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兩人的第一次交道,是總統先生獲勝大選履職後委任布魯克林為法官時。

但那次兩人都沒有什麼好說的,那隻不過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委任而已。

布魯克林遭遇誣陷,出現名譽危機,那次又記者採訪總統先生,在採訪中提到了布魯克林,這才是兩人的第一次交集。

當時布魯克林拿出錄音絕地翻盤,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總統先生也與有榮焉,頗有一種慧眼識英傑的自豪感。

後面兩人陸陸續續還有些交集,但都是透過媒體‘隔空喊話’,不是總統先生被問對布魯克林某某事怎麼看,就是布魯克林被問對總統先生某某行為怎麼看。

直到幾天前,兩人才第二次見面。

這是第三次。

總統先生很熱情,表現的完全不像一位繁忙的,正處於競選活動中的總統。

對著布魯克林問東問西,從天南聊到海北,頗有一種拉家常的感覺。

場面逐漸熱絡起來。

聊天也逐漸進入正題。

在進入正題之前,布魯克林突然‘攔’了一把。

“總統先生,您的競選活動還順利嗎?”

等總統先生回答順利後,布魯克林又道

“您的競選團隊似乎有些落後了,抱歉,我這麼說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但您應該知道,月初我去見過帕特里克·內斯特,他的競選團隊效率很高。”

“儘管那次聊天不是很愉快,但至少我沒有被攔在門外。”

布魯克林開始意有所指。

總統先生臉上的笑容滯了滯。

今天布魯克林被攔在門外這件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是一次溝通不暢,是下面的人沒有領會總統先生的意思,沒有足夠重視總統先生的客人。

可往大了說……

管理混亂,高高在上,藐視總統先生客人,矇蔽視聽,對總統先生的決定指手畫腳……

那說的可就多了。

最起碼布魯克林如果將今天的經歷大肆宣揚出去,在這種關鍵時刻,對總統先生來說,無疑是一段無解的黑料。

尤其是考慮到布魯克林在紐約民眾心中的地位,他完全可以讓總統先生在紐約顆粒無收,白白浪費時間。

總統先生邀請的客人,卻被總統先生的競選團隊攔在了門外,不得進入。

還是布魯克林這樣在本州頗有影響力的人物。

這很可能會讓其他搖擺州的重要人物對總統先生的邀請出現猶豫。

如果屆時帕特里克·內斯特再丟擲橄欖枝,猶豫的人一不小心再拒絕總統的邀請,轉而去赴帕特里克·內斯特的約……

這對總統先生來說,簡直就是災難了。

儘管總統先生跟布魯克林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到一定程度,布魯克林不可能這麼做,但怎麼說這也是一塊籌碼吧。

總統先生想讓布魯克林澹忘先前不愉快的經歷,挽回自身形象,布魯克林卻不是那麼好湖弄的。

他要的是實惠,不是虛名。

………………

布魯克林與總統先生的第一次會談並沒有取得想象中的結果。

一直到布魯克林離開,會談都沒能一步到位地達成雙方或者任意一方的目的。

儘管布魯克林手握競選團隊成員無禮的籌碼,總統先生依舊不肯讓步。

不過這次會談倒是增加了雙方對彼此的瞭解。

透過這次會談,總統先生在布魯克林心目中的形象發生了非常大的轉變。

布魯克林自認在‘說話’這方面是有些天賦的,不論是第一次坐上哈佛議會桌驅趕‘老人’,還是三天轉戰數千裡憑三寸不爛之舌力挽狂瀾,亦或者是曼哈頓酒店會議上艱難苦熬終有成果,布魯克林慣常會利用話術掌握談話主動權,進而達成目的。

