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布魯克林來說,艾瑞克究竟是不是軍方的人,又是誰的人,這都不重要。只要確認艾瑞克目的不純即可。

馬克·米來的態度比較重要。

今天的談話能聽得出來,馬克·米來已經正式倒向他了。

這讓布魯克林放心不少。

之前一直擔心軍方圖謀不軌,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軍方到底要自己做什麼,但至少有馬克·米來暗中支援,不至於完全兩眼一抹黑。

但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當你費盡心思追求一樣東西時,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當你放平心態,開始變得無所謂時,這樣東西卻往往會以一種很輕鬆很不可思議的方式出現在你面前。

雷回去進行‘間諜甄別’了,鮑勃留在紐約忙得團團轉,偶爾抽空從約會軟體上約個姑娘放鬆,紐約事件有條不紊的推動著,哈佛那邊的‘垃圾站’也在慢慢建立,布魯克林則躲在裡繼續慢工出細活。

艾瑞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日子平靜而規律。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七月。

7月4日,週四。

這一天是聯邦獨立節,放假一天。

布魯克林跟鮑勃一起去NYPD總部,前去探望格雷西·帕梅拉,想著廢物利用,看看格雷西還有沒有發揮餘熱的價值。

看完格雷西后,從審訊室出來,布魯克林恰好碰上了準備使用1號審訊室的大衛。

大衛最近忙壞了,據說已經有一個周沒回家。

此時見到布魯克林,大衛滿臉倦容地打了聲招呼,有些粗魯地推了一把犯人,連說一句多餘的話的力氣都沒有,就準備進入審訊室。

鮑勃詫異地看了一眼被帶入審訊室的犯人,等審訊室的門關上後才說道“boss,他們帶走的是雷準備的人選之一。”

“我們趕到時,在社群門口看見緝毒局的人把他帶走了。”

“緝毒局?”布魯克林停下腳步,回頭看一眼1號審訊室。

緝毒局帶走的人,怎麼送到大衛手裡去審訊?

大衛是兇桉組組長,跟緝毒局又沒關係。

布魯克林心中想著,卻並未放在心上,他不會要一個毒蟲給自己當保鏢的,況且昨天跟馬克·米來通話得到暗示,他暫時也熄了尋找保鏢的心思。於是布魯克林只當是閒聊,跟鮑勃猜測著那個毒蟲到底犯了什麼事兒,順便吐槽一下雷的情報實在不靠譜。

有邁克爾這樣的專業人士作對比——雖然被馬克·米來評價是三流情報員——雷蒐集情報的能力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布魯克林甚至有點兒慶幸沒按照雷的情報行事。

弗蘭克的辦公室還在老位置,布魯克林到的時候他正坐在桌子後面擺弄著一摞檔案。

之所以說擺弄,是因為弗蘭克真的在擺弄,他根本沒有正經翻閱——弗蘭克叼著雪茄,原本分類碼放整齊的黑色跟藍色資料夾被他好像洗牌一樣胡亂雜糅在一起,然後隨意捋了捋,從中摸出一份來開啟,看一眼,搖搖頭,丟到一旁,再摸出一份,開啟看一眼,丟到一旁,再摸一份……

布魯克林站在門口敲了敲門,笑道“你這是打算去拉斯維加斯當荷官嗎?”

弗蘭克聞言抬頭,見是布魯克林,假裝正經的動作做到一半,又迴歸剛剛荷官的做派。他將混雜在一起的資料夾胡亂推到一旁,甚至有不少都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拉開抽屜摸出雪茄丟給布魯克林一支,然後指指桌上的火柴,自然而然地身體往後一仰,兩條腿交疊搭在桌子上。

“你怎麼來了?”

布魯克林接住雪茄,卻沒有點燃,而是將它放在桌上,彎腰將地上的資料夾一一撿起放在桌上,這才自己拉了椅子過來坐下。

“我來看看格雷西·帕梅拉。”布魯克林笑道“她畢竟是我們的法官,還是當值法官。我得確保你們警方在按流程辦事,而不是對她採用非法手段。”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隨時招來媒體曝光你這個黑心局長對我們無辜的格雷西女士的所作所為。”

弗蘭克指指布魯克林,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你這簡直是汙衊,我們NYPD一直按規程辦事,怎麼可能對一名法官使用非法手段!”

