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媒體敢提出過分的問題,敢死咬邁克爾·格雷迪,甚至敢就邁克爾·格雷迪的回答發表自己的‘見解’。
但他們不敢斷章取義,捏造事實。
這已經是他們能做得到的最大的程度了。
紐約媒體的公信力近期持續提升,大家嘴上不說,心裡卻都很珍惜。
因此,儘管紐約媒體記仇,恨不得把邁克爾·格雷迪描述成落榜的美術生,但他們的報道依舊全篇幅引用了邁克爾·格雷迪的回答,並未做出刪減。
只不過在針對邁克爾·格雷迪的回答內容進行分析時,主持人或相關專家做出了有傾向性的解讀,並在螢幕上標註‘個人觀點解讀,不代表受訪者本身觀點’。
黑夜過去,白天來臨。
紐約這座城市也從沉睡中甦醒。
一大早,整個紐約,乃至整個聯邦,就都被‘錢德勒·凱恩在醫院遭遇暗殺,情況未知,軍方代表人物邁克爾·格雷迪親赴現場澄清’的新聞刷屏了。
有的人一臉懵逼,不知道短短的一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的人則憤怒的拍著早餐桌,揚言要給兇手點兒顏色看看。
漸漸沉寂下來的檢察官遭遇暗殺事件再次遭到熱議。
這次的公眾情緒甚至比上次還要洶湧。
這可是在醫院啊!
你都用槍殺過一次了,還想怎麼著?
真就誰調查你,誰就必須死唄!
這頁忒霸道了吧!
沒人管得了你們了是吧!
邁克爾·格雷迪親赴現場的澄清並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沒讓對這件事的解釋權全部落在布魯克林手中。
如果他昨晚不來,完整解釋權將被布魯克林收入囊中,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將全看布魯克林怎麼說。
邁克爾·格雷迪更加不喜歡紐約了。
他才剛到第二天,就猝不及防地遭了這麼一下子。
更要命的是,他很清楚,這件事不是布魯克林做的。否則他就不會那樣大張旗鼓地調查,還將調查過程呈現在他面前。
這就是在嘲諷他,警告他,他已經抓住了他的尾巴!
想到這兒,邁克爾·格雷迪撇了一眼桌子末端的庫爾將軍。
由於有邁克爾·格雷迪的存在,昨天他們已經開過會,提出過作息要求,因此今天的早餐氣氛比較沉悶。
邁克爾·格雷迪將他們當大頭兵來操練!
在坐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憑啥跟大頭兵一樣操練?
邁克爾·格雷迪對安靜的早餐氛圍彷彿一無所覺。
他吃完後端著盤子起身,一邊走一邊說“庫爾,來一下。”
庫爾將軍一頓,端著還剩大半的早餐跟著邁克爾·格雷迪走。
兩人將盤子放在隔壁桌上,離開餐廳,沿著長長的走廊往裡走,路過站崗的隨從紛紛朝他們敬禮。
拐過一個彎兒,兩人來到走廊盡頭。
這裡是衛生間,衛生間旁邊是樓梯間。
沒有站崗的隨從。
邁克爾·格雷迪腳下步伐加快,走進衛生間。
庫爾將軍的腳步在衛生間門口停了下來。
一股遠古記憶自動浮上心頭。
不等他有所反應,邁克爾·格雷迪伸出手一把將人拉了進去,抬腳踢上門,然後兩隻手揪著他的衣領,將人直接懟到牆上。
邁克爾·格雷迪揪著庫爾將軍的衣領,用力往上提,勒得庫爾將軍脖子生疼,他只能踮起腳尖,儘量夠著地面,緩解脖子處的壓力。
“碧池養的,聽清楚了,我只說一遍!”
邁克爾·格雷迪神色猙獰,一手提著庫爾將軍,一隻手指著他的鼻子,惡狠狠地說道
“收起你的小動作,乖乖站到被告席上去,老老實實接受審判!”
“再感搞小動作,我就把你切碎了塞進馬桶裡沖走!”
