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總統先生後,布魯克林又給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

這期間,伯克·福斯曼遭遇車禍生死未卜的新聞已經擴散開來。

伯克·福斯曼其實並不是什麼著名的公眾人物,但他在業內,尤其是瞭解內情的人中,還是很著名的。

因此,新聞熱度雖然不高,但在某些圈層裡,已經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好在布魯克林收到訊息及時,鮑勃反應迅速,趕在更多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做好妥善處理。

哈佛法學院釋出公告,承認伯克·福斯曼遭遇車禍,目前正在搶救中。

波士頓警局向媒體記者做出簡報,稱伯克·福斯曼車禍是否為人為,目前還在調查中,不方便透露桉件細節。

伯克·福斯曼對於聯邦其他州的人來說可能是個陌生的名字,但放在馬薩諸塞州,尤其放在波士頓,即便不是司法界人士,也多少知道這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其他外州媒體或許更感興趣持續發生的BL,波士頓的媒體卻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伯克·福斯曼身上。

連帶著的,馬薩諸塞州尤其是波士頓,不知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地BL的烈度與場數都降低了不少。

這邊波士頓及其他媒體才剛剛拿到波士頓警局的簡報,各家媒體還在趕製新聞稿,那邊哈佛法學院再次釋出公告了。

丹·麗斯暫時代理伯克·福斯曼的一切事物。

丹·麗斯這個名字對許多人來說是陌生的,不要說外人,連哈佛議會自己人都不見得都認識她。

她的名聲不在司法界,反而在某些特定的人群中十分響亮。

最近起於紐約,刮向全聯邦的BL之風盛行,丹·麗斯所從事的事業就牽涉其中,自然無法置身事外。

丹·麗斯是哥理智的人,她利用自身在這方面的影響力,竭力組織著日益瘋狂的人群,企圖平息事態,不讓更多人為BL添磚加瓦。

她的這種行為遭到了不少批評,許多‘先進’人士認為丹·麗斯此舉暴露了她的真實政治立場,她是個偽裝成平權鬥士的碧池。

接到鮑勃通知時,她剛好在往波士頓趕的車上。

由於伯克·福斯曼的‘傑作’,波士頓現在是‘禁飛城市’,波士頓檢察官辦公室以及其他所謂的‘乘客’還在源源不斷地向調查組提供機場違規證據。

因此,進出波士頓只能達成車輛。

丹·麗斯在事發後五個小時趕到醫院,準備探望伯克·福斯曼。

她風塵僕僕的從車上下來,立刻被等候多時的媒體記者一擁而上團團圍住。

面對記者七嘴八舌的問題,丹·麗斯表現出了足夠的耐心,她挑揀著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進行回答,一邊回答一邊走,等到電梯旁邊,毫不猶豫地跨上電梯離開,盡顯蕾蕾風行的本色。

布魯克林交給她的只有學院內部事務,有關政治聯盟提案會議及其他議會工作全部只有監督過問的權力,沒有自主決定的權力。

布魯克林最終也沒能將哈佛放心交給丹·麗斯,他決定等等看,暫時將哈佛諸多工作拆分開來,分散給不同的人交叉執行,相互監督。

這樣做雖然可能會拖累辦事效率,但卻更為穩妥。

他需要等待,等待伯克·福斯曼的情況出一個結果。

如果伯克·福斯曼死了,他會想辦法空出時間,親自飛一趟波士頓——他還不知道伯克·福斯曼都生死未卜了,他找的人還在源源不斷提供證據讓波士頓禁飛——召回所有在外的哈佛議會成員,以最快的速度清洗哈佛議會,確保哈佛不會存在不安定因素。

伯克·福斯曼天天跟他頂牛,逮著機會就對著他狂噴,伯克·福斯曼被議會其他成員暗地裡稱呼是牆頭草,是背叛者,是軟骨頭,是屠夫,是獵狗,人們對他又怨又怕。

但他們又有幾個知道,伯克·福斯曼的存在,才是他們能維持現狀的基礎?

