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因果（上）
“呃，你放心，我沒有愚蠢到和你這種級別的傭兵玩那種心思的。”
“我這就把東西給你。”
如果要評選一個人如何能識時務的話。
相信暗區中層裡面出來的人在這方面的平均值那肯定是要比暗區下層的人要來的更加優秀，不管怎麼說你在暗區下層總是會遇到一些腦子不靈光的，但在這裡，你遇不到這種人。
能爬到這種高度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精英，察言觀色方面是絕對精通的。
面對白葉的暗示。
這話都沒有說完，對方就直接雙手一舉，投降萬歲了。
“呵，這麼痛快？”
從下面上來的白葉無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就如同肯特會尋思著對方會不會想知道這背後的故事結果對方壓根沒興趣一樣，倒是微微一歪腦袋，目色中帶上了些許的詫異。
“不然我還可以做什麼？對著一個能瞬間突破剛剛所有安保防禦出現在這裡的血玫瑰高階傭兵武力對抗嗎？”
“開什麼玩笑，我還不想死呢。”
將目光全部放在了眼前巨大的全息螢幕上的肯特手裡一邊飛速的操作著，一邊則語氣澹定的回答著白葉的問題：“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報復海思康威的那個混蛋而已，而你的委託相信也沒有要殺了我的要求吧，所以我只要還活著那就沒問題，暗沙組織既然只是想要我從裡面順走的生物技術，那麼我感覺比起我的命來說它也還沒有重要到我寧死不屈的程度。”
不得不說恢復了冷靜狀態的他在分析方面的確很對得起他技術人員的身份，僅僅是剛剛幾次對話就成功的找到了這裡面的重點並且加以利用。
只要不是想殺了自己，那麼一切都是可以商量著來的。
但這也僅僅是建立在來的人是一個能瞬間穿過他外面所有防禦，一巴掌就能讓自己失去對自己生命掌控權的血玫瑰高階傭兵。
不同於暗區下面的那些傢伙，有的時候眼力不成。
生在中層的他見識很廣，也就導致了他極其清楚血玫瑰內部那套傭兵階級到底背後意味著什麼，更加清楚低階傭兵和高階傭兵之前那巨大的戰力差距與手段區別，他根本就沒有懷疑剛剛白葉所述的言論真實性。
作為血玫瑰高階傭兵的她，既然說了，那麼必然是能做到的！
若是換成一個蠍級的，他倒也不會為了保自己的命縮成這個樣子，完全放棄爭取自己的利益，這裡能幹事的人那個不是手裡都有幾把刷子，真的以為自己這裡就沒有幾個能拿得出手的底牌了？
沒幾點手段，自己還能坐在這裡計劃著去報復一個大公司的本地設施主管？
“和聰明人交談，就是輕鬆。”
清楚了對方內心的那點小九九，白葉倒是也重新放鬆了下來，肯特無疑是個聰明人。
對方要把資料檔桉重新歸納整理然後儲存進資料晶片裡面還需要一些時間，白葉則是趁著這點時間略有興趣的開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間宛如被暴風席捲過一次的主控制室。
這裡還能看出來些許曾經作為一個庫房內部情況觀察室的痕跡，但在肯特的心靈手巧下已經改造成了一個功能不明的主控室。
角落還能看見有幾臺不曉得從工廠啥地方拆來的量子伺服器在進行高強度運轉，不曉得還在跑什麼東西，幾條粗大的線纜則一路延伸到了控制室牆壁的另一側，工廠設計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後面是一個大庫房。
“你到底從海思康威手裡拿走了什麼技術？”
看著智慧鏡片掃描解析出來的各種資料，產生了一點興趣的白葉冷不丁的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現在不是個傭兵，變成一個科學家了？”
肯特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眼前正在不斷變化的資料中，直到他本能的把職業話說出來之後才反應過來剛剛習慣了，所幸白葉沒有在意什麼，他內心倒也鬆了一口氣繼續解釋道：“你聽說過是生物並聯式驗算輔助技術吧？”
“生物並列輔助驗算？”
這個名詞無疑相當陌生，目前人類主流的計算技術就是量子和超量子這兩種資訊計算技術，雖然效能很強大但說白了本質依然是基於量子物理計算形勢而誕生出來的東西。
白葉雖然“自學”出來了極其強大的駭客技術，也是偏向於網路攻防而不是這些硬體開發。
不過她倒是記得，學習的時候好像是在課本上見到過類似的名詞：“……不太瞭解硬體上的東西，但聽說過類似的名詞，叫什麼生物驗算工程來著？”
“嗯，差不多，這個技術就是給予這個主科目延伸出來的東西。”
聽聞，肯特點了點頭。
而談起技術領域，尤其是對方也能聽懂自己說的是啥的時候，他就和其他技術人員一樣表現的十分的活躍。
