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獠和梁超在進退失據,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進行下去的時候,又有衛兵來報,有人在七星城的東北部垃圾堆裡發現了屍體,眾人前去檢視,死者死狀悽慘,很顯然,又是同一個“變態殺手”所為。

梁超心裡那個氣啊,心想大哥你就不能安頓兩天?你這麼鬧,給我弄不痛快,也讓你自己不痛快,你這不是逼著我抓你嗎?看樣子,這事情是非得調查個水落石出不可了。

梁超不願意事情鬧大,事情越大,他這個主管的城防軍司令的責任就越大,就算有衛獠頂缸,他也有無法推卸的責任。

就在梁超愁眉不展的時候,忽然一箇中年人撥開外圍站崗的衛兵,衝了進來,抱住屍體就哭。梁超正要呵斥那些衛兵怎麼當班的,居然讓一個陌生人闖進來,可是當他看見這個男人的臉時,剛要說出來的話,立即又給嚥了下去,因為這個抱著屍體,哭著喊兒子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一起出席衛獠的接風酒宴的本城達官顯貴之一,楊大老爺。

這位楊大老爺本身年紀並不大,也就四十剛出頭,但是他年輕時考取過朝廷的進士,因此人們見面都要稱他一句“大老爺”。

楊大老爺是經營煤礦生意的,在七星城的附近開有礦山。每逢冬天,就是楊大老爺賺錢的日子,雖然家族的財富不及陳大老闆和於老爺子,但是也不是梁超以及梁超的叔叔梁振廷可以隨便得罪的起的。

梁超立即改變了要出口的話,柔聲道:“楊老闆息怒,死者不能復生啊。”

楊員外像於老爺子一樣,突然抬起頭怒視著梁超,說:“梁賢侄,你不是說過保證本城居民的安全嗎?我兒的性命怎麼會?你給我一個交代!”

他的眼睛裡彷彿在冒著火一樣,這時候梁超是沒有辦法把鍋扔給衛獠的,不禁尷尬的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他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但是在楊員外的強大壓力下,也是不敢有絲毫的放肆,衛獠站在一邊,雙手下垂,運用精神力輕微地掃了這位楊員外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魔氣徵兆。

梁超急忙轉移話題道:“楊叔,現在賢弟已經死了,我們還是趕快把他入土為安吧,讓他現在這樣一直躺在這兒,也是不好。”

楊員外並沒有像於老爺子一樣非常急的咄咄逼人,聽見梁超這麼說,把目光低了下去,又重新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眼睛裡還是湧出來淚花。他和於老爺子不同,死去的這個年輕人只是他的長子,他家裡還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兒子,可以延續香火。

立即有人抬了棺木進來,簡單的把屍體收斂好,運往衙門,這要是其他人,那塊席子裹了,到衙門裡再辨認具體是誰,而楊員外自然不能按照尋常的章程辦,因此特地弄了一具上好的棺槨過來。

衛獠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大家彼此都非常消沉,楊員外的臉比想象中的堅強,除了一開始的落淚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悲哀表情,只是十分嚴肅,宛如雕塑一樣。

梁超神色更加肅然,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要撂挑子不幹的想法,總是受這般鳥氣,你們兒子死了,與我何干,一個個都來找我要人?只是他捨不得如此顯赫的官位和俸祿,又沒有一個人在外打拼的經驗,所以空有一身武者高階的實力,仍然不願辭職。這要是衛獠的話,恐怕早就天高任鳥飛了,衛獠根本就不想當一個只會靠職位來養活自己的人。

衛獠仍然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瞭解的情況說出來,不過因為自己知道的情況太過特殊,所以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已經靠著蚊子知道了陳大老闆就是兇手,於明珠就在陳大老闆手裡吧?那樣的話,即使抓出了兇手,自己也會成為眾矢之的,不但要防範兇手,還要提防這些現在是同盟的人,衛獠決心一定要剷除修煉魔氣的陳大老闆,可是他也要選擇時機,在儘量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把事情做成。