如果沒有伯克·福斯曼,沒有安東尼·肯尼迪,布魯克林為了維穩,也會想盡辦法儘快清洗哈佛議會的。他不可能容忍那些攛掇安東尼的人繼續待下去。

如果伯克·福斯曼活下來,布魯克林會選擇把這件事押後,繼續維持原樣。

伯克·福斯曼是一塊平衡木,平衡著布魯克林與‘舊有勢力’。

丹·麗斯註定撿不到伯克·福斯曼了。

距離他被送進醫院已經過去四個多小時,手術室大門依舊緊閉,搶救還在進行中。

她在醫院呆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

丹·麗斯直到布魯克林不信任她,更知道她被緊急調回是要幹什麼。

她需要代表哈佛露面,維持穩定。

現在她得去做她要做的事。

伯克·福斯曼遇刺第六個小時,布魯克林終於收到一個好訊息。

鮑勃利用布魯克林的資源,聯絡了包括康奈爾長老會醫院跟貝爾維尤公立醫院在內的數家醫療機構的專家級醫生,他們湊在一起跟波士頓那邊進行了遠端連線,對伯克·福斯曼的傷情進行會診。

此時會議剛剛結束,幾名專家準備趕去波士頓。

三百四十公里的距離,他們趕到波士頓時,大概已經是晚上了。

現在的難題是該如何確保伯克·福斯曼能堅持到專家們趕到。

根據波士頓那邊傳來的情況來看,伯克·福斯曼的腹腔都快攪爛了,屎尿跟血液與內臟消化液融合在一起,看起來格外嚇人。

布魯克林接到鮑勃的彙報電話時,專家們已經匯合在一起,準備出發了。

“boss,肖恩·墨菲醫生也在。”

鮑勃快步遠離人群,找了個角落低聲道。

“沒關係,你去找安德魯醫生,找好產科醫生。”

肖恩·墨菲是布魯克林為安妮準備的。

雖然預產期在三月,但水也說不好意外什麼時候發生,尤其是在遠在波士頓的伯克·福斯曼都受到波及的情況下。

但思考過後,布魯克林還是讓肖恩·墨菲去波士頓。

“好的,boss。”

鮑勃隱晦地提醒了一句,得到回應後就明白該怎麼做了。

“跟丹·麗斯保持聯絡,幫她穩住局面。”

布魯克林又叮囑道。

“是的,boss。”

鮑勃會意,答應下來。

布魯克林又叮囑了幾句,匆匆結束通話。

他一邊忙碌的工作,一邊還要在丹·麗斯趕到波士頓之前鎮住波士頓那邊,還得抽空為晚上的第二次總統會見做準備。

過去這半天時間,他全都是在處理伯克·福斯曼車禍的後續事情,幾乎什麼都幹不成。

…………

布魯克林獨自留在,一直到臨近約定時間才離開,由哈里森駕車前往酒店與總統先生會面。

途中收到訊息,伯克·福斯曼已經離開手術室,轉入特護病房。

伯克·福斯曼經過波士頓與紐約的醫療專家聯合搶救,暫時保住了性命,但由於失血過多,傷勢過於嚴重,加上年齡、身體等多重原因,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來,甚至會不會醒來。

事實上伯克·福斯曼能成功離開手術檯都已經是奇蹟了。

布魯克林收到訊息,肖恩醫生在手術中起到了關鍵性作用。

這讓他很欣慰。

其實布魯克林的心情比較複雜。

他當然希望伯克·福斯曼平安無事,這可以讓日益緊張的局勢少些變數,不會往更復雜的方向發展,但他的內心深處,又有一點點難以啟齒的念頭。

他希望伯克·福斯曼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去。

這簡直是約翰·曼寧時期的老人的最佳退場契機。

伯克·福斯曼死於軍方暗殺,布魯克林藉機清理老人,統一聲音。

操作得當的話,他甚至還能利用伯克·福斯曼的死,讓哈佛同仇敵愾,上下一心,直接從分裂內鬥過渡到擰成一股繩。

他可以打出復仇的口號,進一步壓榨哈佛。

而這一切只需要付出一個伯克·福斯曼,以及一點點風險。

這個想法非常誘人!