“我們沒有侵犯她的權利,是她自己不找律師的。”

格雷西·帕梅拉最近大小也算是紐約司法界的名人,甚至有火出圈的趨勢——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勾引哈佛法學院大人物的機會的,更不是誰都有勇氣對布魯克林發動魔法攻擊。

約翰·曼寧當了幾十年的院長跟議長,勾引他的人可能有,但向他發動魔法攻擊的,絕對很少。

像他們這類人,不是免疫魔法攻擊,而是夠資格發動魔法攻擊並傷害到他們的,只有跟他們身份對等的人。

身份不對等,發動的魔法攻擊頂多冒出個強制的‘-1’出來,然後被一刀秒。

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定只有身份對等的人才能傷害到他們,回顧聯邦並不長的歷史,可謂精彩紛呈,在小人物身上翻車的數不勝數。甚至出現過堂堂總統被一個拉鍊搞得灰頭土臉的情況。

小人物扳倒大人物一直是聯邦政壇的經典節目,有的是真的,有的則是恰逢其會,背後有同樣對等身份的人推波助瀾。

布魯克林跟弗蘭克假模假式地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好像有些話說出來會被別人聽了去一樣。

確認過眼神,彼此心領神會,話題揭過。

格雷西·帕梅拉是真的爛泥扶不上牆,布魯克林對她徹底沒有指望了。

沒能廢物利用,資源迴圈使用的布魯克林有些憋悶。

格雷西·帕梅拉帶給他的助力更像是開業大酬賓的廣播喇叭,告訴人們他要做紐約的忒彌斯,至於觀眾中有多少進店選購的客戶,已經不是格雷西·帕梅拉這個廣播喇叭能左右的了。

歸根結底,還是需要布魯克林自己努力。

沒有捷徑可走的布魯克林自然是憋悶的。

布魯克林不想在格雷西·帕梅拉身上再浪費口舌——他曾對格雷西寄予厚望,結果格雷西總是讓他一再失望——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指著桌上散亂的資料夾問道

“這是什麼情況?你真打算去拉斯維加斯當荷官?”

弗蘭克將雪茄碾滅,隨手拿起一本藍色的資料夾翻了翻,又丟了回去。

“桉子。”

“藍色的都是未結桉的新發桉件。”

“黑色的呢?”布魯克林好奇的問道。

“黑色的就複雜了。有申請經費的,有人事調動的,有申請假期的,有訓練安排的,有采購的,有分局佈局調整的……”

說著說著,弗蘭克抱怨起來“我寧願出海去釣魚,也不想再看到這些了。”

雷根家族雖然是警界世家,弗蘭克卻是從巡警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雷根家族的警界世家所帶來的政治福利是他進入管理層,半脫離一線時才發揮作用。

也就是說,弗蘭克並不是傳統的、經過系統性學習的管理層,可以說他是起於草莽,是天生的‘領導者’,又不是天生的‘領導者’。

他具有領導者的氣質與機遇,有勇有謀,能抓住機遇,這讓他一路走到現在的位置,但他並不是傳統的領導者,他不太喜歡成天憋在辦公室裡透過檔案瞭解自己的下屬。

比起透過檔案溝通,弗蘭克更喜歡請大家去老槍喝一輪,或者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當然,後者他已經很久沒做過了。

“就因為這個?”

布魯克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

見弗蘭克點頭,他湊上前示意了一下,得到允許後翻了翻那堆檔案,然後眼神複雜的說道

“也許我們應該交換一下工作。”

弗蘭克桌上堆的這一堆檔案基本算是囊括了NYPD今年的所有大事件,人事變動,職位調整,薪資調整,訓練安排,裝備採購,分局調整,人員候補與退休安排,福利待遇調整等等,幾乎都在桌子上。

剩下請假,跨部門合作之類的臨時突發的工作都是小事情。

這些看起來多,但要知道,這可是NYPD全年的事情!是弗蘭克這個局長今年的全部工作!

把這些均分到12個月,每個月弗蘭克只需要處理6-7份檔案,平均一星期2份!

就這他還有臉叫多呢!

布魯克林真想讓弗蘭克去體會一下什麼叫多。

弗蘭克顯然是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多的,他哈哈一笑,並不搭話。

布魯克林往後退了退,離弗蘭克一年的工作量遠一點兒,眼不見心不煩,免得把自己氣死,果斷跳轉到下一個話題。

“剛剛在審訊室門口碰到大衛了。”布魯克林道“他帶著一個人,我好像認識。”

“你認識?”弗蘭克詫異地問道。

“也不算認識,鮑勃跟他見過一面,看到他被緝毒局的人帶走了,怎麼跑到兇桉組來了?”