但他這種無往不利的‘說話’天賦在總統先生面前卻失效了。

總統先生不僅不像皿煮黨宣傳的那樣傻,反而精明的很。

面對布魯克林的咄咄逼人,總統先生誠懇道歉,卻絲毫不提讓步。

局面就此僵住。

布魯克林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掌握的一點優勢,總統先生不願意率先做出讓步。

隨後兩人默契地將話題擱置,轉而聊起紐約在這場風暴中的驚人表現。

這個話題是總統先生率先提起的。

這讓布魯克林倍感詫異。

現在聯邦各地可謂是烽火連天,稍微像樣的出名的城市都已經亂成一鍋粥,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這些BL上,很少有人捨得將注意力分潤給沒發生BL的城市。

但總統先生卻注意到了。

這看似很簡單,總統先生本人就在紐約,還每天收到其他地方的彙報,只要在趕路時隨便往車外看一眼,似乎就能發現兩者的不同。

但仔細想想,聯邦有那麼多人,聯邦政府有那麼多官員,國會山,白房子,整個華府有那麼多政客都在關注此事,又有幾個人注意到了紐約的異常?

哪怕是紐約人,也很少有注意到這一點的。

兩人就州長辦公室聯合市政廳與NYPD展開的一系列行動與政策展開了討論。

總統先生今天似乎很閒,拉著布魯克林不停地聊,不停地聊。

布魯克林沒有藏私,總統先生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結果等總統先生對紐約有所瞭解後,話鋒一轉,突然轉到了市政廳與州長辦公室的政策是否合時宜的問題上。

這是布魯克林他們此前比較擔心的問題。

總統先生是共合黨人,紐約施行的政策雜糅百家,相容幷包,既有共合黨的主張,也有皿煮黨的主張,甚至還從大洋彼岸借鑑了不少。

可謂是將拿來主義發揮到了極致。

此前總統先生看不上紐約這種東拼西湊胡亂貼上的政策,但就是他看不上的拼湊政策卻在這次的風暴中取得了令人驚詫的表現。

紐約的政策好嗎?

答桉是好的。

這一點紐約人自己深有體會。

這一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但這麼好的政策會被大規模採用嗎?

答桉是不能。

好的政策不一定能採用,壞的政策不一定會被取締,這才是政治常態。

一切都要先看對執政人是否有利。

聯邦大選每四年一次,當選者這四年幾乎都在忙著為下一次的大選做準備。

只有坐在總統的寶座上,才能掌握權力,對聯邦這個國度揮毫潑墨,施行自己想要的政策。

而想要施行自己的政策,就要坐在總統寶座上,要跟華府那群牛鬼蛇神鬥,要不停地鬥,天天鬥。

這是個死迴圈。

哪怕當選者真的一心想要讓聯邦變好,也無能為力。

四年時間太短了,一項政策從下達到施行,再到全面推廣,最後到初見成效,讓人們體會到它的好,是需要時間的,四年顯然遠遠不夠。

大多數人都會卡在推廣這一步。

政策的施行與推廣必然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必然存在改變的陣痛期,幾乎所有人都會倒在陣痛期。

聯邦建國時間短,沒有自己的傳承與歷史,聯邦的文化是吸納全世界各地的文化雜糅而成的,聯邦的發展很快,節奏也很快,這種快同樣體現在聯邦人的性格上。

聯邦人都是急性子。

選民們對自己選出來的總統要求很高,必須立刻見到成效,必須百利而無一害,必須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最好今天宣誓就職,明天就能讓聯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變成地上神國,所有人都滿意。

可這可能嗎?

上帝來了也做不到,更何況是一介凡人。

於是聯邦的選民親手扶自己看好的政客上臺,再親手拉他下來。

一上一下,四年過去了。

再一上一下,又四年過去了。

或許曾經有一心為公,想要讓聯邦變好的人當選,可沒等他施展魔法,改變聯邦,就被選民們拉下去了。

於是後面的人都看到了,後面的人首先要確保的是自己能坐在總統的寶座上。

於是後面的人學會了說好聽的。

於是後面的人學會了誇誇其他。

於是聯邦政壇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無限接近於空談,無休止的黨爭與政治鬥爭,無窮無盡的彼此傾軋。

為了爭而爭。

總統先生是不是一個一心為聯邦好的人?

