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偽裝

“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嗎？”

跟在其後的克洛珊平靜問道。

蘇文則並無掩飾地點了點頭：

“在我們抵達西格諾行省歸途港的那夜。為了阻止謝莉進行冒險行為，凱文斯子爵將一切對我和盤托出。

包括謝莉的身份。

以及他會宣誓效忠已逝邊境伯、守護最後一位伯爵繼承人的誓言。

所以。

這也是為什麼我最終選擇謝莉的原因。”

他需要一位能夠讓永夜國度過敏信服的【領袖】。而那個領袖，沒有人會比她更為合適。

就像【法蘭西洛林的聖女：讓娜—達爾克—貞德】一般。

他繼續說道：

“克洛珊。

二十分鐘後，蒸汽列車上感染者的救治工作就交給那些你和那些教堂內可用的倖存者了。

至於老人孩子，讓他們去避難就好。

謝莉接下來需要和我前往王城三個重要位置其中之一的‘占星室’。

我會在那裡——

切斷他們的生命補給線。”

蘇文留下了調整的時間。

並不是因為接下來的行動時間並不珍貴。恰恰相反，他是為了這群剛剛被救出的倖存者不成為拖累。

二十分鐘後。

伴隨著教堂內部羅馬風格掛燈的熄滅。

人群在安靜裡沒入了黑夜之中。

倖存的永夜居民雖然並不是超凡者。

但經過永夜國度幾百年的篩選，作為曾經漂流者後裔的他們早就擁有了更好的夜視能力。

所以，哪怕不需要提燈作為夜間光源，他們也能在黑夜中隱匿身形並且手裡拿著克洛珊給出的抗體針劑，向著遠處蒸汽列車的登站處默默走去。

跟在蘇文身旁的少女守衛則緊張地問道：

“雖然老人孩子已經安排去避難。

但剩下的人，他們不會被邪教徒發現嗎？”

“沉眠教派不會有這個機會。

首先，蔓延的沉眠氣息是這裡唯一被觸發的靈能波動，這是第一層偽裝。

其二。

內城區的混亂，會先一步吸引他們的大部分注意力。”

蘇文從內襯口袋裡拿出了先前倫德爾在貿易港星隕運輸鐘錶店內打造，附帶偽裝深淵氣息的配飾。

那是兩枚雕刻著黑色帷幕的胸針。

“接下來。

就讓我們不浪費這場深夢的餘溫吧。”

他將別針扣在了少女的胸前，並沒有在意少女在黑夜之中微微泛紅的臉龐。

緊接著。

在給自己也扣上一個之後。

他從死在一旁的邪教徒身上找出兩件還算完整並且攜帶銘牌的袍子。

簡單使用審判騎士的靈能特性保留沉眠氣息去除黑潮汙染，他平靜說道：

“別忘記這個，披上吧。”

謝莉對於這群邪教徒的東西有些嫌棄，但她還是聽話地將袍子套在了頭上：

“萊茵先生，能告訴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他微笑著說道，

“偽裝成為一名虔誠的邪教徒。”

偵探先生動作優雅地套上了黑色手套，並在上面鑲嵌了曾經倫德爾銘刻的紋章。隨後也帶上了邪教徒的兜帽。

對於這個提案。

少女不太能夠理解，

“邪教徒，該怎麼偽裝？”

永夜國度自建立到半年前，就一直沒有遭遇過外敵。

蒸汽守衛們平日其實也就只是維持民眾之間的秩序。相比于軍隊，他們其實更像是小鎮的執法者。

所以。

知識貧瘠的少女守衛對於邪教徒其實一直沒什麼概念。

她只知道那群人是穿著黑袍子的壞人。

蘇文也明白這一點。

他一邊向著門外與那些倖存者前往蒸汽列車不同的方向緩步走去，一邊溫和地解釋道：

“所謂的邪教徒。

他們信仰著不同於正教的邪神

而相較於正神的‘共生態’、‘觀測’或者‘單向賜福’。

邪神對於文明而言更像是寄生一類的存在。

所以，祂們所要實現的目的也同樣與寄生蟲一般：

控制文明，或者選擇徹底吞噬它們。而後，再挑選下一個可以寄生的文明。

如同蔓延的病毒一般。

這個解釋，在歸途港進行過簡單護士培訓的你應該能夠理解。”

沒錯。

對於蘇文而言。

所謂的神明，僅僅只是當前科學尚未能夠觀測到的高維存在。

作為一位學者。

他永遠只會信仰真理。

“把我們當蟲子一樣嗎。”