布魯克林閉了閉眼睛,將這個想法壓下去。

“boss,到了。”

恰好哈里森出聲打斷了他瘋狂的想法。

布魯克林睜開眼,等哈里森停好車,從車上下來,領著哈里森朝酒店走去。

依舊是特勤早早在門口等候,依舊是特勤引導搭乘電梯,來到那間房間。

有了昨天的經驗,不用特勤動手,布魯克林自己就主動將該‘上交’的危險品‘上交’,並順勢攔下了準備自己‘解除武裝’的哈里森。

“你在這兒等著就行。”

布魯克林低聲說道。

哈里森身上的危險品太多了,一來一回太麻煩。

在透過特勤檢查後,布魯克林這次被人直接帶著搭乘電梯來到熟悉的樓層。

不用出示臨時通行證件,布魯克林順利透過。

剛走進房間,就看到總統先生正一邊扯著領帶一邊跟競選團隊低聲交流著什麼。在他身邊,溫士頓站在人群外面,雙手放在身前,默默站立著。

看見布魯克林出現,溫士頓朝這邊看了過來,微微點頭示意。

布魯克林回以微笑,咳嗽了一聲,先是慢步往前走,等總統先生一行人看過來,又切換為正常步伐。

“總統先生,打擾了。”

布魯克林笑著跟總統先生握了握手。

總統先生衝競選團隊揮揮手說了句“就按這個辦吧”然後將手裡的領帶遞給助理,朗笑著握住布魯克林的手,稍稍用力晃動兩下後鬆開。

“布魯克林,歡迎。”

布魯克林收回手,微笑著問道“競選活動還順利嗎?”

總統先生剛剛的握手禮節十分標準。

不同於正式場合下的會見,這次兩人見面屬於私下裡的見面,要隨意一些,也要親切一些。

總統先生剛剛的握手稍稍用力,晃動幅度也比機場那次要大,要標準,更要規律。

這說明總統先生也不是不懂禮節,他只是刻意要營造出不拘小節的親切形象而已。

“很順利。今天去的是我的母校,這讓我更放鬆一些。”

總統先生微笑著簡單介紹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談話間總統先生已經換好衣服,他拉過溫士頓向布魯克林介紹道

“這位是雷利·溫士頓,紐約州的州長。”

頓了頓,他又道“聽說你們是很好的朋友。”

布魯克林點點頭,予以肯定。

溫士頓跟著道“是的,我跟布魯克林是三年前認識的……”

溫士頓是一名成熟的政客,熟稔地接過話茬,介紹著與布魯克林的相識。

他的語言很幽默,談吐風趣,雖然講的都是小事,卻逗得總統先生哈哈大笑,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輕鬆。

布魯克林就做不到這一點。

隨著他接觸的事情越來越多,布魯克林整個人都是緊繃繃的。他只能給出一個某遠在華府的微表情專家判定為不及格的假笑。

今天的布魯克林十分疲憊。

在今天,他經歷了伯克·福斯曼遭遇車禍,昏迷不醒,面臨著哈佛出現重大變故的危險,甚至一直到現在還在抵抗著某些不可言說的誘惑。

而此時此刻,他還要仔細聆聽溫士頓的暖場笑話,配合地露出虛偽的不得體假笑,耐著性子遵循談話禮儀,稍後還要跟總統先生過招。

布魯克林感覺身心俱疲。

可他卻只能打起精神來勉力支撐。

溫士頓選擇將布魯克林遭遇槍擊與自己遭遇槍擊的兩次事件作為收尾,巧妙地利用兩次相似事件表明自己跟布魯克林的友情足以託付生死,引得總統先生十分感慨。

講完這個故事後,溫士頓衝布魯克林送去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看了看時間起身道

“雖然我很願意留下來跟您共進晚餐,但很遺憾,我現在就得離開了,明天我們還有行程。”

溫士頓完成自己的‘工作’,為布魯克林做好十足的鋪墊,準備退場了。

總統先生點點頭,表示十分理解,並出言讓溫士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以稍晚些再過來。

溫士頓表示能幫總統先生是他的榮幸,這些並不算什麼。

兩人客套一番,溫士頓最後有些擔憂地看了布魯克林一眼,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布魯克林怎麼了,但從這短短的十幾分鍾來看,布魯克林的狀態不太好,他比較擔心布魯克林在接下來的會談中可能會發揮失常。

但他現在已經沒理由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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