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裡?

寧夏茫然地張開眼睛,眼前迷濛蒙的,脖子有些僵硬,抬起頭來一個斗大的卡通蛙臉映入眼簾。這東西……有點眼熟啊。

緩緩抬起頭來,昏暗的裝飾透著工業化時代的特點,若是燈光亮起,就是妥妥的冷淡簡約風了。

這又是怎麼了?剛剛她不是……不是……

寧夏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很多繁雜的東西,速度很快,快到她一個都沒能抓住。

她好像又忘了一些東西……不,是很多東西。怎麼也想不起來。

忽然,眼前轟然亮堂,她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半眯著,似乎沒法立馬適應這種強光。

“唉……”“唔——”掙扎著要起來的呻吟聲。

“又到點了……我才剛睡著,這就兩點了啊?!”不用看都能從話語裡讀出對方的表情來,說話的傢伙一定是個愛鬧的。

“快起來,下午還有場硬仗要打,都別賴著了。可別等周扒皮過來一個個批你們……”有人無奈地叫喚道。

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夏姐,快來,上邊的人要到會議室了。”

“唔……唔!”寧夏愣愣地扒拉起旁邊一份資料夾,大概早上已經整理好了,只要帶過去就行了。

然後,開會,討論,修改方案,加班加班到天黑。

她都在做什麼?這是什麼?

寧夏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會上發言,張開嘴就下意識說出一大段似乎生在心底裡的話,一成不變的方案還有一成不變的質疑。

跟同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邊言不由衷地應和對方的話,自己也不受控制地巴拉巴拉說某個大牌的新品。

茫然地敲打鍵盤,打出一篇又一篇的陌生的文稿,這些本事似乎刻在骨子裡,從未被丟失。

高峰期下班,燈火通明的城市,緩緩前行的車隊,她隨著車搖晃著越發空虛。

這就是她的一天,寧夏最真實的世界。自她生下來就熟知的世界。

最後的最後,躺在床上,寧夏閉上了眼睛。

我是誰?我是……寧夏。

孤兒院的寧夏。現代世界的白領寧夏。

大牛村的寧夏。修真界的修士寧夏。

都是她。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親身經歷過的,沒有一絲絲虛幻。是真是假,是否活著,她都心裡有數。

白領寧夏死了,她才在大牛村活過來。

她死過。儘管她現在還活著,但一切都不會逆轉倒流。

她也不可能再回到現實世界再做那個白領。因為那個身份早就在她死去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了。活著的只有農女寧夏,如今的修士寧夏。

所以……

—————————————————

再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卻不是桑陽峰客院,寧夏也不奇怪。

可是為什麼周身軟軟的,四肢也使不上力,更可怕的是……她被什麼東西束住了,暖融融的,可也讓人透不過氣來。

“哎呀呀,阿孃的小寶貝醒了啊。快讓阿孃好好看看,來,別害羞。”滿含笑意的聲音,聽著心就很燙貼。這個人很溫柔,也很熟悉,她是誰?

一小片光射在她的臉上,寧夏不適地眨了眨眼,感覺視線好像有些不對,她平時看東西是這種感覺的麼?

一張放大的臉龐映入眼簾,貌似有些大,啊不。好像是她變小了,縮在女人的懷裡,被撫慰著搖晃著,寧夏木愣愣地想道,腦子迷糊糊地沒法辨認出眼前的情況。

這個女人又是誰?為什麼她會被對方抱著?又是為什麼……她會覺得眼前的女人莫名熟悉?

女人柔美的臉頰在光的映照下越顯柔和,她將垂落耳側的一縷秀髮掛回耳際,伸出手像是要輕柔觸控寧夏的臉。

寧夏也不知怎麼的,竟沒想躲,還親暱地湊上去等待女人的撫摸。有毒的吧?!

待到那隻手落到她的臉上,好吧,應該是頭上。因為那隻手落下來把她整個頭都蓋住了,而且更讓她驚悚的是,被觸控的面板有柔軟的東西在摩擦。

那隻手輕輕抬起的時候,寧夏才真正看清楚了。一抹白色突兀地出現在眼前,寧夏勉強轉動了下脖頸,終於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她變成了一隻動物……好像是白色的鳥?

然後她又陷入那個疑似她母親的女人的愛撫中。對方輕緩的,柔和的,帶著綿綿的愛意,叫她心裡燙貼之際,心臟也被這種暖和包裹起來,捨不得動彈。

她甚至顧不起來去想自己的情況,去想接下來該做什麼。眼裡心裡都是這個女人的愛撫。

忽然,溢滿愛意的眼眸忽變,結滿寒霜,冰涼的殺意朝她直射而來。前一刻還在愛撫她的纖手一把攥住她的脖頸,收緊,叫她無法呼吸,眼冒金星。

“你是誰?竟敢奪舍我的孩兒?即可滾出我孩兒的身體,否則我要你好看。”

“我……”

“你不是我兒。你還我孩兒……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她的!”

溫柔的母親瞬間變身修羅,歇斯底里地哭喊著,死命地掐著寧夏的脖頸,要將這個殺死她孩子的野鬼斃命此刻。

“我沒有……”不知為何,寧夏心中委屈,內心深處隱著一股難言的痛苦,真的為這個母親要殺她而傷心。明明……明明她都不認識對方,不是麼?

至於她說沒有,沒有什麼大概也只有夢中的她知道了。

寧夏在對方的動作下昏厥過去,失去了意識。

—————————————————

好吧。這次又是什麼?

再度恢復意識,寧夏沒有張開眼睛。

兩次了,這次肯定又是奇怪的場景。反正肯定不是桑陽峰的客院。

躺了一會兒,寧夏抬手搭在脖頸上。很好,能摸到脖子,應該沒變成什麼奇怪的東西。

還是好疼啊。那人……為什麼這麼狠?寧夏有些委屈地想道。

她張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顯然又是一個新的情境。

而且方才還不覺,現在怎麼渾身都在疼,還是那種皮肉損傷的刺疼。

她什麼時候受的傷?寧夏又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正躺著,背後是冰涼凹凸不平的地面,激得她一陣激靈。

“瀝瀝——”

黑暗中響起一陣金屬鎖鏈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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