謝莉喃喃道，話語裡也多了一絲無力的不甘，

“我知道了。

那我該怎麼偽裝成他們。”

在見識過蘇文呼喚寒霜飛龍冰封無邊的屍潮之後，她感覺自己有時候也不應該去深究這些令人痛苦的事情。

只需要相信萊茵先生、倫德爾姐姐他們所說的話就足夠了。

少女心裡默默想到。

真狡猾啊。但只有這樣她才沒那麼害怕。也只有這樣，她才能獲得一點點前進的動力。

“別擔心，只需要做到兩點。”

蘇文抬起頭在黑袍下望向了遠處轟鳴王城的城牆。

這周圍暫時沒有邪教徒。

沉眠教派僅僅憑藉一個支部就像控制整座龐大的王城，確實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推開了一扇之前克洛珊研究時他用無人機群找到的暗門。

隨後才繼續說道：

“這兩點是‘足夠誠摯’，

還有：‘足夠純粹’。

或許擅長殺戮的邪神或者戰爭神明會更傾向於暴力狂。

但永恆沉眠克拉辛（chorazin）不屬於此類，與拉萊耶相同，祂也是克蘇魯（cthulhu）舊日之一。

所以屬於祂的眾多邪教徒看上去更像是夢遊者，基本智力水平很低，偽裝起來也並不困難。”

這也是為什麼沉眠教派雖然透過夢境擴大成員很簡單。

但基本戰鬥力都十分底下的緣故。

兩人走進了暗門。

與此同時。

王城的大禮拜堂內。

幾道灰色火焰的陰影中，一位看不清楚面容的老者跪坐在了巨大邪神塑像的下面。

老者身後站著一位穿著深黑色制服的年輕男人，他沒有回頭，只是聲音沙啞地跟年輕人男人說道：

“特里維康。

你如果打擾了對我主的祈禱，應該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聽到老者的威脅。

年輕男人的臉上多了一絲殘忍地微笑：

“克林姆達姆，如果你不知道有一群蟲子已經快來了。

那我只能覺得你十分愚蠢。”

“什麼意思？”

“還記得那群感染者嗎？我本來想用它們徹底掃平隱藏的哨兵和倖存者。

但現在。

那群數量大到足夠淹沒王城的怪物都已經成為了西格諾大平原上的冰雕了。”

“有五階的黃金大魔導師來了？”

枯瘦的老者終於轉過頭來，他的瞳孔位置沒有眼球，取而代之的，則是同樣燃燒灰色火焰的空洞。

而特里維康則比了一個威脅的手勢：

“比那還糟。

你見過‘龍族’嗎？

會噴塗絕對零度寒霜龍息的巨龍！”

老者驚怒道：

“難道是龍裔研究會的那群瘋子，他們不是應該在秘海更深的位置嗎？

為什麼會發現我們這個入口。”

“說不定，這是我那群好同僚乾的事情。”

特里維康臉上多了一絲陰翳，

“距離儀式開始沒多少時間了，最多一天時間。

克林姆達姆，讓你手下那群教眾啟動‘大沉眠祭祀’，哪怕損失幾百只特殊感染體。

至少，要籠罩住整個王城！”

老者陷入了沉思。

最終。

他選擇了執行這個僅僅用來拖延時間的恐怖祭祀。

但兩人還沒有發現，化整為零分為了幾組攜帶散發沉眠氣息的偽裝徽記潛入了這裡。

此刻。

在老紅衣主教的命令下，邪教徒們開始焦急的行動起來。

包括永夜第一教堂，永夜第三教堂，觀星塔都在範圍之內。

但無人注意。

觀星塔的天台之上，那密密麻麻的邪教徒陣列裡，兩個躲在黑袍中的陌生人也站在了最後一排。

而蘇文倒是沒有預料到這群人在這個時候還會開啟大型祭祀。

他饒有興致地在通訊頻段裡說道：

“看上去。

這群邪教徒給我們準備了一份大禮，真是感動。

克洛珊。注射了抗體的倖存者們成功混入蒸汽列車了嗎？”

“暫時沒有任何人發現。”

研究員小姐興致寥寥地說道，

“這群邪教徒好像對於科技的流程監管毫無認知。

他們最多的只是用靈能波紋來回掃描，像是一群無法識別偽裝訊號的弱智。”

“別擔心。

接下來，你們應該會看到一場極其有趣的‘開幕演出’。

另外。

倫德爾小姐，在祭祀開始的瞬間，就該輪到你們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