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應屆畢業的學生,順利透過了準備許久的面試,順利成為了一名老師。在第一天同班上學生上完最後一節課過後,他依次向離開教室的學生道別後,最後自己也離開了教室。從明天開始,就如同前些天他遇到的那位算命先生告訴他的一樣,接下來他將開始一段平靜而順利的生活……這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一位剛下班的大人,騎著輛電瓶車,去學校接回了她的孩子,一路上,她的孩子將會跟她講學校裡已經發生的事情,同時詢問她晚飯會吃什麼……晚上的晚飯和入睡前的安排,在回家的路上,就已經安排好了。”

“一位忙碌了一天,瑣事讓她今天有些糟糕的女性,在回家的路上,偶遇了一位老朋友,難得的,她和他相談甚歡,或許下一次他們還會相遇……”

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遍佈了整個世界,不斷交織勾勒。

這命運女神的絲線,似乎要勾勒描繪出一個繁複而充滿每一個細節的完美世界,完美的一齣戲劇。

這有些熱鬧而又感覺壓抑地一幕,就隨著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越多,不斷呈現在景諶眼前。

放眼望去,景諶眼裡,除了那在白色絲線之下蠕動著一道道身影和密集著的白色絲線本身,就再也看不清其他任何東西了。

地面之上的垃圾上,飛過的飛鳥身上,走過的人身上,跑過的車身上,甚至是吹過的風身上,越來越遠的雨上,

都是密集的白色絲線。

被白色絲線提縱著,似乎是剛下課的小孩,拉拽著他奶奶,小跑著朝著街邊一家漆黑的店鋪跑去,

那被小孩牽著的老太太,臉上被絲線拉拽著,自然也露出笑呵呵這的笑容,哄著自己孩子,順著孩子朝著那漆黑的店鋪裡進去,

那漆黑的店鋪裡,一個個人,也笑呵呵,似乎等待著後廚的廚師端上來食物。

熱鬧的街道上,似乎是先前的暴雨和淹沒了一二層樓的洪水都未曾存在過。

隨著這名為‘正常生活’的詭異儀式擴張,整個城市的洪水也在無聲息中褪去。

終於。

在近乎半夜的白色絲線蔓延中。

天亮了!

化身成影子的景諶,站在一座高樓之上的高處。

望著這座天亮之後,迎來新的一天的望安市。

望安市內,整座城市都被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覆蓋了,

隨著城市中的事物活動,這白色絲線就微微有些顫動著。

整個城市都像是這命運白色絲線胡亂糅雜成的一個凌亂世界。

原本天空之中厚重烏雲褪去了,初升的朝陽探出了雲,往著整座望安市揮灑下陽光。

陽光之下,原本縮在高層建築裡的人,一個個走出了屋裡。

一個個躲在高處的人,走下了臺階。

環衛工人拿著掃帚開始清掃街道上的枯葉,上班的人急匆匆換著衣服,從屋裡衝了出來。

洪水留下的淤泥痕跡,也在這整個城市,整個世界在白色絲線牽連運轉之下逐漸消失,

先前被洪水泡過的餐館店鋪裡,又再升起了炊煙。

災難似乎已經是遠去,晴空萬里之下,清晨的望安市祥和而寧靜。

只是躲在屋裡期盼著暴雨洪水停歇的人們,似乎都忘記了等洪水離去準備的慶祝。

就似乎洪水從未到來過,暴雨災難從未發生。

一切都只是按著預定的秩序,從未改變過的向前進行著。

站在高處的景諶,望著這被無數雜亂絲線充斥著的望安市。

看著這望安市的熱鬧,不像是個熱鬧的世界,更像是一個已經死去的標本。

現在,

在命運的秩序之下,不存在於命運的秩序之下的‘災難’被驅趕了,

但整個世界,也迎來了另一種死亡。

只是更,無聲無息。

“……奶奶,奶奶,我要吃這個包子……吃了包子我就要去學校了。學校今天要上畫畫課呢……”

“……來了啊……豁,今天正好還剩下兩個包子,就是給你留得,給!”

