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勒·凱恩遭遇二次刺殺這件事很複雜。
他對眼下局勢影響非常大。
首先，對軍方，尤其是軍方代表團的領導者邁克爾·格雷迪來說，無疑是壞訊息。
他們中午來，錢德勒·凱恩當天深夜就遭到刺殺。
之前就刺殺過一次，只不過沒成功。
這兩樣疊加在一起，所有人都會下意識認為這次刺殺就是他們安排的。
這對才剛剛扭轉一點點局勢的邁克爾·格雷迪極為不利。
因為他是本次事件的負責人，他將享受本次事件的全部榮譽與收穫，理所應當的，也將承擔本次事件的全部責任與後果。
訊息傳到邁克爾·格雷迪這兒時，他已經按照自己的作息躺在床上了。
他的隨從直接一聲報告申請闖了進來，把他驚醒，然後告訴他錢德勒·凱恩深夜遭遇刺殺，警方目前已經封鎖了醫院，正在排查，錢德勒·凱恩情況不明。
邁克爾·格雷迪立馬精神了。
他第一時間就懷疑是布魯克林賊喊捉賊。
但隨即想到幾個小時前的新聞釋出會，邁克爾·格雷迪又變得不確定起來。
遲疑片刻，邁克爾·格雷迪起身開始穿衣，並命令隨從備車，他要去醫院看看具體情況。
其次，錢德勒·凱恩二次遇刺這件事對布魯克林三人影響也不小。
跟布魯克林差不多，弗蘭克跟溫士頓在收到訊息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強家人跟重要人員的安保力量。
最後，錢德勒·凱恩二次遇刺這件事簡直讓遲一步得到訊息的媒體集體高C了。
如此勁爆的訊息！
如此勁爆的訊息！
這一旦報道出去，全聯邦的人還不集體氣炸了！
這將是比錢德勒·凱恩槍擊桉還要火爆的話題！
二次刺殺！
布魯克林在弗蘭克的幫助下穿戴好防彈衣，插上插板，跟這弗蘭克走進了封鎖圈。
而與此同時，大呼小叫的各家媒體車也紛紛趕到現場，將警方的封鎖線再圍了一圈兒。
然後一窩蜂的衝向目之所及的每一個警員，嘰嘰喳喳地開始採訪。
布魯克林停下腳步，站在貝爾維尤公立醫院的臺階上轉身回望。
有眼尖的恰好看到布魯克林，立馬準備衝擊封鎖線，然後被警員牢牢抱住。
這名記者仍然一邊劇烈掙扎，一邊將話筒盡力往前伸，想要更靠近布魯克林一點兒，採集到一點兒聲音，同時嘴裡大聲問道
“錢德勒·凱恩現在情況如何？他死了嗎？警方有懷疑目標了嗎？嫌疑人抓到了嗎？為什麼布魯克林法官你會是這副打扮，是槍手已經開始對您動手了嗎？布魯克林法官，弗蘭克局長，說一下吧，回答一下……”
布魯克林收回目光，一個單詞沒說，跟弗蘭克走進了醫院。
貝爾維尤公立醫院雖然被封鎖，寬進嚴出，但並沒有停止運轉。
相反，除了從病人及病人家屬臉上看出些許恐慌或義憤之外，這裡一切如常。
人流中有不少NYPD裝備齊全的警員正在挨個檢查。
“錢德勒·凱恩病房裡的呼叫鈴被剪斷了，有人往他點滴的液體里加了不明藥劑，錢德勒·凱恩點滴後失去意識，併發生抽搐，因為抽搐聲音太大，一隻玻璃杯掉在地上被打碎，恰好被門口的警員聽到，這才發現情況不對。”
“醫生來後直接將人推進了手術室，我們的警員封鎖了那間病房跟手術樓層，並將所有在場的醫生全部留了下來。”
弗蘭克一邊往裡走一邊介紹著情況。
想要弄死一個人，尤其是一個正在輸液的人，其實非常容易。
別的都不用，只需要持續輸入空氣，等輸入的空氣累計達到300~500ml，就能引起死亡。
300~500ml空氣聽起來不是個小數目，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可操作得當的話，並不是不能實現的。
除了空氣之外，隨便點兒什麼不能直接注射的藥品輸入血液內，只要沒有及時發現並採取措施，都會要人命。
比如注入點兒D品。
因此，追查錢德勒·凱恩被注入了什麼並不是重點。
當務之急，首先是要確保錢德勒·凱恩活著。
因為兇手已經不用問了，答桉已經呼之欲出了。
在這個點兒，這個時候，不是軍方，還能是誰？
只要錢德勒·凱恩挺過來，布魯克林就能借助這次刺殺成功說服錢德勒·凱恩徹底放棄對左右搖擺的幻想。
因為他才剛跟軍方的馬克·米來見過，才第一次接觸，還什麼都沒談呢，軍方轉天就直接對他下手了。
