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指宗教類的信仰,那我想沒有。”

“為什麼這麼問?”

景諶對這個問題做了回答,就看到影片畫面中,

這位自稱‘老辰’的軍裝老人肉眼可見地略微鬆了口氣。

對異調局這麼問,這樣的反應,景諶有些好奇。

“……有些人將她們視為神,甘願頂禮膜拜,匍匐在她們的腳下,追尋他們心中的真理,變成他們心中更完美的模樣。”

軍裝老人聽著景諶的問話,又沉默了下,才出聲回答道。

“有人將怪物當成神,成了怪物的信徒?”

景諶面具下的神情一頓,然後追問道。

但對這話,軍裝老人卻是沒再回答,挺拔站著,低垂目光,默然不語。

不過,不做回答,不回答本身也是種資訊。

是軍裝老人認為他的話沒有回答的必要,亦或者說,軍裝老人本身也承認,那些更強大的‘怪物’就是‘神’。

景諶多望了眼這影片畫面中的軍裝老人,

“辰調查員,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們想問的第二個問題是,啟示先生你擁有組織,或者隸屬某個組織嗎?”

軍裝老人停頓下過後,再次抬起些視線。

對於這個問題,景諶有些沉默了。

他都千方百計從異調局這裡搞到一些魔藥配方了,自然是有些想法,

不過要說組織,他現在似乎……

景諶抬起頭,然後目光在手機螢幕上顯示出的,此刻自己現編的這個暱稱,

“……有,我屬於‘神啟’”

看著‘啟示’這個名字,景諶現場臨時建立了個組織。

雖然這個組織還只是單純體現在景諶的嘴裡,只有個名字。

“神啟?”

軍裝老人喃喃重複了遍,這是個很陌生的名字。

現在這個糟糕的世界,異調局能透過一些東西,得到魔藥配方,別人自然也能。

一些小組織可能就零星那麼幾個人,機緣巧合得到魔藥配方,服用了魔藥之後僥倖沒死,湊在一起就敢叫組織,稱呼為‘小團伙’可能更準確。

這部分組織,也都在異調局的掌握瞭解中。

剩下一些組織,就是需要異調局重拳出擊,發現即殲滅的,信仰某些所謂‘神’的狂信徒組成的。

基本這些狂信徒都聲稱得到他們‘神’的注視,得到他們神的‘神恩卷顧’,掌握著一些‘神卷’下的能力。

往往這些受到蠱惑的信徒,期盼他們‘神’降臨,最後只會看到一個扭曲,噁心,混亂的怪物……當然,對他們來說,那就是他們的神。

而此刻,

對於這位啟示先生嘴裡吐露出的‘神啟’,軍裝老人此前還從未聽過。

不過軍裝老人一想,也正常,啟示這位強大者此前他們也從未有知,只能說‘神啟’這個組織此前都藏得很深。

“啟示先生,我們這次和您的交易應該還算愉快,現在您所屬的神啟和我們異調局,應該還算有著良好的溝通和合作關係,我想以後咱們也可以繼續這樣的交易和合作,對嗎?”

軍裝老人再次說道。

“‘神啟’遵守法律以及道德。”

景諶知道軍裝老人拐著彎想說什麼,直接挑明瞭回答道。

“謝謝啟示先生你的話,我想異調局和貴組織能夠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什麼時候異調局有什麼事情的時候,說不定還需要請貴組織幫忙。”

“異調局做不到的事情,‘神啟’更不能做到。”

“哈哈,啟示先生客氣了。”

“辰調查員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們想問的更多,只是恐怕啟示先生沒有那麼多耐心為我們解答了……我們這邊的儀式已經準備好了,請啟示先生那邊也準備四支蠟燭。”

“這個傳遞物品的儀式儀軌,已經發給啟示先生你,麻煩啟示先生稍後配合下。”

“行。”

景諶先關了手機攝像頭,僅保持著語音通話,

面具依舊沒摘下,看了眼這異調局發來的儀式儀軌。

感覺……多少有些詭異。

按著儀軌的要求,景諶從臥室屋裡的抽屜裡拿出了四根低溫蠟燭。

分別放到了書房的是個角落,然後熄燈,關門,保持著獨處。

“……知識與智慧的掌控者。”

“一切時空的支配者。”

“一切已知中的全知者。”

“你是智慧與真理的象徵,你是知識的根源。”

“是一切,是所有。”

“您虔誠的信徒,在此祈禱,祈禱您目光的垂憐……”

在默唸著著禱告語的同時,景諶還按著儀軌,在書房的地面上畫了個圈,

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同時,景諶還能聽到,語音通話的對面,

大概是那位軍裝老人,也在唸著類似的禱告語,

只是最後的語句變了,

變成了‘祈求您將這些微不足道的物品,賜予您另一位虔誠的信徒。’

聽著那軍裝老人鄭重而尊崇的話語聲,

景諶嘴裡還按著儀軌的要求,不停念著祈禱語,

腦子裡思緒卻忍不住飄蕩,

這是用了個所謂的‘神’當中轉?

