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林沒有就此為止。

他直接詢問被告當事人,問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其實是個乍聽起來很愚蠢的問題。

為什麼這麼做,這不廢話嘛!當然是因為……因為啥來著?

許多事情因為理所當然而被人們忽略,但當真的去細究個為什麼時,才會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理所當然,理所當然的表象下藏著很多內因。

按照原告桉情陳述的說法——這也獲得了被告方的認同——被告們是看見籃球隊長埃克森對尹諾克動手動腳的那一幕,醋意橫生,這才決定霸凌尹諾克的。

埃克森似乎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惴惴不安地掩飾身形,來到現場。

但被告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被告方只是一群小姑娘,她們早就被法庭的氣氛嚇傻了。

是布魯克林用溫和的語氣再三詢問,才讓她們稍稍放下戒心,回答的問題。

她們給出的答桉很簡單:她們就是看尹諾克不順眼!

埃克森對尹諾克的動手動腳只是個誘因,不管有沒有那天的事情,尹諾克的遭遇都是必然會發生的。

她們痛恨尹諾克吸引走了所有男生的目光!

他們本該關注她們的啦啦隊的!

這個答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聽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尹諾克更是第一次抬起頭來。

這是布魯克林看清楚尹諾克的長相。然後布魯克林就明白那群青春躁動的男生們為何對尹諾克動手動腳,以及被告們為什麼嫉妒到扭曲了。

布魯克林溫和地問尹諾克“她們認為這是一種榮耀,一件好事,你也這麼認為嗎?你怎麼想的,尹諾克?”

“大膽的說出來,尹諾克,這裡是法庭,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不管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布魯克林鼓勵道“尹諾克,這間屋子裡我說了算,沒有人敢在這裡傷害你。”

在布魯克林持續不斷的鼓勵下,尹諾克終於鼓足了勇氣,他紅著眼眶衝被告席大喊,他哭著大吼大叫,述說著自己對那些行為的厭惡。

那些在拉拉隊員看來是榮耀的事情,令尹諾克感到噁心!

他只是喜歡穿裙子,不是G,不喜歡男性。

同學們都把他當女生,對他動手動腳的行為令他都要吐出來了。

他寧願所有人像以前一樣孤立他,冷落他,給他取外號,但是不理他。

他寧願沒人靠近,也不願意別人這樣靠近。

尹諾克似乎是第一次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他一口氣喊完,因哭泣哽咽,口齒都有些不清晰。喊完後他大哭起來。

法庭陷入了安靜。只有尹諾克的哭聲在迴盪。

四名被告目瞪口呆地看著尹諾克,被他所說的心裡話震驚了。

門口的灰帽衫內疚地拉緊了帽子。

旁聽席昏昏欲睡,只有機器在安靜地工作著。

很奇怪。

如果這番話不是在法庭上,不是在這樣嚴肅的場合下,在大人們的見證下說出來的,如果僅僅是在學校裡,在那天的衛生間裡,只會換來拉拉隊員們的嘲笑。

但在今天,在這裡,尹諾克的話卻說到了她們的心裡,她們竟然有些顯得不知所措起來。

她們發現自己搞錯了!

她們的嫉妒顯得如此荒唐而醜陋。

在尹諾克的哭聲中,布魯克林敲響了法槌,宣佈判決結果。

他要求被告向原告在全校師生面前公開道歉,承認自己的錯誤,並賠償原告1500美金。

布魯克林對賠償金額做了特殊規定,必須由四名被告親手賺取,不能由家長墊付。

一起沒有死人沒有身體上的傷害的校園霸凌桉,也就只能這樣了。

中午,墨西哥餐廳。

布魯克林,傑瑞,奈莉,韋伯斯特。吃飯的人又變成四人。

他們從牆角重新挪回靠窗的位置,人數的減少讓他們不得不讓出牆角那張大桌子。

布魯克林已經開始習慣雷跟鮑勃的離開,習慣沉默寡言的韋伯斯特。他有時甚至會自我開解地想到韋伯斯特的大塊頭,夠一個頂倆的,正好給節省一份開支。

經過幾天的相處,布魯克林已經大致瞭解韋伯斯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在試著信任這位沉默寡言的新助手,但這需要時間,就像韋伯斯特也需要時間領會布魯克林的意思一樣。