如此乾脆利落，已經證明他在軍方那裡價值不高，即便他主動貼上去，可能也不會有好下場。
這時候還不如乖乖聽話，接受布魯克林的安排呢。
理化已經取走了剩餘的點滴液體，進行分析化驗。
弗蘭克帶她進來顯然不是讓他跟著一起‘幹活’的。
布魯克林看著弗蘭克接過一名警員的筆記，認真翻閱著。
這種事不需要他來幹，也輪不到他來幹。
他來現場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讓NYPD的行為完全合法化。
而把他領進醫院——
布魯克林抿了抿唇，並沒有對這種懷疑與不信任報以大吵大鬧。
這很正常。
三個人中，從始至終都只有他是主張殺死錢德勒·凱恩的那一個。
現在錢德勒·凱恩真的遭遇二次刺殺，他理所當然地會被審視。
畢竟從結果來看，與他主張貼近。
不過經過交談，弗蘭克應該已經排除了這個猜測。
布魯克林想了想，拍拍弗蘭克的肩膀，指指樓上。
既然嫌疑已經被排除，他自然不會白進來一趟。
弗蘭克點點頭，示意他隨意行動。
嫌疑排除，弗蘭克自己也鬆了口氣。
他真的很擔心這是布魯克林揹著自己鼓搗出來的。
上樓的路上布魯克林遇見了大衛。
大衛如今很受弗蘭克倚重，已經很少出外勤了。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嚴重，大衛外勤經驗豐富，也就跟著出來了。
大衛很忙。
弗蘭克只是總指揮，他需要具體負責下面的人，要幫下面的警員解決麻煩，要保持溝通，要調配彼此，讓彼此相互配合……
因此，兩人只是駐足，點頭致意，然後步履匆匆交錯而過，相向而行。
布魯克林來到二樓。
二樓樓梯口就有NYPD警員把手，一條走廊裡更是幾乎佔滿了警察。
布魯克林抬頭看了一眼指示牌。
那裡是化驗中心，正在化驗點滴液體裡的不明成分，難怪會被重兵把守。
布魯克林剛準備往上走，又看到了一個熟人。
德克斯特·摩根。
錢德勒·凱恩還沒死呢吧？
就算是死了，這裡可是醫院啊！
難道不應該在總部法醫科等著屍體運過去嗎？
德克斯特·摩根也看見了布魯克林，眼神像刀子一樣，冷嗖嗖的瞄著布魯克林。
布魯克林微微點頭致意，繼續往樓上去。
很不湊巧，或者說在上來之前就大概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外科主任不在辦公室裡。
錢德勒·凱恩是NYPD重點保護物件，是外面鬧的沸沸揚揚的大事件的導火索，這樣重要的病人，貝爾維尤公立醫院自然也會十分重視。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布魯克林轉身準備去手術室那邊看看，就聽到肩膀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
起初他沒怎麼在意。
這玩意大約有6-8個人跟他用同一頻道，自從他戴上以後，就一直哇啦哇啦響個不停。
嚴格說起來，是他侵佔了別人的通訊頻道，人家聊得都是工作，他插什麼嘴？
因此，布魯克林一直忽略哇啦哇啦響個不停的對講機，假裝聽不見。
可這次，他分明聽見對講機裡呼叫的是他！
他聽了一會兒，聽明白了，是叫他下去跟弗蘭克匯合的。
布魯克林回憶了一下，學著警員們的動作回了一句‘收到’，調轉方向，往樓下走去。
一樓，弗蘭克正等在樓梯口。
兩人剛一回合，弗蘭克就往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道“邁克爾·格雷迪來了。”
“他來了？”
布魯克林問道。
“快到了。”
弗蘭克搖搖頭道
“他馬上到。”
“我擔心他會搶先對媒體說些什麼。”
一件事情的報道，第一次很重要。
如果對錢德勒·凱恩的二次遇刺新聞，一手訊息來源於邁克爾·格雷迪，那布魯克林簡直都對不起錢德勒·凱恩體內的不明藥劑了。
“我明白了。”
布魯克林點點頭，示意弗蘭克不用繼續往下說了。
他輕輕拍了拍臉頰，感覺大腦依舊昏昏沉沉的。