眾人把死去的楊姓青年的屍體放在了衙門之後,並沒有在城防軍總部停留,就都徑直去了城守府,楊員外的意思很明顯,這事情找梁超是解決不了的,必須直接找他叔叔。

梁超也十分不爽,對方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他啊。

梁大人本來正在處理公務,聽人說楊員外和梁超一起來找自己,趕忙吩咐人有請,在客廳接待。

楊員外一見到梁大人,就大吵大嚷起來,顯然是兒子的死對他刺激很大,但也可能是他終於得到了一個能夠大吵大嚷的動機,令整個城守府都顯得跟地震一樣。不少城守府的工作人員都偷偷走近這間接待室,側耳細聽,希望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梁大人也是一腦門子霧水,之前於老爺子僅僅是女兒被劫持走,還沒有確認死亡,所以還好說,現在可是一個達官顯貴的兒子死了啊。雖說這並不是獨生子,但是也非同小可,梁大人只是被委任到這裡的地方官員,平時很多事情還都得仰仗和本地的土豪們打好關係,才可以讓事情順利執行,因此此時也不敢對這個楊員外說什麼話,如果換做別人,他恐怕早就命人給轟出去了。

梁大人道:“梁超,我讓你做城防軍司令兼總捕頭,你是怎麼給我做事情的?這‘變態殺手’的事情發生都半年了,你給我查出了個啥?”

他勃然大怒,把梁大人對於他的憤怒都轉移到了梁超身上,這叔侄二人也都是有樣學樣,梁超的很多待人處事的技巧還都是跟他叔叔學的,因此梁超這次成了背鍋的,只好硬著頭皮,當著楊員外的面,承受自己叔叔的一頓數落,外面很多城守府的工作人員都聽見了,有的人甚至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有些平時嫉妒梁超,或者是和他有些過結的人都偷偷暗笑,以後城守府裡又多了一樁可以在茶餘飯後放鬆的話題了。

梁超忍受不住叔叔的責罵,突然大聲道:“叔叔,其實侄兒已經查出了線索!”

他突然一句,把正在不停罵他,轉移責任的梁大人給驚住了,不光是梁大人,就連楊員外也都微微愣了一下,但是梁大人根本不信他的話,緊接著又是一頓責罵,根本無視他的話。

“叔叔,我真的有線索了,不信你問衛兄。”他高聲再次打斷了梁大人的話,隨後一指衛獠,但是把衛獠弄了個大紅臉,只好攤攤手,表示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梁超道:“衛兄,你不是說懷疑可能是陳大老闆家的人做的嗎?怎麼不敢說出來了?事情都發展成這樣了,你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

衛獠心裡暗罵一聲“媽的”,這傢伙居然把責任全都推到自己這邊了,好像是自己明明有線索,卻不說出來,導致楊家的兒子死了似的,衛獠眯著眼睛看了梁超一眼,此時梁大人和楊員外的目光都轉向他,衛獠冷哼一聲,道:“梁兄,我不是對你說了嗎?是你說陳大老闆勢力很大,不好動,讓我先等等的。”

衛獠把球又給踢了回去,梁超這次一時想不起該如何把球踢回去,於是便僵在了當場,被噎的像是吞了一個西瓜。

梁大人道:“梁超,到底怎麼回事?”

他跟衛獠不熟,自然只能先問自己的侄子。

梁超把衛獠說,可能和陳家有關的事情說了一遍,但是他並沒有提到衛獠後來和他對話,暗示可能是陳大老闆的事情,他對於陳大老闆還是有些畏懼,不敢隨意指控。

梁大人和楊員外的目光又轉移向衛獠,衛獠拱手道:“確實如同梁兄所說,我師父曾經教過我一門捕捉氣機的功夫,能夠從死難者的屍體上捕捉到兇手留下的氣息,我調查了城防軍司令部裡儲藏的全部十二具屍體後,從中得到一些氣機,沿著兇手氣息的線索,發現最終匯聚的地點正是在本城陳大老闆的大宅。我把這件事告訴給了梁兄,梁兄認為牽涉到陳大老闆,事關重大,所以就讓我先不要聲張。”