這就是純粹的閒聊,增進感情了。

弗蘭克想了想,道“你說的是傑森·哈里森吧。”

布魯克林搖搖頭。

審訊室門口時他跟那人見的第一面,之前他甚至都沒見過那人,怎麼知道對方叫什麼。

弗蘭克放下腿,拉過電腦操作了一下,轉過螢幕給布魯克林看。

“他以前是我們的人。”

弗蘭克登入的事警局內部資料庫,調取的事傑森·哈里森的內部資料。

儘管如此,資料上仍然有許多地方沒有顯示出來。這意味著即便是以弗蘭克的許可權,也沒有權利完整閱讀傑森·哈里森的資料。

布魯克林先看了眼照片。

照片上的哈里森更年輕些,但眉眼間跟審訊室門口的人也對得上。

然後略過諸如家庭住址、年齡之類的資訊,直接往下看。

資料顯示,哈里森曾服役於SEAL,退役後參加NYPD新人選拔,以優異成績被錄取,然後在NYPD幹了4年後離職,不予顯示2年後,回到紐約,來往於各大槍械俱樂部、設計靶場跟各大公司,兼職設計教練,或者幫各公司培訓安保人員。

最重要的是,資料末尾顯示,哈里森因賬戶異常而被銀行凍結資產,疑似組織詐騙且涉桉金額巨大,目前處於被通緝狀態。

“他?被通緝?”布魯克林疑惑地問道。

鮑勃說過,哈里森有家有業,有房有車,有妻有子。

這樣的人如果要搞詐騙,是絕對不會在自己家所在的城市甚至州搞的。

“哈里森曾經帶過大衛一段時間,大衛主動要了他的桉子過來。”

弗蘭克想了想解釋道。

至於其他更多的,他就不清楚了。

哈里森在NYPD時只是一名平常的警員,並沒有顯露出太過神異的能力,弗蘭克身為NYPD的局長,不可能關注NYPD上萬名警員中的每一個人。

能記住哈里森的名字還是因為剛好大衛跟他提過,他跟緝毒局溝通後把人要過來的——這事兒就發生在三個多小時前。

布魯克林來了興致,跟弗蘭克探討起哈里森的罪名是真是假,他們甚至打了賭。

閒聊間,話題逐漸轉移到紐約事件上去。

雖然目前處於三方合作的成熟期,三方都會定時開展會議彙報進度與成果,但這種私下裡自己人的通氣還是很有必要的。

有時候會上說的跟實際情況是有出入的。

比如弗蘭克他們就從未在會上提到過紐約的問題,從沒說過弗蘭克的NYPD跟溫士頓的州政府無法處理紐約的矛盾這類話。

但實際上他們究竟是否能處理的過來,就需要私下裡的通氣才能知道了。

好在最艱苦的日子已經過去,弗蘭克表示現在雖然壓力依舊不小,但都在可承受範圍之內,他甚至表示已經開始給一部分警員輪休假期了。

這讓布魯克林放心不少。

兩人隨後一起吐槽起溫士頓來。

溫士頓最近神秘兮兮的,很少參與到他們當中來,即便是紐約事件也表現的不是很關心的樣子。

據說他最近在‘履行州長義務’,準備對紐約的教育系統動手,目前正在挨個學校考察。

“他都要瘋了。”弗蘭克吐槽道“他又沒有即將上學的孩子,真不知道這麼執著於教育是想幹什麼。”

以前溫士頓跟布魯克林曾就教育問題展開過討論,那時候他們還很弱小,討論的結果並不好,不論是溫士頓還是布魯克林都不得不承認現階段聯邦的教育體系有很嚴重的問題,但同時他們也無力地發現,他們根本無法做出改變。

因為教育系統是一整個體系,不是紐約州州政府一個可以說了算的,溫士頓這邊動了紐約的教育系統,馬上全聯邦的教育系統就會做出反應。

但現在不一樣了。

紐約事件已經進入收官階段,眼看著紐約即將成為他們的‘後花園’,他們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

溫士頓那顆對教育系統動手的心,再次火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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