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被妯裡二人唸叨的賴尚榮,才剛剛起床。

他起的有些遲,雖然三個徒弟都去了工廠,他還是跑了兩圈,出了一身的臭汗。

恰巧撞見尤氏往外走。

看見賴尚榮一身臭汗,尤氏非但不嫌棄,反倒有些挪不開眼。

“大嫂子這是去西府?”

尤氏深深嗅了一口,噴薄的荷爾蒙,又怕露了馬腳,慌忙低下頭答應一聲道:“噯!昨兒他派人來傳話,說是要我過去幫忙。”

“那大嫂子先去!”

看著尤氏離開,賴尚榮回去衝了個涼,將身上的臭汗洗淨,回到後院東廂,邢岫煙已經穿戴整齊。

二人吃了早飯,金釧便將準備好的食盒送了過來,帶著鴛鴦、晴雯和香菱拎著食盒,後榮府後門進了園子。

一路來到瀟湘館,屋外的雪雁見了一面微微一禮,一面飛快奔回屋內稟告。

“賴大哥,邢姐姐稍等!”黛玉那慵懶的聲音響起。

少頃。

雪雁再度出來,引著五人進屋,互相見了禮。

邢岫煙上前挽著黛玉,此時林黛玉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卻愈發顯得清逸出塵。

賴尚榮笑道:“林妹妹昨夜又失眠了?”

細微之處見真章,他不說黛玉晚起,卻說昨夜失眠,邢岫煙暗道,自家大爺真是多慮了,就這水磨的功夫,林妹妹如何擋得住。

拉著林黛玉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晴雯和香菱已經將食盒開啟。

邢岫煙笑道:“大爺知道妹妹胃口不好,又不能多吃甜食,特地吩咐做了這入口即化,又不甜膩的新式糕點,妹妹嚐嚐看合不合口味。”

林黛玉瞥見香菱端出的盤子上,擺放著惟妙惟肖的小兔子,為難道:“這小兔子做的這般可愛,如何……”

賴尚榮笑道:“林妹妹說的不錯,我也愛煞了這些小動物,可謂頓頓都不能少。”

“噗嗤!……”

屋內眾人頓時笑的前仰後合。

晴雯笑著埋怨道:“大……爺!可不帶這樣捉弄人的!”

紫娟見黛玉也笑的歡快,有些擔憂的看了看賴尚榮。

上前,立即扶住黛玉,在其後背上輕輕拍了拍,道:“姑娘快收著些笑,可別引發了咳嗽!”

賴尚榮擺手道:“無妨,笑一笑十年少,林妹妹就是要多笑笑才好!”

邢岫煙看了看紫娟,瞪了賴尚榮一眼道:“前頭還等著大爺,您就別在這裡打擾我和妹妹,說些女兒家的私話了。”

賴尚榮點頭道:“那你們先聊。”

鴛鴦忙向邢岫煙告罪道:“姨娘!那我先跟大爺過去,好久沒見著老太太了!”

這是早就商量好的,賈母和鴛鴦主僕一場,去賴家一個多月也沒機會過來探望。

黛玉還待起身相送,被邢岫煙一把拉住。

“大爺又不是外人,講究那些虛禮作甚!”

說著拉住黛玉的手道:“上回芒種節過來,單單沒有見著妹妹,聽大爺說要送蛋糕過來,便讓大爺帶我來看看妹妹。”

說到芒種節,黛玉不禁想到跟賴尚榮撈花的場景,只覺得心頭一陣發虛,支支吾吾道:“那天……我……”

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忙岔開話題道:“見姐姐和賴大哥和美,我也就安心了。”

邢岫煙坦然道:“不瞞妹妹,當初回家才知是做妾,我是死了的心都有了。可想到眾妹妹說過大爺的人品……”

林黛玉嘆道:“不瞞姐姐,我們也是當日想去赴宴時才知道。”

邢岫煙哂笑道:“姑父、姑母有意隱瞞,自然不會讓你們知道。”

林黛玉疑惑道:“大舅和大舅母?他們為何要隱瞞此事?”