這段話裡描述的這個神似乎有點厲害啊?

我能不能也用這個儀式?

景諶想著,然後就感覺到自己擺在書房四角的蠟燭突然一暗,

緊跟著,書房正面的牆上就開啟了一道門,

那道門就像是逐漸展開的,深淵的旋渦,綻放著絢麗而格外吸引人的光彩,

似乎是整個世界裡,最美妙的存在。

然後那旋渦裡,就丟擲來一箱東西,緊跟著,旋渦驟然消失,

只剩下書房四角的蠟燭還正常燃著,只是相比之前,書房裡多了一箱東西。

“……啟示先生,你應該已經收到了我們需要支付給你的材料。那這次我們的交易和交流就結束了。”

“行。”

“有什麼事情,啟示先生可以再透過現在的方式,同我們交流。”

“嗯……你們這個傳送儀式,我能使用嗎?”

“……”

“可以。不過這個傳送儀式只能傳送少部分東西。在異調局之外使用,不一定每次都有回應。而且不能傳送人。”

“謝謝。”

大概是聽到景諶最後一句話,異調局那邊主動結束了電話。

景諶也沒在意,只是高興又從異調局身上薅下來一截羊毛。

然後,沒去管書房旁邊地上那一箱子東西。

而是先扯過紙筆,在紙上,在寫下了一幅格外的魔藥配方,

“木偶。”

“人臉樹人之心,食人草……”

“能力:能製作一個受控制,遠端操控的傀儡,傀儡擁有服用者本身能力。

副作用:除常規副作用之外,容易在操控傀儡過程中,沉迷傀儡身份中,迷失本我。”

這是從那位‘老辰’身上看到的,異調局未來的一副魔藥配方。

實在格外適合他這種想苟命苟起來的人。

到時候傀儡出去打生打死,他本體就藏在安全地方。

只是可惜,沒看到其他異調局人員,不然說不定能搞到更多魔藥配方。

……大概是,因為宋洲窺視他眼睛後受到的影響,讓異調局對直面他這件事兒,有一定顧慮。

望了望身前這三副配方,景諶有些興奮,

然後,興奮的神情逐漸收斂,抬起頭望向了身前書桌上,那玻璃罐子裡的那滴血珠。

這滴血珠此刻依舊安靜躺在玻璃罐子底部,但剛才,景諶念動那些禱告詞的時候,

這滴血珠卻有躁動,就像是受到某種影響,不停在玻璃罐子裡亂顫,只是沒有從罐子裡鑽出來而已。

這滴血珠究竟是什麼東西……和暴食者有關係嗎?

能用到那個‘血肉之主’的魔藥配方里去嗎?

景諶想著先前看到的,獲得‘血肉之主’魔藥配方的未來畫面,

然後站起了身,先去將那包東西拆了開。

這是個合金材料的,類似醫療保溫箱的東西。

四邊帶著機械扣,一一開啟,揭開箱蓋過後,就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一張列印的清單。箱底鋪著正冒冷氣的乾冰,

上面依次整齊堆放著玻璃封閉容器裝著的暗紅色血液,標註著單個容量一千毫升,總共兩份。

其次,就是另一邊放著,理蔓草,太陽花等東西……這些植物景諶都未曾見過,而異調局很貼心的每個上面都貼了標註。

這些似乎植物的東西,最神奇的就是太陽花……因為真得略微散發著一些光芒,

在這有些昏暗的書房裡,格外的明顯。

拿起清單,看了眼,確認這就是兩份‘血肉之主’魔藥的量,景諶在確認了下這裡面大概也是沒什麼定位器的東西,

就在旁邊,重新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現在就要配置魔藥嘗試服用嗎?

他服用魔藥後會不會直接炸開成爛肉?或者衣服底下冒出來一堆滑膩的觸手?

對於這件事情,景諶沒辦法直接看到未來。

他對著鏡子看過自己的未來畫面,只能看到一片混沌和扭曲,不可名狀,別得什麼畫面也沒有。

有些像他後來看到的,這個世界更遠的未來。

……

“……辰調查員……出了一些事情。”

就在結束和景諶通話,四位高階調查員還沒離開,依舊在討論著相關‘神啟’事情的時候,

有一位異調局的調查員敲門後,直接走進了這間會議室。

這位調查員神情憔悴而疲倦,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和眼袋,頭髮雜亂無章,衣服滿是褶皺。

明明就三十來歲,面容比正常歲數看起來老許多。

“什麼事兒?她出事兒了?”

