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少了兩千兩銀子,賈赦頗為不爽,但畢竟也是憑空得來的好處,賴尚榮的藉口又合情合理,無奈之下只能答應。

這日,在邢忠夫婦在邢夫人的安排下,來到榮府二門內的鹿頂耳房。

少頃,邢岫煙也被丫鬟引著進來。

邢岫煙自從進了大觀園,便與父母失去聯絡,少不得關心他們的近況。

邢忠見妻子握著女兒的手,只顧著東拉西扯。

便開口道:“你姑母這次叫咱們進京,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尚榮我和母親已經見過幾次,不論人品、相貌、家世都沒話說,辦事也妥帖,還在離這不遠的地方,給咱們置辦了一座宅子,等你過門前,我和你母親就接你過去。”

“家裡哪有錢……”話到一半才醒悟父親話裡的意思,責問道:“女兒還沒……你們怎麼能收人家宅子!”

嘴上雖是責怪,心裡卻愈發的熨帖,自己畢竟是客居榮府,待嫁當然不能再借別家的地方。

這七八日的時間,她已經與一眾姐妹相熟,詩社也小試牛刀,一首詠柳,雖比不得寶釵、黛玉兩位妹妹,較之其餘妹妹卻略高一籌。

而對賴尚榮也透過旁敲側擊,有了大致的瞭解。

除了三姑娘探春,餘者無不誇讚,可即便是探春,也只是在他的出身上反覆折騰。

若是眾口一詞,她還會覺得太過粉飾,反倒多了探春的酸言酸語,讓她感覺格外真實,甚至生出了,即便對賴尚榮不滿的探春,除了他的出身也無可挑剔的感覺。

原本今日司棋拿著兩吊錢,說是賴大爺安排,讓她打賞下人之用,還覺得過於唐突。

現在聽說連父母的住處都安排好了,只覺他考慮的周全。

聽著母親絮絮叨叨,在耳邊複述賴尚榮帶著他們,看房的經過。

邢岫煙本就羞得通紅的面頰,更是低得抬不起來。

難道就那日一見,便對我這般傾心?

哪個少女不懷春?

即便在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禮教束縛的封建社會,也難免奢望,那個揭開蓋頭相伴一生的夫君,是個能讓自己一見傾心之人。

賴尚榮雖沒有潘安、宋玉的容貌,卻也是器宇軒昂,賣相不俗,加上做官自帶的威嚴,更是處處顯露男子氣概。

對比於,時常露出小女兒姿態的寶玉,更是顯得卓爾不群。

而那樣一個勤於政務,憂國憂民的大男子,竟為了自己,在這些繁瑣小事上勞心勞力,讓她如何不心裡熨帖?

也就是邢岫煙不知道,心有勐虎,細嗅薔薇。

否則,這會子怕是要拿出來,用在賴尚榮身上了。

正想著有的沒的,就聽父親道:“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三,過幾天尚榮就會派人進來,給你量體裁剪喜服!”

“怎……怎麼……這般急……”

嘴上雖如此說,心裡對賴尚榮迫不及待娶自己過門,嬌羞不已。

邢妻有心和盤托出,可看著女兒滿臉嬌羞,又洋溢幸福的喜悅。想著,如今賴尚榮宅子都買了,又花了大價錢裝修,這筆錢自家就是砸鍋賣鐵都還不上,已是箭在弦上。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何苦現在壞了女兒的心情,還不如讓她歡歡喜喜的過上這陣子。

“煙兒!你就放心吧!外頭都有尚榮照應,咱們一切都好!”

即便當著邢夫人的面,她也不想提這個小姑子。

邢夫人卻沒有這個自覺,不耐煩道:“行了!又不是見不著了,便是過了門,離得也不遠。”

說著,便催促哥嫂離開。

…………

不說邢岫煙如何憧憬婚後的生活,卻說放衙回家的賴尚榮,徑直來到東跨院。

納妾本就是男人一言而決的事情,隨著官越做越大,他在家裡也愈發的一言九鼎了。

但操持納妾的準備工作,卻是少不得要父母操心。

“照你這麼說,大老爺是打算吃幹抹盡?二小姐那頭並沒打算許給咱家?”

“嗯!”

賴尚榮點了點頭,對於這些他並不打算隱瞞,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賴大沒好氣道:“那你納個妾還花這麼多銀子?”

賴大已非當年的賴大,原先為了納尤二姐為妾,他比賴尚榮還上趕著張羅,如今又是一個賈家的落魄親戚。

甚至,邢家還不如尤家,至少尤家在京城還有房,而邢家在賴大眼裡,可謂是真正的一窮二白。

加上賴家,再也不需要透過納這些舊主的窮親戚,來彰顯自家翻身奴僕的身份了。

“這不一樣!岫煙端莊穩重,溫厚平和又知書識禮,就算是做正妻都並無不妥。”

邢岫煙的品行在金釵裡算是出類拔萃的,雖然家境貧寒,卻沒有自輕自賤,也不愛慕虛榮。

否則但憑容貌,賴尚榮未必願意花那麼多心思。

賴大卻不以為然道:“咱家的銀子也不是飄來的,便是給他們置辦了宅子,也沒必要給大老爺那頭好處啊!”

“免得節外生枝嘛!您二老不是常抱怨沒抱上孫子嗎?等岫煙過門,以後孩子的教養就不是問題了,到時候保管給您二老抱上!”

動之以情說不通,只能誘之以利了。

原先,賴大夫婦還怕,正妻未過門就添了庶子,影響賴尚榮娶高門貴女,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二人的想法也發生了變化。

尤二姐的性格不適合帶娃,邢岫煙則不同,兩世為人加起來都四十多的人了,賴尚榮也想有個生命的延續。

對於抱孫子的誘惑,賴大夫婦顯然拒絕不了,徐氏迫不及待問道:“定的什麼日子?”

“下月初三!”

賴大立即改弦更張道:“納個妾還挑什麼日子,要我說過兩天抽個空拉回來得了,你也趕緊的!”

徐氏則爽快道:“行!交給娘,回頭我就去準備!”

賴大隨即敦敦告戒道:“如今不比當初,那時候你並無官身,這回可不能像上回那般招搖了!”

“總不能差別太大,面子上總得過得去吧!也不必大擺,儘量在岫煙的用度上放寬些!”

“這個兒子自然知道,否則為何非要定在下月?”

納妾雖比不得娶妻,但忠順王等與自己交好之人,即便不便前來,大機率也會送上禮物,那樣的話動靜未免太大了些。

而鐵網山遊獵,太上皇和皇上都不在朝,朝政不可能耽擱一月,所以除了皇室、勳貴,內閣等主要朝臣也將隨駕而行。

而他納妾又沒有提前通知,自然可以避免了他們人在京城,聞風而動,以至於動靜過大,這種不必要的煩惱。

隨後,三人就納妾的用度、宴請人員等問題,開始著手商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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