梁振廷聽了,臉色變幻不定,而楊員外則是眼睛放光。

“賢侄,你可能夠確定,是那陳元做的?”衛獠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急於把這頂帽子扣在陳大老闆頭上的急迫情緒了。

衛獠搖了搖頭:“我也不能確定,也許是兇手潛伏於他們家中,然後繞到去了別處,也許是別的原因。”衛獠才不會背這個鍋,自己如果說確定,那麼楊員外肯定會大張旗鼓的去討伐陳大老闆,同時說,是衛獠告訴我你就是兇手的,那樣可真是把衛獠給扔坑裡了。

幾人一時都沒了主意,又互相討論了一陣,各懷心事,不歡而散。

陳大老闆的地下密室中,於明珠抱著彩兒,獨自坐在陰冷的牢房裡,自從昨天下午陳大老闆說了那番話之後,到了現在,第二天的中午,也沒有再送飯過來,於明珠餓的肚子咕咕叫,而懷裡的彩兒更是虛弱的連眼皮都睜不開了。於明珠是於府千金,自小就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般苦,此時真的是沒了主意,心裡原本堅定的防線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回想起來,那是在幾天前的一個晚上,自己和彩兒出門買布匹,打算回家之後學習女紅,做幾身衣服,可是沒有想到,在回家的路上穿過一個小巷子時,忽然一陣黑風襲來,把她跟彩兒都捲了去,等到她醒來時,就身處在這間牢房裡。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陳大老闆,這個她平時稱為“陳叔叔”的人,陳大老闆一身白衣,配上三十多歲的相貌,英俊非凡,只是和這間密室地牢裡的環境有點不太融洽。

陳大老闆告訴他,自己是被他抓來的,陳大老闆沒有想過害自己,只是一直喜歡自己,怕自己的父親不答應,就用這種方法抓自己來,希望自己能夠願意答應嫁給他成為妻子。

陳大老闆的語氣非常柔和,也帶有誠意,於明珠甚至有一瞬間的動心,但是想到自己是被人用陰險手段抓來的,就怎麼都覺得怪異,不能隨便答應。

陳大老闆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愛於明珠的,便向她表示,自己在於明珠答應之前,是絕對不會碰她的,但是也不會放了她。於明珠也因此對陳大老闆的誠意又相信了一分。

可是,沒過幾天,陳大老闆漸漸不耐煩起來,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昨天更是打傷了彩兒,並且逼迫自己就範,這讓於明珠更加驚恐起來。

此刻的於大小姐,肚子餓的咕咕叫,已經到了眼冒金星的地步,她已經有些猶豫,要不要在下一次陳大老闆下來時,問自己同不同意時,答應他的要求,做他的小老婆怎麼也比餓死要強。

就在這時,忽然一直黑色的蚊子從牢房的柵欄裡飛了進來,振動雙翅,發出“嗡嗡”的聲音。

於明珠一向有潔癖,此時卻是再也顧不得這些了,肚子餓的咕咕叫,連注意力都分散了。

忽然,那蚊子發出一聲呼喚,就好像是突然從自己的頭腦裡產生出來似的,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腦子裡對自己說話。

“小姐,我是你爹請來救你的,你現在狀況可好?”

“什麼?”於大小姐本來已經快要睡過去的精神陡然亢奮起來,懷疑自己是幻聽,但是緊跟著,那聲音又在自己腦海裡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什麼人?”於大小姐驚呼,遊目四顧,見不到半個人影,難道是鬼在跟自己說話。

一想起有可能是鬼,於大小姐連餓都顧不得了,就要喊救命。

那聲音又道:“小姐,我是奉你爹之命來救你的,你不要亂喊,把姓陳的招來就不好了。”

於明珠剛要尖叫的喉嚨陡然頓住,彷彿被人扼住了一般,可是她依然看不到半個人影。

“小姐,我不方便進來,現在這就是我的樣子。”於明珠正在疑惑間,忽然看到一隻蚊子在自己眼前飛來飛去,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蚊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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