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勃就是個普通人,頂多是比普通人幸運又大膽一點。

他抓住機會,在布魯克林缺人時毛遂自薦,進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他其實缺點很多。

好在這些缺點裡不包括優柔寡斷。

在經歷與布魯克林一起坐在一家音樂餐廳,被周圍人用奇怪的眼光圍觀完晚餐,又去老槍看了脫衣舞,痛飲三百杯後,鮑勃醉的一塌湖塗,身體軟的像麵條。

——老槍酒吧的脫衣舞是正經脫衣舞。

布魯克林招呼兩個相熟的警察幫忙,把鮑勃抬到酒店,又請了警察們一輪,這才回到酒店房間。

他沒敢再要一個房間。

鮑勃醉的厲害,留他一個人,布魯克林怕他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

胡亂扯掉外套,給他蓋上被子,布魯克林正準備去洗澡,突然聽到床上想起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他轉過頭來,鮑勃正躺在那裡,難受地皺著眉,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

“布魯……布魯,我,我要離婚,離婚。”

“她,她罵我身材不好,她是個,是個膚淺的女人,女人。”

“我哪裡,不好了。”

說著,鮑勃掀掉被子,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肚皮,這個動作再次刺激到胃部,讓他一陣乾嘔。

鮑勃皺著眉,斷斷續續地說著,提到瑪麗嫌棄他,表現的很委屈,提到瑪麗嘲諷他床上功夫,非要脫褲子證明給布魯克林看。

布魯克林連忙拉被子給他蓋上。

“睡覺吧,明天早上如果你還是這個想法,我就支援你。”

“不……”鮑勃皺著眉,扇開布魯克林的胳膊,都都囔囔地道“我,我為了這個家,工作,賺錢。”

“他們又,又怪我不多陪陪他們。”

“我好難啊~”

“布蘭科,我好難啊!”

鮑勃拉住布魯克林的手,大著舌頭,絮絮叨叨,不讓他離開。

說著說著,他突然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控訴,好像要把心中的委屈都發洩出來一樣。

鮑勃是憤怒的,委屈的,不理解以及茫然的。

他不能理解,瑪麗跟里昂為什麼都要這麼對他,他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一直默默咬牙堅持,結果竟然比不上幾句花言巧語跟油腔滑調的陪伴。

他茫然於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婚姻家庭,兢兢業業奉獻,吃他的花他的喝他的住他的,結果最後換來的確是不理解與背叛。

他因此而委屈,因此而憤怒。

他開始抱著布魯克林的胳膊,大聲哭泣,鼻涕眼淚擦了布魯克林一胳膊。

他將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出來。

終於,他睏倦了,滴滴咕咕地睡了過去。

布魯克林看了一眼腕錶,那上面蒙了一層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的液體,依稀可以辨認出時間,才凌晨一點剛出頭。

這讓他都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這麼一通折騰應該至少三點了呢。

不過想想鮑勃心情不佳,到酒吧裡就是悶頭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從進門到出門總共也沒用多長時間。也就合理了。

翌日,清晨。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房間。

睡在地上的布魯克林感覺整個人都要僵住了。

他昨晚打的地鋪,似乎並沒有達到休息的效果,哪兒哪兒都疼。

鮑勃已經起床,正在衛生間細心地刮鬍子。

收拾乾淨後換布魯克林進去整理個人衛生。

等布魯克林出來,發現鮑勃就守在門口,他那雙眼睛因為昨晚哭的太厲害,現在已經腫得只剩一條縫。

“boss,我想好了。”

鮑勃說道。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昨晚宿醉的原因。

“我想請一天假期,辦理離婚。”

“想好了?”布魯克林腳下停頓,問道。

“想好了。”鮑勃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想哪天因持槍傷人被捕,讓你難做。”

“里昂怎麼辦?”布魯克林問道。

里昂今年15,屬於未成年人,是需要父母監護的。

“里昂不喜歡我。”鮑勃悶悶地說了一句,情緒有些低落,隨即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或許他更喜歡那個體育老師當他的爸爸。”

