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眾志成城
十日後。
清晨，白霧茫茫。
魏無量抵達邊陲重鎮，一時陷入失神。
眼前的場面壯觀恢宏，狂風起蒼黃，十萬天兵盤踞荒原。
猶如排山倒海之勢，延綿不絕的軍營瞭望臺，似乎將雲層天穹都給遮蔽了。
魏無量驚歎。
全面動員起來的西域第一防線，在這一刻才真正顯露出應有的威勢。
那是一道帝關。
好似亙古已存，矗立在人族疆域，抵禦天險。
“魏無量。”
就在這時。
數道聲音響起。
一位位錦衣玉食的公子哥走來。
他們與邊陲重鎮格格不入，好似遊玩至此的吟誦詩人，世家少爺。
魏無量轉身，無憂無喜。
“是你們啊。”
他有些詫異。
因為這些人皆是隋國天驕。
是隋國本土世家的未來繼承人。
同時，他們還跟魏家有仇。
不，更準確點，在朝堂之上，他們的父輩是兩個派系，都相互想搞死對方。
連帶著他們之間的關係也異常冷漠。
時刻想致對方於死地。
奪得第一天驕的名頭。
“別小覷人了，我們之間的恩怨是人族內部的矛盾，但現在是種族之爭，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我等大好男兒，豈能讓一群畜生比下去。”
幾人神色冷漠，絲毫不將魏無量放在眼裡。
語氣更是森然。
換個地方，魏無量絲毫不懷疑這些人會弄死自己。
但此刻，他們是戰友。
他們皆為人。
魏無量頷首。
眼中倒是有了幾分認可。
他明白，若這些人不願意出征，沒有人能逼他們，哪怕是唐王也一樣。
畢竟他們代表的，是隋國的未來。
也只有他們自己願意，此刻才會出現在這裡。
“聽說，是你敲響了未央鼓，才讓這座萬里孤城重現人世？”
幾人臉色也有所緩和，交流道。
“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魏無量聲音低沉，有些感傷。
“哼，未戰先洩三分氣，我到時候會去祭奠你的。”
有天驕冷笑，頭也不回的離開。
魏無量沉默，而後露出灑脫的笑容：
“烈士陵園見！”
這一戰，註定要有所犧牲。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自西域淪陷，妖族勢力極速擴張。
相同兵力下，妖族始終勝於人族。
這是種族之間的結構差異。
妖族先天就擁有比人族更加強悍的肉身，更靈敏的嗅覺，更敏捷的速度，這是事實，不可否認。
百萬裡大漠雖只駐守了十萬妖兵。
可實際上，這是妖國最驍勇善戰的一支軍隊。
十萬之數，可以匹敵人類三十萬，乃至四十萬的兵力。
光靠邊陲重鎮的十萬將士衝鋒陷陣，勝算渺茫。
即便身為先天宗師，在戰爭的洪流下也如紙一般脆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隕落了。
這是一場不平等的戰爭。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
可他們依舊來了。
因為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西征，是種族之爭。
妖族畏威而不畏德，一味的忍讓只會讓妖族越發猖狂。
萬里孤城的重現，是點燃民族希望火種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他們，是火種燎原的傳火人。
不能退，只能打！
狠狠的打！
打出人族昔日的威名。
“秦兄，我答應你的已經辦到了，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倒在黎明的曙光前。”
魏無量迎著風沙，低語。
……
邊陲城府。
唐王李少淵果然親臨。
著一身戰甲，威風赫赫。
“啟稟陛下，十萬大軍已集結，隨時可出發，另有四十萬兵馬出動，最多一月，便可跟我軍匯合。”
兵部尚書手持文書，嚴肅彙報。
看上去一切正在走向正規。
可他眉宇間的擔憂還是掩飾不住。
太急了。
陛下太急了。
若等四十萬兵馬合圍，集結五十萬大軍征討西域，那奪回百萬裡大漠幾乎是板上釘釘，可此刻，是十萬對十萬。
十萬妖卒對十萬士兵。
看上去人數相同。
實力卻差上好幾倍。
戰況並不理想。
他數次想提議暫緩行動，可始終說不出口。
唐王蹙眉：“太慢了，擂鼓，出征，長驅直入，我要讓百萬裡大漠知道，這是我隋國征討的訊號，即便無法阻止他們的計劃，也要讓他們疲於防守。”
將士們沉默。
他們知道陛下如此焦急的原因。
明明他們距離那座孤城已經近在遲尺，可偏偏就是這點距離，成了一道天淵，隔絕了一切聯絡。
人族就在這裡，可裡邊的孤城，卻還是一無所知。
只能在絕望中堅守。
這種悲哀，非常人所能想象。
“李尋，你覺得朕派人進去通知秦昊，讓他帶著長安城僅存的老兵撤退，行得通嗎？”
唐王話鋒一轉，詢問道。
群臣點頭，都認為是一個好主意。
若能將長安城的老兵解救出來，那便無需這般盲目進攻。
李尋嘆息，搖頭：“陛下，他清醒不了多久，無法完成這個重任，到時候再度瘋墮，沒了長安城，他就失去了支撐他活下去的精神執念，到那時，敵友不分，這會是一場災難。”
此話一出，徹底斷送了其他的可能。
唐王嘴巴微張，最後也歸於靜默。
……
孤城。
風聲呼嘯，厚厚的陰影覆蓋天際，不斷翻滾湧動著，彷彿又有一場巨大的狂風暴雨正在醞釀。
臨近正午時分，風沙漫卷，整個天地呈現一副天昏地暗的陰沉景象。
而就在這樣的漫天陰雲之下，十一道氣息浩瀚，光焰散發的強悍身影撞破黃沙，目光猶如鷹隼般掃視著蒼茫大漠。
掃視著視野之外的孤城。
正是妖國的十一位妖王。
他們形態各異，或崢嶸，或冷笑，或暴戾，或陰森。
唯一相同的是，各自身上所散發而出的無匹威勢。
那是一種要天傾地覆的偉力。
“根據訊息，隋國已出兵，正在征討大漠。”
有妖王開口。
“無妨，尊上雖說過要十萬妖卒踏滅長安城的一磚一瓦，可並沒有說是什麼時候，待我等擊殺了那個人類，再將隋國打退，到時候照樣可以毀滅這座孤城。”
三眼獅王冷笑。
尊上被氣昏了頭腦，他們可沒有。
毀滅一座人族孤城，何須十萬妖卒出馬。
他們可不會給人類任何一點的可乘之機。
正說著。
他們已經靠近了長安城。
見到了那個擊殺青鳳妖王，被稱為殺神的紅衣少年。
少年仰著頭，佇立在荒漠之上，那雙猩紅而瘋狂的眼眸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澈乾淨，好似一對深邃的黑曜寶石。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