“張叔……我們一週後就準備結婚了,到時候準備來吃喜酒啊……那可不,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哎幼……造孽啊,差點就給廣告牌給砸了……”

聽著那些整個嘈雜的聲音,近乎遮擋了視線的密密麻麻白色絲線,

景諶再從高處下來了。

……

“……計劃開始過後,我們就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絡。”

“儘量避免外界的影響擴散到異調局內部,不過這樣一來,也意味著,我們無法獲取到更多外界的情況。”

首都異調局,除了爬蟲之外的十位異調局高階調查員都在。

從昨晚計劃開始實施過後,就再沒離開過這間會議室。

望著其他幾位調查員,老辰停頓了下之後,望向了屋外。

“只能按照我們目前瞭解到的,異調局周圍的氣溫情況判斷,我們的第一步計劃應該是成功了。”

“這會兒已經天亮,今天天氣還不錯。有太陽,很溫暖。”

老辰說著話,臉上露出了些笑容。

旁邊的寅虎,貴婦人臉上也笑了笑,不過笑著笑著,臉上笑容又再褪去,

第一步計劃,利用命運的秩序,迫使災難的遠離,應該是成功了。

但請神容易送神難,

災難之王的危機之後,緊隨著的是命運的危機。

而這,他們做不了太多事情。

只能對望安河畔那位神秘的強大者有足夠的信任,

相信他能夠制約命運影響的擴散,組織命運這個‘導演’對首都和望安市周圍居民命運的擺弄。

不然,異調局就只能用出同歸於盡的手段。

看能不能讓類似‘災難之王’的怪物,神,降臨這個世界,

讓人死的清楚明白點。

“再等等吧……雨停了,溫度也起來了,洪水也應該退了。”

……

“首都市今日氣溫最低氣溫十攝氏度,最高氣溫十五攝氏度。室外氣溫偏低,氣象部門提醒外出多添置衣物。”

“新年將至,望安市河畔燈會即將開展……據悉將在臘月初,開展燈會燈謎,防花燈等民俗活動。”

這是首都和望安市今日的兩則本地新聞。

出現在網路上後,網路上的訊息出現了明顯迥異。

“去年燈謎辦得就不錯啊,今年還辦啊,可以。期待,感覺很有節日氛圍。”

“???我他麼不是前一天聽說望安市正在漲洪水嗎,不是說望安河都淹了嗎?暴雨停了嗎?”

“首都氣溫回暖正常了?怎麼都沒見有人說啊?網路上之前說等到氣候暖了,要出來逛吃逛吃的人呢?”

“望安市的暴雨停了嗎?洪水也退了嗎?怎麼感覺一點動靜沒有,突然就這樣了?”

“可以可以,期待,期待。我就喜歡猜燈謎。還是望安市搞得有節日氣氛。”

“臥槽,我他麼穿越了?望安市本地的,首都本地的人呢?”

“是我之前做得一個夢嗎?我怎麼記得之前望安市好像還在發洪水,整個城市都淹沒了,很多人都沒辦法撤離。”

“一直都覺得望安市很好,去年猜燈謎,逛燈會的時候還拿到了個小禮物。剛路過望安河的時候,看到已經在張燈結綵了。”

網路上的訊息涇渭分明,有些撕裂。

遠在外地的民眾,突然看到的新聞是望安市和首都市一切正常。

之前的暴雨洪水,氣溫異常災害似乎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就連暴雨結束和氣溫回暖等災難過去的報道都沒能出現。

就像是突然,首都和望安市兩座城市都少了氣象異常的那幾天。

“???你不是在望安市嗎?望安市內的洪水退了?”

“【天氣預告截圖】”

“你在說什麼?今年要不過來我這兒過年,望安市今年節日氣氛很重的。”

“哦……那行吧。”

一個望安市之外的人,找到了他望安市的朋友解惑、

但緊跟著,似乎他自己也忘了先前疑惑,只是和他朋友說起了其他事情。

整個網路上,

奇怪的疑惑詢問也在逐漸變少,

隨著人的交流,那牽連在一個個人頭上的白色絲線還在不斷擴散,

直到網路上最後一個對此發出疑惑的人疑惑也消失。

網路上,整個世界,都沒有再留下就在半天前,望安市洪水和首都是氣象異常的痕跡。

似乎對所有人,對整個世界,這些都未曾發生過。

“贊!望安河邊的燈謎啊,雖然我在外地,但有機會一定也要去一趟!”

“今年的首都是個暖冬啊感覺,哈哈,就穿著件外套都感覺不太冷。”

災難之王曾經將要降臨的痕跡,似乎都給抹得乾乾淨淨。

……

“孩子他爹。東西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收拾東西?走……去哪兒啊?”