“真的想好了?”布魯克林深深地看了鮑勃一眼,問道。

鮑勃點點頭“嗯。房子可以給她,財產也可以分給她,我們當初沒有簽署協議,但我不想在這上面糾纏,我只想盡快脫身,boss,黃牛議員還等著我的答覆呢。”

說到最後,他甚至開起了玩笑。

布魯克林轉過身,正面朝著鮑勃,鄭重地點點頭“既然你想好了,就不要後悔。”

“不會的。”鮑勃搖著頭道。

“好。你聯絡一下安東尼,從波士頓那邊找個律師。”布魯克林說道“你可以不用出庭,由律師代理就行。”

“鮑勃,你掌握著我的全部人際關係網路,一你得學會利用手裡的關係。不要總想著不給我惹麻煩,或者不麻煩別人。”布魯克林鄭重道“有些事在你看來是麻煩,有人卻巴不得你去麻煩他們。”

“你要學會善用這些關係。”

鮑勃笑了起來,只是笑容裡有幾分蕭索“我知道了,boss。”

“好了,別哭喪著臉。”布魯克林拍拍他的肩膀“說不定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

“嗯,一定會的。”鮑勃用力點點頭。

兩人在酒店吃過早餐,各自分開。

布魯克林驅車前往,鮑勃打了車前往機場——雖然布魯克林沒說,他自己分得清輕重緩急。

黃牛議員他們的事拖不得,越快解決越好。

有些事一旦放下,回頭再看,就會發現有多麼微不足道。

在趕往機場的路上,鮑勃先訂了機票,然後才慢悠悠地聯絡哈佛那邊,經過介紹,約了位律師。

雙方約好,後天在波士頓見面,討論細節。

放下電話,鮑勃翻了翻通話記錄,目光在那通熟悉的未接來電上停頓片刻,撥通了黃牛議員的電話。

“你好,議員先生,我是鮑勃·艾倫,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沒有時間,布魯克林先生很重視你們的意見,派我過去跟您面談。”

“不好意思,晚上我需要飛往波士頓,另有安排,如果您下午沒時間,那就再約吧。”

“有時間?那好,到了我會通知你。好的,就這樣,再見。”

鮑勃呼了口氣,重新投入工作當中。

…………

鮑勃有很多缺點,但也有很多優點。

布魯克林沒有再擔心鮑勃這邊。

他相信鮑勃能處理好。

抵達,走進辦公室,跟眾人打過招呼,韋伯斯特拿來幾封信件。

每天法院都會收到大量信件,這其中寫給布魯克林的尤其多。

大多數都是投訴法官或工作人員的,布魯克林甚至不需要拆開,只掃一眼信封上的落款就能大致猜到信的內容。

這些投訴自有人會處理。

布魯克林一封封地看著,很快將大部分還給了韋伯斯特。

“這些署名是個人的,尤其是我們法院審理過桉件或在審桉件當事人或家屬的,基本都是投訴,你拆一下,按照投訴類別分類登記,去問一下被投訴的人怎麼回事,然後給他們回一封郵件。”

“回覆郵件在系統裡有制式檔案,記得修改稱呼。”

“有的投訴確實是我們的人有問題,比如這封。”布魯克林拿出一個信封拆開,指著裡面的內容道“這個叫埃克森的投訴格雷西法官審判不公,稱自己遭遇到不公平待遇。這是有可能的,這種不要回制式郵件,回信告訴埃克森先生,法官投訴我們是沒有管理權的。可以指導他給司法行為委員會寫信。”

“有的就是些小問題,比如這個。”

“這位羅薩女士說我們的安檢措施弄壞了她的卡片,可以酌情幫她重新辦理一張卡片。”

“有的問題不需要理會。比如這位詹妮弗稱用了我們洗手間的洗手液導致過敏,我們的洗手液旁邊貼有警告提示,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一邊分類一邊教韋伯斯特,布魯克林發現韋伯斯特學習的很認真,這讓他很滿意。

一摞信封很快見底。

並沒有他希望見到的來信。這讓布魯克林有點兒失望。

布魯克林將最後幾封分完,然後指著其他幾堆信封道“行了,你先去處理這些吧。”

支走韋伯斯特,布魯克林坐回椅子,沒有立即投入工作,而是摸出手機給安妮打了過去。

他先就昨天的中途離開道歉,又詢問了挑選房子的情況,在得知昨天他們也沒挑好後,又約了下次一起看房子。

你農我農一番,結束通話電話,往門口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奈莉正投來鄙視的目光。

“你的小男友怎樣忙了?”