邢岫煙冷笑道:“呵!他們圖謀國營司的股份,便將我賣了。”

“那賴大哥怎麼能……”到底顧及賴尚榮的救命之恩,那狼狽為奸還是說不出口。

邢岫煙坦然道:“倒不怪大爺,他也不知我被矇在鼓裡,我家裡情況妹妹也是知道的,家父、家母也……”

說到這,搖了搖頭嘆道:“其實倒要謝謝他們,否則我又怎麼能跟了我們爺,難為他衙門事忙,卻知冷知熱。不怕妹妹笑話,在園裡那會,若非大爺送了兩吊錢來讓我打點下人,在這園裡我怕是寸步難行。”

說到這,黛玉也心有所感,不免唏噓。

“姐姐心中就沒有……”

邢岫煙搖頭道:“無非就是個名份,能跟著大爺我也知足了,總比盲婚啞嫁遇人不淑的好。”

說著,在黛玉的手背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妹妹也要留個心眼,我父母尚在,他們都能這樣,雖說老太太疼愛妹妹,但只怕還是念著自家兒孫多些。”

其實,若不是當初林黛玉在她面前,對賴尚榮極盡誇讚,以邢岫煙的性格,也不會主動請纓。

若非賴尚榮叮囑,她是打算當面鑼對面鼓,挑開了直言。

這個時代的女子,婚前大多連丈夫的面都不曾見過,只要不是盲婚啞嫁已經燒了高香,更別說能嫁給互有好感之人。

況且,賴尚榮不論是對自己還是林黛玉,都處處考慮周到,細心體貼。

甚至,不惜拿加官進爵的功勞,換一個賜婚的機會,可謂是良苦用心。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當然,對於林黛玉來說,賴尚榮也不全是優點,至少,那龍精虎勐的磋磨,也不知,身嬌體弱的林妹妹,能不能生受得了。

想到這,瞥了眼一旁的紫娟,所謂姑娘有事,丫鬟服其勞……

紫娟見邢岫煙饒有深意的看向自己,只當她對賴尚榮照顧自家小姐生了醋意。

先催促他離開,之後又是在黛玉面前秀恩愛,又是勸說她留個心眼,不過是為了促和寶玉和黛玉,好徹底斷了賴尚榮的心思。

忙順水推舟道:“邢姨娘說的是,二爺這回被打成那樣,姑娘也應該去看看二爺了。”

“我何曾沒有看過?”黛玉不滿紫娟突然插嘴,反問道。

紫娟卻恍若未覺:“那都是跟著寶姑娘和三姑娘她們一同的去,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同?盡了表兄妹之情也就罷了!”

邢岫煙聽了二人對話,暗自忖度起來。

之前賴尚榮引得黛玉發笑,紫娟就曾表達了不滿,她只當是紫娟護主心切,害怕引發黛玉咳嗽。

自家大爺想要求娶黛玉,卻不知籠絡貼身丫鬟,反倒當面駁斥,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害怕賴尚榮言多必失,這才瞪了他一眼,將他支開。

如今想來,紫娟的目的怕不僅僅是關心黛玉。

想到這,嘆了口氣道:“說起寶玉,我倒是覺得金釧更可憐!”

黛玉不欲在邢岫煙面前大談寶玉,見她岔開話題,忙問道:“金釧怎麼了?聽說前陣子二舅母將她趕了出去!”

“不瞞妹妹,金釧一家子如今都去了咱家。”接著欲言又止道:“不是我喜歡背後嚼舌,只是寶玉這回卻是將她害苦了!”

接著,將賴尚榮所說,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

“怎麼可能?!”

聽完邢岫煙的話,林黛玉尚未如何,紫娟卻驚呼一聲。

林黛玉冷笑道:“遇事不決先逃避,這倒是合著他的性子,怎麼不可能?”

邢岫煙笑看著紫娟道:“難道我還能冤枉了他不成?是與不是,有機會你當面一問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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