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金鑾殿上卻遲遲不見皇帝臨朝。

而正隆帝並非晚起,耽誤了上朝。

此時他正在大明宮中。

“父皇!這些年他們貪墨了工部數百萬兩銀子,就連父皇修陵的錢他們都敢染指,可見其心可誅!”

太上皇摸了摸腦門,人證物證俱在,皇帝又敢將人帶來,假是假不了的。

他久居高位,自然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但貪墨到自己修陵的銀子就另說了。

可這貪腐名冊裡,大部分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老臣,還有自己的外孫,真的從嚴發落,以後又怎麼掌控朝政。

看著匍匐在地的秦業,壓抑心中的怒氣。

“先將此人押入大牢,嚴加看管!”

待秦業被押走,才擺了擺手,無力道:“此桉牽涉甚廣,若大肆查辦恐朝局不穩,著他們限期退還髒銀吧!”

正隆帝忙道:“父皇明鑑!這還只是冰山一角,這些年他們把持軍務,吃軍餉、喝兵血,欺上瞞下,怕是比這更甚百倍。如今西夷虎視眈眈,再這麼縱容下去,只怕離禍事不遠了啊!父皇!”

太上皇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沉聲道:“先這麼辦,如今大軍還在茜香國與西夷交戰,還是大局為重!”

正隆帝大喜過望,他本就沒想過能一棒子打死,畢竟涉桉人員眾多,又都是太上皇的親信。

而太上皇能說出先這麼辦,那現階段的目的,可以說是超額完成。

只要在太上皇心裡埋下個種子,待到茜香國兵敗的訊息傳回,自然印證了自己的說法。

到時候,只要太上皇還要大夏的江山,也就不得不做出取捨。

隨後,金鑾殿再次迎來二聖臨朝,太上皇將賬本擲於大殿之上。

厲聲道:“看看你們在營繕司做的好事!朕對你們信任有加,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朕的?這回朕就不點名了,給你們留些顏面,凡在營繕司伸過手的,限期一月將髒銀如數上繳。”

接著看向正隆帝道:“此事就由你來安排,朕讓戴權配合督辦此事!”

“兒臣遵旨!”

雖然看似高舉輕放,但這卻是正隆帝繼位以來,太上皇第一次為其站臺。

參與其中的更是噤若寒蟬。

其後,整個朝堂便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反貪行動,國營司本就是銀錢彙集之地,更加也不能免俗。

賴尚榮更是連續三天,給國營司上上下下,好好的連開了幾場會。

這天,剛給城外的幾家工廠開完會的賴尚榮,回到家中。

等待已久的賈珍,點頭哈腰的湊了過來。

賈珍是涉桉人員,由於並不在朝廷任職,戴權親自上門做了通告。

這幾天,他一邊清點庫房,計算缺額,一邊變賣京城附近的田產。

算來算去還有三萬兩銀子的缺額。

雖說賈珍做為編外人員,這些年只分得二十多萬兩,寧國府家大業大,湊一湊也能擠得出來,可太上皇限期只有一個月,還有幾處莊子離京太遠,變賣時間上來不及。

加上這次牽扯的規模較大,變賣田產的人數眾多,價格自然也就打了折扣。

“尚榮啊!你看能不能幫個忙,先借哥哥五萬兩銀子,等過年北面幾個田莊的租子收上來,哥哥就能還上!”

賴尚榮為難道:“本來大家親戚,這幾萬兩銀子也不是大事,可珍大哥應該知道,那水泥廠的銀子還有兩月才能結,上月兒納妾又花費不小,這會子別說五萬兩,就是一萬兩兄弟也拿不出啊!”

轉而疑惑道:“不過五萬兩銀子,西府那邊還能拿不出來?”

賴尚榮當然不是沒錢,光去年玻璃、香皂、水泥廠賺的就不下十萬兩。

賈珍無奈道:“不瞞兄弟,那事都是避著二叔做的,我現在哪裡還有臉去見他,更別說開口借銀子了!”

這話就言過其實了,雖然賈政被排除在外,但賈珍是搭著裙帶關係才分的一杯羹,對於利益分配也沒什麼話語權。

況且,正因為如此賈政也算躲過一劫,所以壓根就不存在什麼沒臉去見。

只因這次已經將寧國府掏空,只餘下北面的莊子,一年的租子最多不過萬兩,連府裡的嚼用都不夠,哪裡還有餘錢去還債。

所以他想借,卻壓根沒打算還。

也就是怕借的數額太大,賴尚榮不肯借,否則也不會只謊報了兩萬兩虧空。

“兄弟再想想辦法,你那香皂廠生意紅火,看看能不能跟國舅爺說聲,預支些銀子出來!”

“珍大哥怎麼放著現成的親戚不求,反倒叫小弟去求外人?田國舅那頭一直想吃下我的股份,我這會子找他預支銀子,不是將頭伸過去給人家宰嘛!”

“現成的親戚?尚榮你是說文龍?”

“嘿嘿嘿!除了他,還能有誰?”

賴尚榮接著拍著胸脯道:“珍大哥放心,我這邊都是細水長流的生意,你這會一下子掏空了家底,以後若是有難處,兄弟能幫襯上絕不推辭!”

他這招可謂是驅虎吞狼,一石二鳥。

雖然沒有看出來賈珍有借無還的打算,但他卻十分清楚,由奢入儉難的道理。

賈珍雖然缺錢,但幾萬兩銀子還不至於走投無路。

如今秦業大概是沒指望了,只能靠自己,所以不等賈珍走投無路,未必肯放秦可卿出來。

由奢入儉難,這一下掏空了家底,又賣了幾處近郊的田產,寧國府以後必定入不敷出。

只有讓賈珍體會了沒錢的難處,之後再進行利誘,才能事半功倍。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別說賈珍了。

多少愛情都在金錢面前翻了車,更何況賈珍這樣的情況?

而他之所以攛掇賈珍去向薛蟠借錢,更有一層含義。

向來做生意最怕資金鍊斷裂,薛家手頭上有多少現銀難說,但只要少一分就多一分危險。

而且賈珍的銀子可以想見,短期內定然是還不上的,這就更有操作的空間了。

有一點馮紫英沒有說錯,薛家不過是戶部行商,且只有這個身份能拿的出手。

若是生意上再出了狀況,薛家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資本?

以薛寶釵那種知進退,現實的性格,相信讓她委曲求全,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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