的話,現在更像是死前宣言。

那他剛才抓得那一把迷霧是什麼東西?

類似生命之母相關未來畫面中的觸手?或者血肉之主相關的血珠?

景諶往下發散了下思緒。

攤位前的老辰看著那代行者消失的地方,也頓了陣,然後才轉回了頭,

“先生,那位謊言的代行者。”

“剛才你面前的那個已經死了。本質上,應該是謊言的一部分。”

聽著這位神秘強大者的回答,老辰若有所思,然後點了點頭。

“先生,感謝您先前的指引,給了我們足夠多的啟示。”

“讓我們能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成功應對這次的危機。”

老辰停頓了下,再向這位神秘強大者鄭重地說道。

“一切只是未來的啟示。本來就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景諶收回視線,望向老辰,露出些笑容。

“沒有先生,我們也沒有選擇。”

老辰還是再跟著說了句。

景諶點了點頭,沒再就這個不重要的問題繼續說下去,

只是問道,

“辰調查員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好訊息?”

“在我坐在這裡,並沒有看到生命之母的卷屬不斷出現,就已經知道貴局和辰調查員的成功。”

“還有些屬於我自己的事情,請求先生給與一些指引。”

老辰沒再繞彎子,按著這位神秘強大者的老規矩,

給了一份太陽花放在攤位上,作為了基礎的‘卦金’,

然後微微低頭,帶著些請求,向景諶繼續說道,

“先生。這次應對生命之母的危機雖然僥倖勝利,但異調局的力量得到了嚴重的折損。”

“而且一次次艱難,也證明了異調局的力量還嚴重不足。”

“所以我想,再次服用魔藥……”

老辰說到這兒,再停頓了下來。

從老辰前半句話,加上老辰先前和‘啟示’的聯絡,

景諶就已經猜到老辰想問什麼。

見老辰停頓了下來,景諶接過了話,

“辰調查員和貴異調局已經做得很好,雖然屢次艱難,但都不是貴局的責任。在一次次危機中,貴異調局能夠將局勢和秩序維持到現在這樣,已經是很不錯。”

景諶說著話,將袋子裡還剩下,沒吃完的包子拿了個遞給了老辰,

“這是我過來路上買的包子,味道很不錯。辰調查員也嚐嚐。也只有還算穩定的秩序下,才會有那家包子鋪繼續存在。”

景諶說得是實話。

這幾次,異調局面對的危機事實上遠超異調局的能力,

每次都是異調局以極小的力量撬動一個更大的力量,解決這些危機。

已經是很不容易。

能被稱為神,概念性的存在,感覺就不是哪個調查員再多服用幾次魔藥能解決的問題。

或許,就像是最開始他窺視到的未來畫面中,關於應對‘血肉之主’的兩句話中,

那句‘只有神才能對付神’才是對的。

“味道的確不錯。”

老辰接過,沒猶豫,直接放到嘴裡吃了一口,然後露出些笑容。

至少,這位神秘強大者的話意味著,她也更希望存在的是一個有秩序的世界。

“或許哪天我有幸路過,也會去買。”

說完了這句話,老辰再停頓了下。

從來沉穩而平靜的眼睛裡,難得流露出一些猶豫。

然後,本來該下一句就詢問他服用魔藥能否成功的老辰,竟然沒這麼問,

而是轉而,詢問了另一位問題。

“先生,有一個十分冒昧的問題想要詢問您。”

“你先說吧。”

老辰將頭再低下去了些。

“您是否,是超脫人類之上的存在?”

一直以來,這位神秘強大者的強大和偉力都是超出了異調局對一位能力者的認知。

此刻這麼問,更像是在問景諶,是不是該有‘她’來指代。

“不是……”

大概猜到老辰在想什麼,大概是他這雙眼睛讓老辰有些誤會。

算誤會嗎……景諶想著都有點不確定了。

不過他還算是個人,應該是確定的吧。

“那您知道,在正常服用魔藥的能力者之上,是否還有更強大的存在。或許還到不了神那樣難以理解,但也是另一種存在。”

老辰更加尊重,甚至有些卑微地詢問道。

景諶對這個問題,沒有答桉,只能搖了搖頭,如實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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