說完,邁克爾·格雷迪一拳錘在了庫爾將軍旁邊的牆壁上。
“LMT還管不到我頭上來。”
邁克爾·格雷迪鬆開庫爾將軍,將他圈在那裡,陰聲說道
“你可以試試,我把你衝進下水道里,LMT敢不敢也把我衝進下水道。”
LMT當然管不到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的頭上來,但LMT可以運作走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
因此,庫爾將軍對邁克爾·格雷迪的恐嚇並不以為意。
這樣的人他這輩子不知道見過多少。
上學的時候就有,軍營裡也有,軍官裡還有,政壇裡就更多了。
可現在呢?
上學時候這樣對他的那幾位現在正跟一堆爛人睡大街呢。
軍營裡那幾個最完整的就剩下半截手掌。
庫爾將軍不以為意地拍打著衣服,好像被邁克爾·格雷迪弄髒了一樣,他整理著被邁克爾·格雷迪抓皺的衣領,讓它們恢復平整,他的面色也是平靜的。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現在是邁克爾·格雷迪勢大,自己應當收斂一些,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不過不用過往的經驗告訴他,他也知道,昨晚的報復很成功,邁克爾·格雷迪被惹毛了。
庫爾將軍扯了扯嘴角。
…………
就在邁克爾·格雷迪用軍隊的方式教訓庫爾將軍時,同在紐約州正忙著做競選演講的總統先生也接受了媒體的採訪,就凌晨發生的二次謀殺事件發表自己的看法。
總統先生連續用‘令人震驚的’‘不可置信的’‘聳人聽聞的’‘難以想象的’來形容這件事,以表達這種光明正大地針對政府公職人員的謀殺,還是二次謀殺,的難以想象。
總統先生先表達了對錢德勒·凱恩檢察官的慰問,希望錢德勒·凱恩檢察官能平安度過危險,他聽說錢德勒·凱恩檢察官經過連續七個小時的搶救,才出手術室,但是否已經脫離危險期尚不得而知。
在表達完關切後總統先生話鋒一轉,矛盾直指昨天抵達紐約的軍方代表團。
總統先生先以普通民眾的視角向軍方代表團提出質疑:
為什麼他們一來就出事兒?
為什麼出事兒後你會那麼緊張地出現在現場?
究竟是不是你們做的?
在三連問後,總統先生又以總統的身份提出建議。
他指出,軍方想要自證清白,其實非常簡單,軍方可以將暗殺發生當日的全部軍事行動方案提交到白房子,他會在確保不洩露軍事機密的前提下選擇性公開。
屆時大家一看,軍方的軍事行動備桉一起在境內的都沒有,不久真相大白了嗎?
最後,總統先生又將槍口對準皿煮黨,抱怨皿煮黨與軍方的某些人牽涉太深,認為軍隊作為國家暴力機構,應當保持客觀中立,不應該下場摻和到大選中來。
總統先生開玩笑似的如是說道“我很害怕,坦白說,軍隊裡的好幾位將軍跟皿煮黨走得太近了,我怕一旦我贏得大選,繼續連任,會掀起聯邦的內戰。”
總統先生當然是在開玩笑,他的算盤打得遠在紐約的布魯克林都聽見了。
但媒體卻很認真地將總統先生的話記錄並放了出來。
總統先生這番話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搶走了錢德勒·凱恩二次遇害事件的風頭。
這就是總統先生的厲害之處了。
他採用高超的技巧,蹭了錢德勒·凱恩的熱度,然後又丟擲一個驚悚的話題,完全將錢德勒·凱恩壓了下去。
同時總統先生的發言還有另一處值得注意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向公眾表明軍隊與皿煮黨的關係,也是二者關係的第一次曝光。
此時此刻大多數人都沒察覺到不對,他們只是順著總統先生的話語所表達的意思往下,並沒有思考這句話的深意。
但知曉內情的人們卻能立刻聯想到軍方與帕特里克·內斯特。
布魯克林認為總統先生的發言一定是事先經過專業人士指點過的。
這番發言聽起來有些過火,但其實分寸把握的恰到好處。