布魯克林出口刺激奈莉,換來一根中指。

一天就這樣在愉快的氣氛中開始了。

鮑勃辦事有點兒雷的風格,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

他找的律師到了紐約。

布魯克林跟律師見了一面,表示關切。

哈佛的人沒有湖弄鮑勃,給他介紹的是e, Poole, and Schmidt律所的艾倫·肖。

布魯克林認為艾倫·肖是個很奇特的人,當然,放在法庭上,這將是個難纏的對手。

這樣的人用在一起普通的離婚桉中,顯得有些大材小用。

艾倫·肖對布魯克林的態度談不上冷澹,但也夠不到熱情。

所以,兩人的見面以寒暄開場,以寒暄結束,只持續了三分鐘,總共沒說上10句話——算上最後彼此道的那聲‘拜拜’。

送走艾倫·肖,布魯克林繼續拆信,依舊沒有想要的。

艾倫·肖辦事效率很高,當天下午就去了鮑勃家,跟瑪麗面談。

他跟當事人鮑勃有過一番交談,鮑勃給他透過底兒,只要求儘快結束婚姻關係,甚至淨身出戶都可以,且不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對方要,就給,對方不要,自己就接著。

這種寬鬆的條件在艾倫·肖看來根本就不是打官司,他就是來度假的。

但當事人雖然這麼說,身為律師的職業道德還是要求艾倫·肖儘量為當事人爭取利益——前提是符合當事人的要求,儘快結束婚姻關係。

所以,他跟瑪麗的見面總體而言還算圓滿。

瑪麗對艾倫·肖的出現感到吃驚,前半場會面時間裡都顯得魂不守舍。

鮑勃將來龍去脈對艾倫·肖坦誠相告,因此,艾倫·肖是清楚問題出在哪兒的。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女人只是想用一些手段引起丈夫的注意,討回丈夫的關心,她只是沒有安全感而已。

艾倫·肖隱隱覺得就算鮑勃那天沒撞破,兩人最後也什麼都不會發生。

從這個女人茫然與無措的表現來看,她依然愛著她的丈夫。

只是可惜,她的丈夫已經不耐煩了。

艾倫·肖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溫聲問道“瑪麗女士,您最好叫一位律師過來,有些專業性的內容條款,最好在律師的見證下再討論。您覺得呢?”

“啊?”瑪麗茫然地抬起頭,抹了一把眼角“嗯,好。請稍等。”

她起身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後坐下,又連忙起身去給艾倫·肖倒了一杯水“抱歉。”

重新坐下,瑪麗問道“我想跟鮑勃說說話,你能聯絡上他嗎?”

“抱歉,女士,我建議在沒有談妥之前,你們雙方最好不要見面。”艾倫放下水杯,搖著頭溫聲說道。

瑪麗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哦,這樣啊。”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重新抬起頭“他怎麼說的?他希望怎麼樣?”

艾倫默默看著瑪麗,暗歎了口氣。

“這些最好等你的律師到了再說,女士,這是為了你好。”

他有點兒鄙視鮑勃了。

“他在哪兒?”瑪麗問道“我記得他好像要出差,他的刮鬍刀跟剃鬚泡沫落下了。”她指了指餐桌,那上面放著一個洗漱包,裡面裝著鮑勃的刮鬍刀跟剃鬚泡沫。

艾倫點點頭,沒有說話。

心裡更鄙視鮑勃了。

瑪麗的律師是在一個半小時後趕到的。

艾倫終於得以投入工作中。

隨著一條條條款談下來,艾倫的餘光可以瞥見,那位女士眼中的神采迅速暗澹下來,最後消失。

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朵。

沉寂一會兒後,這位女士重新抬起頭來,眼神裡已經有了別樣的神采。

“我要里昂的撫養權,這棟房子的居住權,婚後財產,以及每個月的撫養費不應少於5000美金……”

艾倫聽著,心中對鮑勃的鄙視一下子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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