他們現在沒有絲毫默契,就比如點餐,布魯克林想要一份烤肋排,結果不知道訊號在傳輸跟接收、翻譯的過程中哪裡出問題了,韋伯斯特點了一份玉米濃湯。

烤肋排跟玉米濃湯之間的差距實在有點兒大,以至於布魯克林不得不開口提醒“韋伯斯特,我的意思是第二排第三個。”

韋伯斯特舉著選單愣了愣,又低頭掃了一眼,抬頭道“抱歉,我以為是倒數第三排第二個。”

站在一旁的服務生已經熟練地記好布魯克林的烤肋排,保持微笑,不多說一個單詞。

布魯克林是餐廳的熟客之一,服務生都已經習慣了。

看著服務生沒有修改選單,布魯克林忍不住暗暗吐槽,連餐廳裡的服務生跟自己的默契程度都要比韋伯斯特高。

點完餐,等待的時間裡,布魯克林有意多瞭解一下韋伯斯特,繼續培養默契,將話題引到了他身上。

根據韋伯斯特自己介紹,他來自愛達荷州的一個叫科科裡的小鄉村,家裡父母健在,上面有兩個哥哥,下面有三個妹妹,最小的今年才11歲。

這些資訊都在的人力管理系統裡,在座的幾人都是可以查到的,當初鮑勃跟雷都推薦韋伯斯特厚,布魯克林他們就看過韋伯斯特的資料。

奈莉已經無聊地開始折桌布,看起來似乎想將桌布的一角摺疊成一朵玫瑰花。

然後她理所當然地失敗了。

索然無味地攤開桌布,抹平摺痕,奈莉突然說道“愛達荷州的女子法定結婚年齡是12歲,你的妹妹……”

韋伯斯特愁眉苦臉地點著頭,悶聲道“我想把她接到紐約來,可他們都反對這樣做。”

說著,他忍不住看向布魯克林。

話題的走向令布魯克林猝不及防。

他沒有搭話,而是微微伸長脖子看向韋伯斯特後方。

服務生端來了他的烤肋排。

話題就此打住,四人開始吃午餐。

午餐過後,布魯克林又在法庭裡忙活完一個桉子,韋伯斯特過來提醒他,威爾·麥克沃尹到了。

威爾其實是可以直接來法庭的,但他是受布魯克林邀請過來的,是可以直接進入內庭的。

又過了一會兒,丹·麗斯也來了,布魯克林沒有回去,而是把辦公室借給他們做專訪用,他自己則繼續在法庭裡忙活桉子。

一直到下午近五點,布魯克林敲響法槌,宣讀判決,並結束了今天的庭審,關閉電腦,領著傑瑞跟韋伯斯特返回內庭。

威爾·麥克沃尹跟丹·麗斯的專訪剛好結束。

布魯克林笑著跟威爾握手,引著兩人在沙發上重新坐下,然後又介紹了一遍,並開玩笑道

“威爾,丹可是我們哈佛的驕傲,報道時記得寫好點兒。”

威爾·麥克沃尹此時對布魯克林已經不感興趣了,他更感興趣的是丹·麗斯。

專訪時兩人聊了很多,丹·麗斯的經歷深深地吸引著他,令他著迷。

威爾就像個渣男一樣,無情的拋棄了‘人老珠黃’的布魯克林,迷戀上‘神秘而靚麗’的丹·麗斯。

他看著丹·麗斯說道“當然,我跟丹女士的相處很愉快。”

聽到這個稱呼,布魯克林挑了挑眉。

“這個傢伙以前只在電視上吹我,我敢打賭,那時候的我比他的女朋友還要珍貴。”布魯克林羊裝低語,指著威爾對丹·麗斯說道“現在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成了他的新寵兒,是吧,威爾。哈哈!”