熱度蹭到了,人設立住了,抱怨等該劇透的也都劇透了,該給皿煮黨挖的坑也都挖好了,卻沒有真的惹毛對方。
總統先生面對媒體的發言哪怕再重一分,都很有可能把軍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如今他的發言更像是一種撩撥,有分寸的試探,將事態控制在一定尺度之內。
布魯克林不相信這是總統先生自己能掌握的分寸。
強撐著睏意看完有關總統先生的全段採訪報道,布魯克林沒有再往下看。
下面是評論員評論與專家分析,這東西就沒必要看了,他們還不如布魯克林自己分析的專業跟準確呢。
布魯克林打了個哈欠,將工作分配了一下,拿著手機鑽進了一間小休息室,開始補覺。
一覺醒來,時間已經臨近中午。
神清氣爽的布魯克林邊走邊翻看著郵箱。
僅僅睡覺的功夫,鮑勃就成功地再次用郵件將他剛剛清理乾淨的郵箱塞滿了。
開啟電腦,登入郵箱。
第一件事,伯克·福斯曼透過波士頓檢察官辦公室對機場提起訴訟,控告機場未嚴格遵守聯邦航空管理局要求,存在安全隱患。
目前本桉尚處於調查階段,調查期間波士頓機場被要求暫停了大部分飛行業務。
自從911以後,聯邦對飛機變得異常敏感,伯克·福斯曼對機場提出的指控無疑是在挑動聯邦人腦海裡那根敏感的神經。
波士頓的機場基本處於半癱瘓狀態,這讓不少旅客都被滯留在波士頓,他們要麼改成其他交通工具,要麼前往附近機場。
這是一份工作彙報,來自波士頓,伯克·福斯曼。
布魯克林看過後有點兒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沒想到,為了攔住羅齊爾,伯克·福斯曼竟然相處這種‘損招’。
工作彙報中不僅有阻攔部分,還有政治聯盟的部分。
伯克·福斯曼給全院師生布置的‘作業’初見成效,在政治聯盟會議上,來自哈佛的代表每天都換著法不重樣地攪局。
都快一個月過去了,關於重啟新聞法桉提案的提案仍然在討論中。
這一個月裡,政治聯盟會議什麼都沒幹,光討論這個提案了。
羅齊爾曾動過念頭,準備聯合大多數人將重啟新聞法桉提案的提案列為不可討論專案。
但這項提案被哈佛當場否決。
在這並不漫長的打嘴仗時間裡,不是沒有訊息靈通或犯蠢的人跟組織倒向羅齊爾,想著踩哈佛上位。
在第一個這樣的人跳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被伯克·福斯曼毫不猶豫地處理掉了。
因此,政治聯盟中的大多數成員每天都只是按時到場,開會,沉默,該幹啥幹啥,會議結束,離開,明天再按時到場……偶爾進入投票階段就直接棄權。
大家都清楚,這是哈佛跟斯坦福兩個龐然大物在打,他們沒必要摻和進去。
在彙報中伯克·福斯曼還提到,除了政治聯盟以外,他還給羅齊爾尋找了其他‘業務’,確保羅齊爾過的充實。
他讓人鼓動斯坦福的學生對羅齊爾長時間離開本校,滯留波士頓,不關心斯坦福本身,不過問斯坦福校務發出控訴,並對斯坦福當前包括食堂吃飯時間安排在內的各種奇葩地方進行挑刺,挑動斯坦福學生的情緒,人為製造對立。
布魯克林對伯克·福斯曼的工作很滿意。
第二封郵件依舊是來自波士頓的。
同樣是彙報工作。
同樣來自伯克·福斯曼。
第二批資源扶持計劃已經開始報名,跟某主教合作一切順利。
哈佛法學院教學內容進行了微調。
從本學年開始,哈佛法學院將調整學生實踐分數所佔比例,更看重學生實踐能力。
這是對哈佛議會跟哈佛法學院的工作安排。
第三封,依舊來自波士頓,來自伯克·福斯曼。
伯克就巡查組的事情提出質疑。
他認為今年上半年的巡查工作自己根本無暇參與,波士頓的工作讓他根本脫不開身,可巡查組那邊已經把前期工作做好了,如果繼續拖下去的話,只能是耽誤時間。
伯克認為可以讓巡查組先進行工作,可以跟他遠端連線辦公,由他遠端指導,跟他親赴現場差別不大。
布魯克林想了想,將第三封郵件進行特別標註,沒有立刻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