這位調查員是專門負責看管,或者陪伴異調局最重要一樣東西的人之一。

看見他出現,軍裝老人,老鼠四人頓時停下話,望向他。

“嗯……本來她在院子裡,正常看花……但突然就不動了,僵硬在原地好久段時間……直到我過來時,才重新恢復了原本行動……這很異常。”

調查員出聲說道。

軍裝老人四人頓時肅然起來,已經顧不上討論神啟和那神秘的‘啟示’的事情,頓時起身,

“過去看看……事情具體什麼時候發生的。”

“十分鐘前。”

“十分鐘前?”

軍裝老人重複了遍,放慢了些腳步,

十分鐘前,他們正在朝著那位‘啟示’先生傳遞著東西。

……

“媽……吃飯了。”

望安市,一處人家屋裡。

自從拿著他母親求來的籤文,給那位‘民宿愛好者’先生解簽過後,

年輕人回了家,就請了假,這兩天都沒去上班,而是留在家陪著他母親。

他母親這兩天好像是受到了那籤文的影響,情緒有些不對,基本每天都躺在床上度過。

雖然他吃飯的時候,平常的時候,都有出聲勸慰他母親,不要把那奇怪的籤文放在心上。

但不光對他母親沒用,他看著他母親的模樣,想著那籤文和解籤先生的話,自己心裡也隱約有些憂慮和擔憂。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年輕人在廚房做好了晚飯,

一邊端著炒好的菜從廚房裡出來,一邊出聲喊著他母親吃飯。

“……媽,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卻看到,已經兩天沒怎麼下床的母親,這時候卻在他還沒喊的時候,

就已經換好了一身衣服,從臥室屋裡出來了。

手裡還提著個,出門經常帶的布袋子,

迎著他的目光,他母親還縮著身子,低著頭,往靠近旁邊方向躲。

“……媽,這都要吃飯了,你要去哪兒啊?”

“……我,我出去一趟。”

他母親低著頭,側著身子,躲著年輕人的視線,

“那媽,你去哪兒?”

年輕人已經皺起了眉頭。

“我……我……我要去清明寺還願。”

他母親將裝著些東西的袋子捏在手裡,低著頭,就要從年輕人身側繞過去。

“媽!”

年輕人心裡已經掛念了好幾天,此刻只是聽到他母親嘴裡吐出‘清明寺’這三個字,

心裡就是一咯噔。

忍不住就大聲喊了他母親一聲,

他母親往外走得動作一頓,然後踉蹌著腳,哆嗦著身子,就要再往外邊走,

“……你就在屋裡吃……吃晚飯……等會兒,等會兒媽就回來……”

“媽……咱們別去吧,都晚上了……您能不能這段時間,都先別出門……咱們熬一熬,熬過這幾天就好了……媽……”

年輕人緊走了兩步,伸手去拉住了他母親的手,

他想起先生之前的話,看到他母親現在這樣執拗地要出門,

他實在是害怕,容不得他不害怕,

他害怕他母親這一出去,真就應驗了,就再也看不到他母親了。

“……媽,咱們不出去好不好……”

語氣近乎哀求著,年輕人說道。

“小成,你就在家待著啊,媽出去一會兒,你乖啊……就在屋裡吃晚飯……媽,跟著就回來。”

但他母親卻顧不上他的話,有些急躁地伸手推開年輕人拉著她的手。

“媽……別出去,媽……求求你……我求求你……”

年輕人自然不願意放開,寧願硬拽著,他都不想讓他母親這時候出去,

特別是,他母親這時候還表現的很不尋常。

“……小成,你就乖乖待在家裡啊……吃晚飯啊,別管媽,媽就是出去一趟……”

“媽!你為什麼就非要這時候出去!我都說了,都要吃晚飯了,讓您不要出去!

見他母親依舊不依不饒,年輕人有些生氣了,拽著他母親的手,就吼著。

“小成……媽得出去啊,媽得出去啊……媽得去北山……”

他母親眼眶也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裡噙著,但手上動作已經推著年輕人抓著的手,

“媽!你有什麼必要一定要出去,有什麼非要你出去的必要啊!你去北山,去清明寺還願!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好還願的!”

“就還願他們給你抽了這個籤嗎?你著了什麼迷啊,媽!”

“別胡說……別胡說!……主……主……”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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