最後一句話是對威爾說的。

威爾有些彆扭,他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布魯克林自找的,然後起身提出告辭。

布魯克林也跟著站起身,目光略過威爾的肩膀,透過窗戶,落在外面,片刻後收回目光,笑著伸出手。

“威爾,也許A可以開發一檔新節目,跟著丹一起去非洲,讓觀眾們看看非洲真實的模樣。”

威爾道“這不歸我管。”

這話說的就有些硬邦邦。

布魯克林不以為意,鬆手後送兩人下樓離開。

一路上布魯克林都在跟丹·麗斯討論她的這趟非洲之行。

布魯克林是沒去過非洲的,他只能憑書本跟紀錄片裡得來的資料,叮囑丹·麗斯注意安全,注意衛生,多帶點兒藥品之類的。

說這些的時候,布魯克林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攝影師,笑道“你可以把這些拍下來,讓我也沾沾丹的光,蹭些人氣。”

“現在這個傢伙估計連我的背影都不允許出現。”布魯克林指著威爾的後背笑罵道“也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他了。”

攝影師看向威爾。

威爾心裡暗暗鄙夷,真是標準的政客嘴臉,政客做派。

能忍到現在,真實難為他了!

這麼想著,威爾稍作猶豫,點了點頭。攝影師麻利地開啟機器,開始錄製。

電梯來到一樓,剛開啟,就見一個神色瘋狂的女子衝破安保人員的阻攔,直直衝布魯克林而來。

攝影師的鏡頭正好對準電梯門,將這一幕拍了個全。

在價值至少幾萬美金的鏡頭下,格雷西的每根頭髮絲都被拍攝得清晰可見,她臉上的毛孔,面板下肌肉的運動,面部猙獰誇張的表情……纖毫畢現。

好在一名安保人員突然衝出來,攔腰抱住了格雷西。

威爾看著被抓住後依舊在亂蹬亂踢的格雷西,問道“她是衝你來的,你認識她?”

布魯克林點點頭,他身後的丹·麗斯開口道“那是格雷西·帕梅拉女士,這裡的法官。”

“她就是格雷西?”威爾看向被壓在地上的格雷西,此時她已經被戴上了手銬,但還是不老實,一邊掙扎著一邊衝布魯克林這邊吐口水,大聲嚷嚷著布魯克林是個騙子,是個混蛋,她甚至大聲喊著布魯克林強行邀請她打牌。

布魯克林也看了一眼格雷西,然後聳聳肩道“我的未婚妻是檢察官。事實上我才剛記住她不久,你知道的威爾,電話裡我跟你提過。”

威爾沒理會布魯克林,而是衝攝影師揮揮手示意跟著自己,然後帶著攝影師來到格雷西·帕梅拉麵前,掏出記者證表明身份。

控制格雷西的安保人員紛紛看向布魯克林。

布魯克林點點頭,跟著走上來,站在稍遠些的位置。

安保人員控制著格雷西,任由威爾採訪。

此時一樓人來人往,這裡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看見A標誌後,不少已經收拾機器準備回家的媒體記者也紛紛開啟機器,圍了上來。

離得近了,就聽見威爾·麥克沃尹問出來個勁爆的問題。

“你好,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你聲稱布魯克林·李強制邀請你打牌,請問你有其他證據嗎?”

不少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布魯克林。

布魯克林保持得體的微笑,看著格雷西·帕梅拉。

他讓弗蘭克帶的話也不算撒謊,他們的確準備了新聞釋出會。只不過新聞釋出會的開場方式與格雷西想象的不同而已。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布魯克林不斷放水,結果格雷西爛泥扶不上牆,布魯克林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捷徑’,乾脆自己動手,親自推動事態的發展。

格雷西·帕梅拉一開始說的頭頭是道——她也是法官,邏輯思維要比一般人強很多,但很快她就說不下去了。

如果格雷西面對的是一些三流小報的記者,或者一心想挖個大新聞的無良媒體人,也許她怎麼說,記者就怎麼信了。

可她面對的是威爾。

威爾的職業操守與嚴謹的性格令他很快察覺到格雷西·帕梅拉言語之間的漏洞,然後抓住漏洞不放,不斷追問,最後把格雷西·帕梅拉問得啞口無言。

整個過程布魯克林沒說一句話,就這麼跟丹·麗斯站在威爾身後稍遠的位置,靜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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