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對於古代的抄家有誤區,認為抄家就是砍頭。

其實不然,紅樓原著裡江南甄家抄家前,來賈家藏匿財產,若命都沒了,那還要銀子有什麼用?

抄家其實只是查抄家產,當然還會配合一些流放,發賣等處罰,具體視罪名而定,只要不伴隨著死罪或是誅族等罪名,藏匿財產都是這些世家大族的常規操作。

而且,古代講究孝道,除了誅族的罪名,即便抄家也家廟等祖宗供奉,也不在查抄之列。

所以紅樓原著裡,秦可卿託夢王熙鳳,才會勸她給祖塋多置辦田產,更將家塾設定在那裡,還說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這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祭祀又可永繼。

這其實才是賈家在抄家之後,賈蘭等人還能讀書中舉的前提。

當然,藏匿財產或是替人藏匿都是犯罪,賴尚榮為免落下把柄,當然不能收秦業的銀子,否則即便他在密摺裡向皇帝坦白,也難保不會以後遭到清算,畢竟伴君如伴虎。

這也是封建君權制度最大的變數,即便那些道德君子,也難免遭到皇帝忌憚,甚至不惜自汙。

不過賴尚榮此時還不至於被誰忌憚,自汙更無從談起。

況且他即便自汙也不打算從銀錢入手,還是生活作風上入手更為妥當,這種事情無異於自絕於清流,敗名聲效果更好,且後遺症更小。

想到這,賴尚榮吩咐車伕胡四道:“不急回去,先去榮國府!”

雖然與秦業談了不少,但秦家畢竟離國營司和寧榮街都不算遠,二人又都淺嘗輒止,所以這會子時辰並不算晚。

為免賈璉與鳳姐和解,這把火宜早不宜遲。

馬車來到榮府,賴尚榮下車前從包袱裡拿了一面鏡子,揣入懷中才施施然來到議事廳。

有舍才能有得,為了避免太過刻意,賴尚榮打算給賈璉一面鏡子,做為遲到的納妾賀禮。

可到了議事廳,卻並未看到賈璉。

一問才知道他回外書房去了。

“你去問問璉兄弟有沒有事,前幾日有事,他納妾的賀禮一直沒時間送來,若是不便我改天再來!”

扔給守門的小廝一錠散碎銀子,便坐在廳內喝起茶來。

不一會,小廝回來神神秘秘道:“二爺說一會就來!”

賴尚榮試探道:“若是璉兄弟有事我改天再來便是!”

這小廝得了銀子,也不隱瞞,附在賴尚榮耳邊道:“大爺來前二爺才帶著鮑二家的回去,小的剛才稟報,二爺囑咐千萬讓大爺多等一會。”

嘖!

家花不如野花香,這句話在賈璉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不說王熙鳳,就是秋桐比鮑二家的也要強上十倍,偏賈璉剛納妾沒幾天,就又跟鮑二家的絞上了。

賴尚榮有所圖謀,倒也不介意多等一會,於是耐著性子在廳內翻看大觀園的賬本。

只是賈璉這多等一會,顯然有些言不符實。

少頃,只見賈璉神清氣爽的邁步進來。

“賴兄弟實在太客氣了,不知……”

賈璉一上來就直入正題,若非賴尚榮說了是送賀禮,恐怕未必願意撥冗見他。

賴尚榮從懷裡掏出鏡子,遞過去笑道:“上回文龍生辰送了他一塊玻璃,自然不能厚此薄彼,這鏡子也是國營司剛剛出產!”

賈璉接過鏡子,仔細端詳良久,滿臉褶子笑道:“這鏡子比文龍的貴重不少吧?這多不好意思!”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卻徑直將鏡子揣入懷中。

賴尚榮大手一揮道:“誒!文龍又不是整歲,這散生日年年都有,璉兄弟納妾可不能年年都納,這賀禮自然也要顯出些區別!”

賈璉豎起大拇指道:“還是尚榮你做事敞亮!”

隨即又半開玩笑道:“舊人哪有新人好!都是你嫂子,兄弟若是往後再納妾,可不能因此就厚此薄彼!”

“好說!好說!”

賴尚榮明知故問道:“上回不是聽說兄弟已經將秋桐接回家去了?怎麼又搬回外書房了?”

“嗨!別提了!”賈璉搖頭道:“那個夜叉星,故意將廂房弄得一團亂,還美其名曰不能委屈了秋桐,還要拉著秋桐與她同睡。若非秋桐有情有義,不忍心見我獨自回來,只怕我這又是白忙活一場!”

“哦?那兄弟難道就準備一直住在外書房不成?這裡畢竟是外院,人來人往多有不便,長此以往豈非委屈了秋桐嫂子?”

沉吟片刻又道:“嫂子既然有情有義,兄弟可千萬不能寒了嫂子的心啊!況且若是大老爺知道了,怕是也會埋怨璉二兄弟啊!”

賈璉恨恨道:“明兒我就回去盯著他們收拾,看他們誰敢搗鬼!”

賴尚榮搖頭道:“璉兄弟何苦為難下人?即便他們不敢違抗你,少不得兩頭不討好,他們自是不敢怨恨你和嫂子,只是不免遷怒於秋桐嫂子,以後伺候的時候少不得偷奸耍滑!”

“兄弟說的也是!只是難不成還要我自己收拾不成?”

“誒!這如何使得?”賴尚榮假意嘆了一口氣道:“原本我送兄弟這面鏡子做賀禮,還想著你給了嫂子,也好緩和一下關係,如今看來再這般,倒是示敵以弱了。”

“給她?只怕還真以為我怕了她哩!回頭我就把這個給秋桐,看她能怎麼樣!”

“唉!冤家宜解不宜結嘛!若是被嫂子知道秋桐都用上她還沒有,又要多出許多事來!”

接著嘆道:“罷了!改明兒我到老太太那兒,給各位妹妹們送鏡子時,便多給嫂子一面。省得她以後拿這個,在老太太面前說你的不是!”

“還是兄弟你夠意思,只是這樣又要你破費了!”

賴尚榮嘆道:“誒!說這話就見外了,我也是不忍見兄弟你為難,況且也只能暫時替你解圍,以後兩位嫂子同在屋簷下,少不得還要攀比,到時候還有得你為難的!”

“唉!可不是嘛!兄弟我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未急著搬回去。”

賴尚榮原以為稍加點撥,賈璉就能如原著一般在外頭置辦外宅,沒想到閒扯了半天,竟絲毫不開竅。

於是直接了當道:“兄弟就沒想過在外頭置辦一處宅子?以後兩個嫂子不碰面,自然也就少了許多麻煩。”

“不瞞兄弟,這事我也想過,住在府裡一應供給都是官中出,搬出去少不得又要添些下人。”

“嗨!這事值當什麼?那國營司的玻璃廠如今正要招股,兄弟你是榮府的長房嫡子,只要以府上的名義,拿些體己過去,我給你辦了就是!”

賈璉是榮府承爵人,只要他以榮府的名義去入股,即便被發現也是榮府內部分贓不均。

外人也不會認為他不照顧賈家,算是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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