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都快要被逗笑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用自己的命來威脅別人就範的傢伙……額,這樣說好像有點歧義,但她不管了。

她算是聽懂了,這人就是在逼她,無恥耍賴皮那種逼法。他這樣一分析,寧夏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只剩下兩條路了,一個是撐著不幹躺平等死罷,另一個就是依他所願把火焰放出來……

顯然但凡正常人都不會選前者這條死路。但若是選後邊又明顯是陷阱……寧夏一點都不想順他的意,只可惜似乎她也想不到。

可她為什麼又非要選一條路?這不是她的人生她的選擇麼?這人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

她既要做,自然是因為自己要做,不是因為什麼被逼或是看別人做出的選擇,只因為她認為自己要做。

對方想要她引入火焰是為了什麼她不知道,她這樣做了的後果會怎麼樣她也不知道,但這也是她想要做的——不管最後怎麼樣,她總要給這自以為是的傢伙一個血一樣的教訓。

所以……

寧夏順其心意,牽引那股唯一能夠溝通的力量進入意識空間。

眼前瞬間便被一片赤紅火焰佔據,火焰湧動,佔據住了她目之所及。火焰如此熾烈,包裹其中,寧夏卻一點不覺得滾燙難耐,反而自心底湧起一股難掩的溫暖,燙心又妥帖。

她的意識昏昏沉沉,開始忘記了自己眼下的處境,也忘了自己在做什麼。火焰帶著某股安心的力量,就像她心底堅實的後盾,堅不可摧,沒有人能夠這這股力量下傷害她。

她也聽不到火焰在意識空間噴湧那一刻,那個已然若隱若現的神魂雙眸迸射出一股耀眼的光,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樣渴望且迷戀。

“就是這個,對……就是這個!”他神色痴迷,聲音透著一股子瘋狂。若有人在旁聽見,定然被驚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聽起來就是個十足的變態。

“不夠,多些……還要再多些……這樣的美麗的力量也只能為我所用……哈哈……哈哈哈哈……你是逃不掉的……”火焰都快要覆蓋到眼前,那人面上卻不見一絲恐慌,笑聲越發瘋狂,其中蘊含的情緒也越發不可理喻。

若寧夏此時是清醒的,必然會覺得這人瘋得更徹底了,真•瘋那種——

可惜她此時已經失去了意識,沉浮於火海當中。

不會有事的。

失去意識前寧夏的腦海中湧起這麼一個念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不知來由的信心到底是哪兒來的。

其實姜宴那變態也說得沒錯,她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然也不會在明知道對方有目的,明知道有問題的情況下還要引火入神魂空間,蓋因為這是她唯一能夠動用的反擊力量。

這大概便是陽謀的陰險之處。

但不管她心下怎麼想,又是怎麼破釜沉舟,當她實施起來那一刻,一切都無法迴轉時,寧夏心下還是會產生不安和對自己決定些微的置疑。

這是正常的,是她作為一個曾經受現代教育出來的普通人很容易會產生的一種心理。說不上有多後悔,但多多少少還是會不安和忐忑。

她的行為和無畏是出自於可能,但卻始於趕鴨子上架,並無法詮釋她複雜的心理。

火焰湧出來那一刻其實寧夏還是有些難過的。或許是怕自己也許就要完蛋,又或是因為自己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無法預知的未知前程,又或是因為自己反覆被“逼上梁山”的悲催命運。

她其實還是會害怕跟惶恐的……寧夏歸根到底只是一個普通人,不論多少年都是。

然而在失去意識,徹徹底底被赤紅的力量包裹起來,那股困擾她的負面情緒卻咻地消失了。她開始變得懶洋洋,很困很累,在這種說不出的舒適環境當中昏昏沉沉,徹底失去了意識。

“夏……”

“寧夏——”

“扶風!”

誰在叫我?

寧夏模模糊糊,耳邊似乎不斷有個人在叫她,孜孜不倦。那個語氣溫和,堅定,卻又帶著些無奈,讓她感到久違的安逸。

她有些懶洋洋的,徜徉在這種模糊且舒適的感覺當中,一點不想醒來。

“小夏,還不起來……還要睡麼?”大概是看出她偷懶故意不醒的想法,對方最後四個字幾乎是貼著牙齒說出來的,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意味。

嗯……她這是在哪兒?什麼時間了?她……安全了麼?

昏迷前的記憶爭先恐後地湧入她的腦袋,罷工的大腦在剛醒來就要面臨這樣巨大的工作量後險些沒差點當即崩潰,因此被迫卡殼了好長一段時間。

寧夏甚至有種分不清時間和空間,不知今夕何夕的差錯感。

腦子混混沌沌的,視覺也呈現一種空空茫茫上下錯落的扭曲感,許久才恢復過來。

待她的意識一點一點回復,奪回對身體各處的控制,寧夏這才發現似乎有什麼人在觸控她的額頭。

輕柔地,靈光微漾,帶著一種令人舒適的安撫感,溫柔地彷彿在觸控一件易碎品一樣。

“怎生還是這樣木愣愣的模樣兒?真的傻了麼?”微黯低沉的聲音在耳際響起,語氣略帶著些擔憂,微微地無奈。

覆在她額頭的那隻手並不柔軟,骨節分明,指尖帶著種常年磨礪的粗糙感。不熱,像是上好的玉石一般溫涼,卻又更加帶上一種難以接觸的距離感。

寧夏揚眸,對上這隻手的主人,對方正好也在看她。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像是在應和她心底這個想法一樣,對方看著她,神色喜悅,眼眸深處泛著難得的柔和:“小扶風,許久不見,本座來了。”

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寧夏沒差點哇地一下哭了出來。

事實上,她是真的沒忍住,半秒種後她沒忍住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

“嗚哇,真君,你終於來救我了。我真的好慘啊!”

這大概是寧夏結丹後最狼狽的時刻,不過想來她這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有幾次這樣躲在長輩羽翼下哭訴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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