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哪吒廟在哪兒?
她一定要學會抽龍筋這門兒手藝!
有生以來頭一回,於白鷺撞見自己也對付不了的人。
耷拉著肩膀,芬芳的清風也帶不走她的哀愁。
邁過地上一個水坑,於白鷺的袖子劃過冷溶的手背。
冷溶瞥見水坑中於白鷺糾結愁苦的面容,心裡輕笑一聲。
“你想當我師父,是要教我什麼?”
當然是教你寧心靜氣,清心寡慾。
一下子來了精神的於白鷺雙眼泛光,得意忘形道:“乖徒兒,先叫一聲師父來聽聽。”
喜笑顏開的於白鷺,像是一隻搖著尾巴的小狐狸,眼底全是狡猾。
“按年齡,你得喚我一聲祖爺爺。”
面無表情,語氣平澹的冷溶一招制敵。
“我喚你祖爺爺,你敢答應嗎?也不怕折壽。”
丟盔卸甲的於白鷺不甘的揮了揮拳頭,妄圖扳回一局。
“叫一聲來聽聽,看看我會不會折壽?”
冷溶笑得有些欠揍,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更加欠揍。
“不過就算折壽,少個百歲零頭又算得了什麼。”
好嘛!
姐姐我一生的壽命,到你那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零頭。
冷溶,你要不要乘風飄向大海,姐姐我可以送你一程!
好走,不送。
低調的炫耀,高調的撩騷。
哥哥,你行。
這一局,你贏了!
姐姐我甘拜下風!
“不就是叫你一聲祖爺爺,又不會少塊兒肉。但是,祖爺爺打算送我什麼改口禮?”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於白鷺不喜歡別人給她起的外號鐵公雞,一毛不拔。她更喜歡別人喚她“貔貅”,只吃不吐才是王道!
禮物嗎?
冷溶身上最值錢的九天玄衣,已經在於白鷺身上了。
除了袖裡的幾枚大錢兒,一套行頭,最值錢的應該就是他自己。
“把我送給你,如何?”
哇哦!
這濃眉大眼的傢伙兒也太狡詐了!
她只想當他師父,他卻想當她祖爺爺外加相公。
鈕鈷祿溶貴妃您好手段,老奴告退!
眼見於白鷺不說話,冷溶變本加厲:“怎麼,剛剛親我的不是你?”
對啊!
她才是流氓。
突的停下腳步的於白鷺,一步貼在冷溶身上,手指捏住冷溶的下巴。
“你想,再被親一口嗎?”
定定凝視於白鷺許久的冷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小朋友,別衝動。親吻很珍貴,把它留給你真心歡喜的人。”
身體似觸電般發麻的於白鷺仰著頭,定定的望著冷溶柔情似水的眼睛。
她好像,溺水了!
一向傲嬌矜貴御姐範的於白鷺,想不通自己怎麼一但在冷溶面前就會變得十分幼稚。
逗人玩兒,反倒把自己搭進去,這是什麼虧本兒的吐血買賣。
垂著頭默默走路的於白鷺,不敢再看冷溶,手不自在的攪著衣服下襬。
清風靜默無聲的吹過,白雲消無聲息的飄過,冷溶看向一直盯著自己腳尖兒低頭走路,耳朵尖兒紅得厲害的於白鷺。
她似乎,只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這般可愛的嬌羞模樣。
是因為,他令她安心?
是因為,他比較特殊嗎?
突然,很想知道!
冷溶,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太過直白,學會拐彎抹角一些。
倏然間想起北玄的警告,冷溶到了嘴邊兒的話轉了一個玩兒。
“你說,在榕樹嶺作祟的東西,是你要找的那個火狐妖嗎?”
雖然,已經知曉火狐妖在收集魔氣,但她為何會與於白鷺長得一模一樣,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她搖頭:“不知道。”
“你要尋火狐妖,是因為她冒充你的模樣,還搶了你的寶物?”
“她殺了仙龍廟住持。且我覺得,其冒充我的目的並不單純,我想知道原因。”
冷溶聞言,陷入沉默,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想要說的話,開始擔心起於白鷺的安全問題。
“榕樹嶺可能有黃城主設定的陷阱,你為何不連同天劍山仙門一起剿妖。是因為,顏華年嗎?”
北玄若是在此,定會給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冷溶一腳。
心說你不趁熱打鐵,再接再厲勾搭於白鷺,沒事兒好端端的提其前任做什麼?
是生怕勾不起她那些你從未參與過的美好回憶嗎?
並沒有想太多的冷溶只是覺得,他法力還未恢復,放任於白鷺一人行動不太安全,若是能夠同天劍山仙門一起,於白鷺的安全就能夠得到保障。
於白鷺不知冷溶在為她考量,一聽到顏華年的名字登時眸光一暗,沉默不語。
她不得不承認,如今再看到顏華年時,仍舊會很在意。
她還在生他的氣,沒有原諒他。
其實,她應該是從心底不相信顏華年絕交時說是因門戶之別,她在等他給出一個真正的理由。
或許是他厭倦了她的性子,不喜她不夠溫柔體貼,總是與之發生爭吵;或是他貪慕虛榮,舍不下自己的地位,愛情與名利二選一時他放棄了她。
反正,她在等他一句實話實說的解釋,而不是稀里湖塗的結束掉他們十餘年的感情。
“錯過秋楓冬雪,還有春花爛漫。抬頭看看周圍,你會發現更美的風景。”
冷溶的安慰一向直白,但這一次,於白鷺在這話裡面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兒。
更美的風景嗎?
眼下的她,心裡塞了太多東西,無法再欣賞其他風景。
她抬頭,望向冷溶。
“之前親了你,十分抱歉。”
很想捶自己一拳的於白鷺,覺得她若是拜八臂哪吒為師後,應該先抽了自己的好勝筋和好色筋。
親了別人還不想負責任的她,現在完全就是一個玩弄別人感情的渣女。
老天爺,來個雷“卡察”噼死她,她絕無一聲抱怨。
“不必道歉。我希望自己是令你感到開心和安全的那個人,而不是令你心懷愧疚。”
冷溶說的十分真誠,直擊人心深處。
於白鷺有些感動,且更加愧疚,沉默不語。
這是,旁邊的樹林內,突然發出一聲動物的慘叫,冷溶與於白鷺同時扭頭望去。
不知不覺,二人沿著山間小道兒,已經行到榕樹嶺。
榕樹喜水,樹幹上常有藤蔓纏繞,像是髮絲般垂下,遮蔽陽光。
榕樹林中昏暗小路,彷佛通往陰界。潮溼的空氣中,瀰漫著濃郁血腥氣兒。
未看到林中有身影,但一顆顆雙人環抱粗的樹後,傳出窸窸窣窣的拖曳聲音。
於白鷺與冷溶對視一眼,抬腿邁步,行進蔥鬱陰冷的榕樹林中,瞬間就被幽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