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十三年,八月十二。

月中休沐。

大清早。

賈琮才剛從一片溫香軟玉中起身,便聽得外面有人稟道:“宮裡派人過來通知,聖上召眾臣到太和殿議事!”

迅速起身。

匆匆洗刷完畢,再把溫度晾到正好的紅米粥三兩口乾掉。

賈琮囑咐薛寶釵道:“你繼續睡會子再起罷,我得去宮裡一趟,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晌午飯你們先吃,不必等我。”

“知道了。”

薛寶釵點了點頭,“聖上相召,你快去罷。”

外面何東等人已套好了馬匹,賈琮當即帶了幾個親衛直奔皇宮而去。

一路疾行。

及到太和門外。

賈琮才知道,此番承德帝竟是召集了所有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員,命其盡皆來到太和殿,商議高句麗來使求援一事。

太和殿上。

高句麗使者身著藏青織金羅衣,滿面淚痕的跪伏在玉階之下,嗓子已然嚎得又嘶又啞,眼睛也腫成了兩個紅桃。

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待禁衛將高句麗使者帶了下去。

承德帝高高地端坐在盤龍金椅之上,雙眉緊蹙,面色有些凝重。

無聲地拂了拂袍袖。

旁邊裘世安見了,趕忙上前兩步,高聲將高句麗國王李均遣使者來大乾求援之事,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隨後,承德帝也開口道:“高句麗國王遣使來求,請我大乾出兵,以抗女真人和海上倭寇的諸多侵襲。

眾卿家議一議吧,此事究竟如何處置?”

話音落,朝議由此開始。

眾大臣們看著面色凝重的承德帝,都繃緊了心絃,交頭接耳的互換著資訊,一時間竟無人站出來陳奏意見。

承德帝眉頭微挑。

“平日裡朝會的時候,一個個不都是高談闊論的,恨不能說到天黑,怎的到了今天,卻都謙讓起來了?”

眾臣聞言,臉上不由都是一僵。

派兵支援難道不得要錢?

朝中誰人不知,近來因為連年打仗,國庫裡早空的能跑耗子了,此時誰敢提派兵打仗,戶部尚書劉策怕是能上來活啃了他!

可要是說不支援,肯定又要挨禮部尚書詹應生的捶,大乾身為高句麗的宗主國,怎能坐視小弟捱揍不管?

堂堂天朝上國的威嚴臉面還要不要了?!

簡直是左右為難。

所以眾位大臣們一合計,乾脆先別吱聲了,等前頭的大老們站出來以後,咱們這些“小嘍囉”積極站隊就完了!

似乎知道了下方眾臣的心思。

承德帝面色稍緩,輕輕咳嗽了一聲。

大殿裡,早已熟知承德帝脾性的眾大臣們,瞬間垂手肅穆而立。

這是要點名了!

下一刻。

承德帝清朗的聲音果然在空闊的大殿裡響起,“陳愛卿,你是兵部尚書,對於此番高句麗的求援之事,有何見解?”

聞言,兵部尚書陳新不禁的咧了咧嘴。

硬著頭皮上前,奏道:“臣以為,面對此番高句麗國王的請援,陛下應遣大軍援助!我大乾身為宗主國,倘若坐視屬國遭蠻夷倭寇侵襲,豈不要被世人嘲笑?”

承德帝點點頭,沒有出聲。

“陳大人此話不妥。”

戶部尚書劉策旋即出列反駁,道:“大戰才歇多久?百姓們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關鍵檔口,貿然再起戰事,於國無利。”

“劉大人所言謬矣!”

禮部尚書詹應生上前兩步,“如陳大人所說,我大乾天朝上國,倘若連藩屬小國都不能庇佑,傳出去豈不叫世人恥笑?”

承德帝,“……”

要麼不說話,說話就要爭起來,不愧是你們!

只是想到國庫裡的情況,承德帝不由滿心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缺錢……

承德帝止住兩人。

道:“兩位卿家暫且歇上一會,此番遼東鎮遣人護送高句麗使者進京,還帶來了總兵匡延文的摺子。

他是掌管遼東邊防的,對高句麗真情實況的瞭解,比殿裡每一位卿家可能都要更多些,不若先聽聽他怎麼說?”

聞言,劉策、詹應生兩人皆躬身靜候。

承德帝朝身旁示意一下。

裘世安躬身而應。

開啟一直拿在手上的那份奏摺,高聲讀道:“臣匡延文啟奏陛下:藩國高句麗近日屢遭建州蠻夷與倭寇之難,誠為可慮。

但臣素聞那四方藩國之守,乃專為拱衛我大乾天朝上國,卻從未聽聞宗主上國反為四方藩國而守邊之事。

高句麗雖然堪稱忠順我朝,但其國朝綱敗壞、百務廢弛,一遇外敵來侵,隨即望風逃竄、自棄基業,實不可援也!

而今我大乾正值休養生息之際,豈有餘力餘財可以馳援高句麗乎?微臣懇請陛下三思而後明決,免生左支右絀之憂。”

少頃。

裘世安念罷奏摺。

隔了一會兒,承德帝澹然問道:“諸位愛卿以為匡延文的這封奏摺,所言如何?”

見眾臣皆沉默一片。

賈琮出列,奏道:“陛下,臣以為,高句麗仍然要救!”

“賈愛卿說說看。”

“陛下,高句麗藩國乃大乾東北之屏障,一旦為建州蠻夷所得,接下來說不好就要南下擾我邊境,屆時不免見血。

倒不如趁著眼下高句麗來使求援,先行出兵清掃一番。至於銀錢糧餉的耗費,我大乾出人出力的幫高句麗抗敵安民,他們難道不得備好銀錢糧餉?”

此言一出。

戶部尚書劉策、兵部尚書陳輝的眼前都是一亮,紛紛讚道:“陛下,忠勇伯所言甚是,臣等附議此言!”

承德帝也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作為宗主國,你高句麗一求援,我大乾便派兵馳援,路上的消耗、打仗時的糧草用度等等,你這個做小弟的不得意思意思?

再有,年底上繳的保護費,你難道不得漲一漲?

承德帝的眼睛越來越亮……

困擾了一夜的問題,就此迎刃而解!

唯有禮部尚書詹應生還有些猶豫,“這豈不是變相的朝自家藩屬國要錢?”

劉策、陳輝二人的心裡不禁翻了個白眼,冷笑道:“那不知詹大人,可有好的法子能教我們?”

“額……”

詹應生面色一滯,霎時反應過來,忙道:“陛下,臣也贊同忠勇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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