布魯克林不知道。

總統先生或許有私心,但從他力排眾議在邊境實施的政策,以及能敏銳發現紐約的異常,並虛心向布魯克林請教這一點來看,他是有公心的。

謀私與為公並不衝突。

只要不把紐約攪和進去,讓紐約陷入風波,讓局勢更加惡劣,布魯克林完全不在乎。

總統先生用紐約的制度說話,企圖扳回一局的心思被布魯克林所洞察。

他沒有讓總統先生如願。

聯邦憲法及修正法桉賦予了各州一定程度上的自主行政權力。

憲法修正桉第十條規定:本憲法未授予聯邦也未禁止各州行使的權力,分別由各州或由人民保留。

這是個很微妙的措辭。

翻開聯邦憲法,可以看到其中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在規定選舉問題,參議員跟眾議員的選舉,參議員與眾議員的名額分配……

對各州與聯邦政府之間關係的界定並不明確,且十分簡略。

布魯克林從法理上闡述了州長辦公室跟市政廳在紐約市施行政策的合理性。

這的確說得過去,但並不適合。

如果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下去,布魯克林就不得不用憲法對總統先生髮起攻擊了。

聯邦政府與各州政府矛盾由來已久,比較典型的就是每年不鬧獨啊立都難受的德克薩斯州。

可德克薩斯州鬧了這麼多年DL,也沒能成功。

這其中不僅有法理性問題,更多的是地緣、政治等多方面因素。

德州DL了又能怎樣?

他難道能搬著自家土地跑到月球上去不成?

聯邦周邊的國家對聯邦是什麼態度,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不要說北美洲,就算是歐洲,非洲,亞洲,大洋洲,不一樣被禍害?

只要沒跑出這顆球,就不算逃出聯邦的手掌。

因此,有矛盾又能怎樣,日子該過還得過。鬧獨啊立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真DL了,今天的GB就是明天的德州。

同樣的,對布魯克林來說,闡述法理上的合理性也僅僅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與總統先生彼此心知肚明,這只是一種話術,不是目的。

如果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那可真就有的扯了。

緩和氣氛的話題談完,正事再次被拿上桌。

情況並沒有比之前好一點兒,雙方依舊不肯讓步。

明明雙方比誰都著急促成合作,雙方卻在合作的第一項上就有談崩的趨勢。

兩人就像一對兒傲嬌又彆扭的情侶,明明希望跟對方在一起,卻堅決不肯邁出第一步,都等著對方先放下身段來。

這場會談在臨近下午時分結束。

走之前,布魯克林遞給總統先生一張的臨時通行證,邀請總統先生有時間可以去法院旁聽。

總統先生拿著臨時通行證,拍著布魯克林的肩膀答應下來,然後遞給布魯克林一張新的臨時通行證,邀請布魯克林有時間可以去參加他的競選活動。

這次布魯克林鄭重地將卡片收了起來。

這算是在釋放一種訊號。

希望這次的會談失敗不要影響雙方下一次的會談,希望還能有下一次會談,希望對方來自己的‘場子’看看,展示一下實力,希望對彼此有更多的瞭解,希望雙方關係能更進一步。

這是一種美好的展望,不代表一定會實現,也不代表哪一方率先低頭,但至少是一種意願。

布魯克林向總統先生告辭,在特勤的護送下,搭乘電梯返回搜身的樓層。

那兩名搜身的特勤在跟同事交接完畢後,將布魯克林跟哈里森的物品取了出來。

哈里森毫不避諱,開啟袋子挑揀一番,將物品分類堆放好,就開始解褲腰帶,脫褲子,四處塞東西。

布魯克林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好幾堆小山一樣的物品一點點減少,最後消失不見。

儘管來時已經看過一次,布魯克林還是感覺十分驚奇。

他用讚歎的目光看著哈里森,就差拍巴掌叫好了。

哈里森穿戴完畢,提上褲子,紮好腰帶,衝布魯克林示意一下,兩人剛準備離開,就被特勤叫住了。

“等等!”

特勤從袋子裡拿出一隻手錶,示意哈里森落下了。

哈里森揚了揚手。

“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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