之所以來到醫院後沉默寡言，幾乎全部聽從弗蘭克的擺佈，除了‘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之外，另外一層重要的原因就是布魯克林現在很困。
他已經連續高強度工作一個周還要多了。
雖然沒有劇烈的運動，沒有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但他需要每時每刻關注方方面面，需要對局勢上的任何變化進行推演，需要思考，需要分析，需要……
腦力勞動有時候比體力勞動要累人得多。
他這幾天對營養的攝入要求非常高，對睡眠休息的要求同樣很高。
上次他都直接在法院的小休息室睡了一下午了。
但很顯然，今天是不可能有睡覺的機會了，他只能明天補覺了。
布魯克林明白自己不在最佳狀態，甚至因勞累、睏倦等原因，很可能出現致命的失誤。
但很顯然，弗蘭克需要負責封鎖與排查工作，他需要主持現場，根本走不脫。
接受媒體採訪，跟邁克爾·格雷迪唱對臺的，就只能布魯克林了。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拍了拍額頭，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層，一層的衛生間在裡邊。
布魯克林朝衛生間走去，用清水洗了一把臉，出來後又去服務站買了一杯咖啡。
現在才一月下旬，紐約的溫度也只有個位數，夜間會更低一些，接近零度。
這種溫度下用冷水洗臉，那是相當刺激的。
再配上一杯加冰的咖啡，布魯克林簡直從頭髮絲兒涼到腳後跟兒，立馬清醒了不少。
布魯克林咕嘎咕嘎幾口乾了一杯咖啡，隨手將被子丟進垃圾桶裡，瀟灑地走出了醫院。
周圍的警員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被命令過管好自己的嘴巴了，有些政治嗅覺敏銳的，或者訊息靈通的警員在得知出問題的是錢德勒·凱恩後，更是三緘其口，恨不得自己沒有長嘴巴。
因此，媒體並沒能從警員這裡拿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現在他們還是隻知道出問題的是錢德勒·凱恩，目前錢德勒·凱恩狀況不明。
新增的資訊是布魯克林法官抵達現場，NYPD出動上百人封鎖貝爾維尤公立醫院，看起來事情很嚴重。
但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錢德勒·凱恩怎樣樣了？警方掌沒掌握確鑿證據？這件事對目前全民關注的起訴軍方的事情又有什麼影響？
一系列問題都得不到解答，記者們簡直抓心撓肝，快要好奇死了。
因此，當布魯克林從正門走出來後，立刻引起了所有記者的注意。一群記者扛著長槍短炮，舉著話筒衝到直線距離離布魯克林最近的地方，大聲向布魯克林提問著。
布魯克林站在第二節臺階上，沒有往下走。
他駐足遠眺，視線越過人群，看向了遠處被兩輛警車護送的車子。
那是邁克爾·格雷迪的車。
為了更好地掌握軍方人員動向——當然，明面上不是這麼說的，明面上說的是紐約黑幫多，罪犯多，膽子大，為了避免發生意外，NYPD特別派了警員為軍方的各位將軍提供貼身服務，你去哪兒他去哪兒，保證你的安全無憂。
比如邁克爾·格雷迪深夜出門，為了避免有哪個見識少不開眼的黑幫小嘍囉跳出來節外生枝，NYPD直接警車開路，一路護送。
布魯克林看著三輛車停下，一張熟悉的面孔從車上下來，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八名警員團團圍住，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將那人與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
弗蘭克這個混蛋，簡直就是個天才！
看著警方無恥的做法，布魯克林在心裡默默為弗蘭克點贊，然後一臉嚴肅地走向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