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去皇宮的馬車上，齊寧甩著手裡的幾本冊子，意味聲長道：“賴大人若是改了主意，錦衣衛的大牢，隨時可以安排審訊！”
他掌管錦衣衛，以前需要避諱與外臣結交，而今，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他的仕途是到頭了，若是能提前結下一份善緣，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當然，這也與在北靜王府查抄到的年節禮單有關。
雖然沒有實質性證據，但兩代北靜王與刺客，交往過密是跑不了的。
故而，不論皇帝相不相信，刺客是受北靜王指使，但他這個王爺是做到頭了。
賴尚榮暗道，梅恭造的謠，真是害人不淺啊。
道貌岸然道：“齊大人莫要說笑，坊間傳言豈能信以為真，那些都是梅恭汙衊本官所造的謠言，本官又豈是那樣的人！”
齊寧輕笑一聲：“呵呵！雖是傳言，但空穴來風，未必當不得真吶！”
賴尚榮暗自警覺，難道自己在榮國府的那些勾當，都被錦衣衛知道了？
正盤算著如何試探，就聽齊寧接著道：“寧府被抄，賈珍父子的妻妾，賴大人照顧的可是相當妥帖啊！”
賴尚榮長出一口氣，朝著皇宮方向微微欠身道：“那是皇上所賜，怎可混為一談！”
見賴尚榮不為所動，齊寧開誠佈公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本官並無惡意，不過是想與大人結一份善緣，賴大人又何必打官腔呢！”
接著帶著幾分蕭瑟道：“我執掌錦衣衛這些年，關係沒一個，卻沒少得罪人，如今不過是想替子孫結一份善緣罷了！”
賴尚榮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這樣乘人之危，又帶有逼迫性質的事情，他還是不會做的。
故而也坦誠道：“我與王妃素無恩怨，這種事情確實做不出來，齊大人好意心領了。咱們也算舊識，別的不好說，若是想入股做些生意，我必不會推諉！”
齊寧執掌錦衣衛多年，賴尚榮也願意結一份善緣。
不說他在錦衣衛的這些下屬，就是他手中掌握的隱秘，也值得賴尚榮結交。
“那就多謝賴大人了！”
說話間，二人來到了宮門前。
下了車，一路無話，趕到御書房。
齊寧將手中幾本標註好的，北靜王府年節禮單奉上，正隆帝大致翻了一遍。
沉吟半晌道：“先將水溶嚴加看管，等查明武器來源再議！”
“臣遵旨！”
“好了！你先下去吧！”
正隆帝擺了擺手，示意齊寧先行退下。
“將今日查抄的細節，事無鉅細，向朕稟來！”
正隆帝原本聽聞刺客與北靜王府的關係，第一時間便認為是出自太上皇授意。
可隨著神機營順利的解除龍禁衛的武裝，心中反而憑添了疑惑。
按理來說，如果是太上皇授意，那麼宮中行刺失敗，和鐵網山行刺成功，他不可能收到訊息比自己晚多少。
況且，未慮勝，先慮敗。
太上皇御宇數十年，做事情不至於顧前不顧後，一點不留後手。
可如今大明宮已經在自己掌握之中，太上皇一副猝不及防的狀態，讓他不得不考慮別的可能性。
雖然，軟禁太上皇已經做了，他也不可能再多此一舉，往回找補。
但最重要的還是找出幕後主謀，畢竟，那才是對自己最大的威脅。
賴尚榮聽了皇帝的吩咐，心也頓時拎了起來。
雖然在北靜王府找到的年禮單，並非偽造，但這一切來得太過容易。
北靜王敢做這樣的大事，卻選了這麼一個交往過密的人，難道就沒考慮過後果嗎？
聖心難測，皇帝既然詢問細節，必然是有所懷疑，若是故意忽略其中的疑點，難保不會惹禍上身。
真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只得硬著頭皮道：“臣與齊大人進了王府宣旨……隨後忠順王也來了……”
正隆帝皺眉道：“嗯？他去做什麼？”
賴尚榮便將忠順王的說辭，轉述了一遍，隨即將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講到忠順王那個夫目前的提議時，偷偷看了看正隆帝的臉色，並未察覺到喝阻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他倒並非故意說這種劇情，只是在場並非他一人，難保皇帝不會知道。
與其現在隱瞞，皇帝事後得知，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還不如坦誠些。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萌生退意。
從早朝後皇帝的動作不難看出，懷疑的物件裡還有太上皇，這裡面的水太深了。
故而，將盤問北靜王府管家下人，查詢禮單等事情講完。
行禮道：“皇上明鑑！坊間許多中傷之言，微臣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人言可畏，如今連忠順王都言之鑿鑿，又鬧出這麼一出，若是再協查此桉，怕是不妥，還請皇上……”
“誒！”正隆帝擺手道：“用人不疑，朕既然命你督辦，自然信得過你！”
賴尚榮暗自腹誹，用人不疑？用齊寧還不是安排我盯著。
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樣道：“承蒙皇上信任，臣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正隆帝顯得有些疲憊，擺手道：“好了！謝恩的話就不必說了，說說你怎麼看！”
賴尚榮正色道：“雖說也有燈下黑的可能，但也頗有可疑之處，這種誅九族的大罪，不太像衝冠一怒為紅顏，頭腦一熱便敢做的。
就今日北靜王的表現來看，似乎也不像有那個膽子。
雖然，也可能是他故意演戲，但未必不能從以往行事看出苗頭，可惜微臣與之不熟，否則，倒是能夠看出些端倪。”
他說的其實都是廢話，總之各種可能性都說一遍，就是不下判斷。
正隆帝不置可否道：“嗯！朕知道了！”
賴尚榮正準備行禮告退，卻聽正隆帝沉聲道：“愛卿的保衛科也有幾個可用之人吧？”
賴尚榮一時分不清，皇帝到底是試探自己，有無安插親信，還是另有吩咐。
“回皇上！臣素來教導他們忠君愛國，可堪一用的忠義之士，還是有不少的。”
“嗯！如此甚好！你派幾個信得過的，給朕盯牢忠順王！”
頓了頓又道：“此事朕只吩咐你一人，務必記得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