直接很乾脆的讓複製程式自己跑，椅子一扭像是教導學生的導師那樣開始了講述：“生物並聯驗算輔助工程是一種劃時代的旗艦級資訊工程技術，某些意義上你可以認為這是海思康威在資訊計算市場之中的偉大旗艦之一，不過總技術我沒資格接觸，在暗區的海思康威分部這邊研究的只是這個大專案的一個子專案而已，也就是有關於可進化生物計算終端並聯現有量子計算終端之間資訊資料相容性的問題，製造出生物輔助增強模組，其中牽扯到了ALS-28貝塔素與生物基因鎖之間的相互作用……”
…………
看著白葉一臉茫然的表情，肯特還是停下來了接下來無休止的催眠科普，思索了一番後才說：
“換句話來說，你可以認為，我手裡的這個專案一旦成功，你就可以用極少的成本，不加大功耗的情況下來讓你的量子處理終端獲得大量的資料運算量增幅，比直接加裝額外的量子擴充套件模組划算太多，一旦正式上市在這個領域內海思康威就能輕而易舉的搶佔市場主動權。”
好嘛。
說到這裡白葉聽懂了，說白了就是一個能以更低的成本讓已有的所有量子處理器獲得大規模運算量升級的一種技術，只不過這個技術是生物領域的東西。
若是還不理解的話，用前世的顯示卡舉個例子：
你有一張GTX1050TI的顯示卡，但是你發現這張卡效能有限無法帶動各種3A大作高畫質，那麼你只能去買更貴的高檔顯示卡或者旗艦級顯示卡，還需要去買更大功率的電源來給這張卡供電，甚至你還可能要連主機板都一起換，這無疑是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
但是。
現在不一樣了。
突然市面上的一家顯示卡公司突然宣佈，自己搞了個新技術，這個技術能讓你只需要在你現有的顯示卡上加裝一個小小的額外元件，不佔用你電腦主機箱的空間，也不會給顯示卡帶來太高的功耗，結果就能讓你這張低端顯示卡瞬間擁有中端顯示卡的效能，並且這個元件要比中端顯示卡本身便宜很多。
對於消費者來說這還是個什麼級別的衝擊，對於其他競爭選手來說，這又是個什麼級別的衝擊？
雖然這玩意沒有把低端顯示卡瞬間變成中端顯示卡這麼誇張的增幅效能，但無疑在競爭力上海思康威的同型別產品會對其他同行的競品造成降維打擊。
“原來如此，暗沙是打算開公司了？”
明白了肯特這番話是啥意思的白葉點了點頭。
就算她對於經商什麼的完全就是個外行也能立刻反應過來，這技術一旦成功到底會給海思康威帶來多大的利潤。
海思康威本來資訊計算領域就是龍頭級的超級企業，有了這種技術加持那其他公司在這個領域內那更是別想競爭得過了，完完全全就能形成壟斷地位，而一旦任何東西形成技術壟斷之後，對於公司來說就是更大的利潤空間。
砍，削，分，跺……
各種刀工的藝術，這些大公司們玩的那是一個比一個熘的。
“開公司？除非他們想死不然他們拿到這個技術估計也是背後有更大的金主在作祟吧。”
不想肯特卻是搖了搖頭，否定了白葉的猜測：“我雖然是個搞技術的，但外面那些事情我也清楚，這種級別的東西就算是大勢力也沒辦法拿得下，別說暗沙，就是血玫瑰都不行，能吃得下一個公司的試驗性技術的只有另一個對等的公司，不是雷聲就是科羅爾，但我感覺科羅爾機率比較高一點，暗沙對我丟擲橄欖枝之前，科羅爾的人其實也過來和我談過，我同樣也是拒絕了。”
“開什麼玩笑，我的家人都在暗區中層，房子，生活保障，城市服務都是海思康威提供的，我怎麼敢背叛公司去玩什麼間諜行為。”
“肯定是招攬不行，才找的暗沙！”
說著說著，肯特卻突然神情有些激動，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
“家人？你還有家人？”
白葉則是眉頭一挑，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話語之中一個前後邏輯十分不對勁的內容。
“嗯，除了我的妻子，還有個孩子，男孩，算上今天的話應該是他年滿15歲生日的時候，在海思康威麾下的教育部門學習，去年生物技術成績不錯，我感覺他還挺像我的。”
“你家人在這裡，那你還想對抗海思康威？還跑到這裡來？”
“死了。”
不想，肯特卻是態度十分隨意的回答了白葉：“在我被開除的第十五秒鐘，我麾下的所有公司財產都被凍結了，房子，福利，哪怕是我的信用卡，第十分鐘我的妻子和孩子就被物業趕出來了，等我趕到的時候，只有一灘血跡……因為我的妻子反抗了物業的警備機器人，而失去了公司福利和身份的她被立刻標記成了破產狀態，而在暗區中層破產就意味著成為底層人，我也是。”
“順便說一下，我不知道你的僱主是怎麼告訴你我怎麼被開的，實際上是實驗室裡面另一個人圖謀我這位置很久了，這一次是趁著主管調動導致的人員動盪下手陷害的，而且那個新主管根本眼裡就只有他自己的利益。”
“我這麼個‘業績’突然送到了他面前，他幾乎都沒有調查就把我給開出去給上面邀功去了。”
“…………”
看著肯特用著很冷靜的表情說出這種話，白葉倒是沉默了。
她能看出來，對方沒有說謊，也沒有普通人能在一個暗階傭兵面前撒謊的。
許久，她才語氣複雜的開口：“難怪你要報復公司還有那個讓你失業的公司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