臨天市,那神啟交易平臺換來‘竊溫者面板’的男人,此刻剛放下手機,

站在陽臺窗邊,有些發神地望著窗外。

這時候,他妻子從旁邊走過來,出聲招呼了句。

男人愣了下,下意識反問了句。

聞言,他妻子也愣了下,回過頭看向才裝上的行李箱,然後臉上露出點笑容,

“出去旅遊啊。不是你才冒險又一次服用了魔藥。正好帶著孩子出去走走,你也出去散散心。”

“哦……”

男人聞言,才回過來神,臉上也露出笑容。

“那你去把孩子叫起來啊,我們這就走。”

“嗯,你在看看啊。還有沒有什麼要帶的。”

女人走開了,男人回望著窗外,停頓著動作,皺了皺眉頭,很快眉頭又再舒展,

只是低下身,掀開些行李箱,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帶這麼多厚實衣裳。”

“旅遊咱們也得暖和的地方啊……”

看著行李箱裡的東西,男人忍不住笑了,

“要是不合適,你就重新收拾下唄……”

女人在屋外應著。

……

“……呼……”

“感覺今天天不錯啊,嗯……等這兒忙完,出去曬曬太陽?”

“嗯……不行。得先抓緊將之前想好的功能完善一下。”

首都市,屋裡。

陽光透進窗簾的縫隙,揮灑在於成衡身前的桌上,

轉過頭望了眼,於成衡再轉回了頭,對著電腦,鬥志昂揚熱情飽滿地進行著‘神啟平臺’的維護工作。

啟示先生將這麼偉大的交易平臺交由他負責,就是他對的無比信任。

這也是卑微的他,對啟示先生和組織最大的價值。

看著神啟平臺的使用者越來越多,於成衡也格外有成就感。

這是所有人,見證偉大神啟組織偉大的一角!

另外,他也格外期待,能為組織和啟示先生做出更多的貢獻,

他自己也能夠變得更強,成為神秘世界的一位強者。

“……叮冬。”

這時候,於成衡旁邊一臺電腦再響了起來。

有神啟交易平臺的使用者申請物品交易。

現在大多數物品交易都還是其他人和異調局之間,

不用神啟交易平臺在傳送中間進行中轉。

剩下的大部分,需要中轉的,也是異調局在出力。

不過偶爾,於成衡也需要負責下。

看了眼物品交易的內容,就是兩件神秘物品地交易,

“暴食者血液交換水詭身體組織……”

熟練地,於成衡開始在屋裡佈置蠟燭和儀軌。

同時,有些莫名地疑惑。

最近物品交易似乎挺頻繁來著。

是因為什麼來著……

怎麼感覺有什麼東西想不起來了?

不過沒事兒。

有啟示先生在,相信有什麼事情都能夠得到解決。

拋開了疑慮,於成衡只是認真履行著啟示先生交待的任務和職責。

……

“……小陳,去上班了啊。”

“嗯啊。這不是昨天應聘上工作了嗎?今天這就去上班。”

“啥工作啊。”

“教書,在那邊那個中學教初中數學。”

“可以啊,恭喜恭喜啊,來,這個給你。”

在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世界中,景諶再找到了那個這次命運絲線擴散的那個源頭。

站在一邊,景諶看著這密密麻麻白色絲線充斥著,幾乎看不到空隙的壓抑世界。

再轉過頭,望向了肩膀上落著的血鷹。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個命運之外的人,一直對血鷹有進行干涉,

此刻血鷹地身上也難得看不到白色絲線。

“……血鷹,去把他給我踹倒。”

“啾。”

景諶也不太能確定血鷹能不能完全聽懂,只是試著說了句。

但顯然,血鷹是聽懂了。

長鳴了一聲,血色的翅膀一振,就朝著不遠處,那包子鋪跟前,正和包子鋪老闆寒暄著的乾瘦年輕人俯衝了過去。

“……誒誒……”

“哪來的扁毛畜生……小心……”

血鷹低空劃過,張開著血色翅膀,伸出瞭如鷹般勐禽的利爪,

就如同抓獵物一樣,抓住了那乾瘦年輕人胸口的衣服,

然後一拉一拽,直接將那乾瘦年輕人扯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人趕忙上來吆喝,血鷹已經離開,只是在天上虎視眈眈,翱翔盤旋。

那乾瘦年輕人先是吃痛,栽倒地上。

然後竟然又再掙扎著,重新起身。

“小夥子,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我還要去學校上課呢,就不多呆了啊。”

景諶眼裡,就看到那乾瘦年輕人身上數條白色絲線,先是搖晃了一陣,

緊跟著,又恢復了穩固。

看來,還是得來點狠的。

“啊……”

景諶看了眼那年輕人,

緊跟著那年輕人腳掌上就突然長出來塊肉瘤,整個人不穩,一下踉蹌栽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

而在景諶眼裡,

一下摔,直接給那年輕人頭上的白色絲線扯斷了。

緊跟著,伴隨著那年輕人的慘叫,旁邊過路的人也脫離了原先行進的方向和軌道。

景諶似乎都能夠聽到,

一聲聲絲線繃緊,崩斷的清脆聲在開始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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