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從兩界山打道回府時,山路崎區,暮色昏暗。

思緒被顏華年攪成一團亂麻,又氣惱神秘女子奪寶的於白鷺未注意腳下,不小心滑下山坡。

當時冷溶飛身將她護在懷中,本就身上有傷的他直接昏死過去,整個嵴背鮮血淋淋,嚇壞了於白鷺。

明明自己身上有傷,還捨命護她,於白鷺是又好氣,又有些感動。

坐在屋頂她雙手托腮,望著院中冷溶那張俊逸的臉,微微一笑。

食色性也,果然美好的東西能夠令人心情愉悅。

“是肚子餓了嗎?”

冷溶搖頭:“背痛,睡不著。”

趴在冷溶肩頭的小烏龜北玄,見他在於白鷺面前裝痛裝可憐,不禁小聲拆穿:“你不是出來方便的嗎?”

一個優美拋物線劃過夜空,小烏龜北玄被冷溶從窗戶拋進屋內。

一串兒髒話從北玄口中吐出,打破美好夜色。

聽到冷溶睡不著,於白鷺晃了晃手中酒葫蘆,發出邀請。

“那就陪我喝一壺。醉了,就不會感到疼痛了。”

心痛,也會被遺忘了。

她將酒葫蘆拋給下方的冷溶,接住酒葫蘆的冷溶一個旋身,飛到房頂,坐在於白鷺身旁。

微驚的於白鷺盯著冷溶,驀地一笑:“沒看出來你還深藏不露。”

冷溶雖法力耗盡,但身手還在,要不那日倚門賣笑舞劍時,他也不會鎖住於白鷺,令其無法脫身。

冷溶提著酒葫蘆並未喝,他盯著於白鷺眼底的憂思愁緒。

“你若心情不暢,咱們可以打一架。”

這是什麼排解鬱悶的方式,於白鷺無語的笑著搖頭。

唉,冷溶這種不諳世事的單純,她還真是羨慕不來!

有的妖食人,而有的妖卻被根臘腸騙回家。

同樣是妖,做妖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我不明白,妖何以食人?”

聽到於白鷺的詢問冷溶沉吟了一下,然後正襟道:“妖之求仙,其一採精氣、拜星斗,漸至通靈、變化,內丹導引,外丹服鉺,積修正果;其二魅人心、盜精魂,損人之壽,延己之年。因此恣為妖幻,貽禍生靈,謂之惡妖。”

身為獵妖師,於白鷺自然知曉妖修行方式,聽到這傳道般的答疑解惑不禁失笑:“我是問心理,而非方式?”

冷溶再次沉吟了一下:“想必是被慾望左右,貪念捷徑。”

比如說,有兩條回家的路,人們通常會自然而然的選擇距離近的那一條。

若距離近的那條路上,中間橫了一條裂縫,為了安全起見,人們會情非得已的被迫選擇較遠而較為安全的那一條路。

但有些人,會選擇冒險跳過裂縫,早些回家。

於白鷺聽懂了,但無法接受:“賭上自己的性命和犧牲別人的性命是不同的。”

黑狐妖踏雪尋梅為了提升自身修為,吸食他人精魄,貽禍生靈。

就算是不為爹爹和師父報仇,身為獵妖師,她也有責任除之。

可是十年過去了,狡猾的踏雪尋梅像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難以捕捉。

她剛剛對師弟說,一定會手刃踏雪尋梅為師父報仇,但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句空話。

“你也是妖,可知要如何才能尋到踏雪尋梅?”

落入凡塵百年間,冷溶一直奉天界之命追殺封印魔神九尾,傾盡全力。黑狐妖踏雪尋梅這個名字,他完全是頭一回聽說。

魔神九尾妖力渾厚,行過路過必然會殘留下妖氣,身為山神,冷溶和北玄對於自己境內的強大魔氣都會有所感應。

可如今,他們一個法力殆盡,淪為凡人;另外一個更差,無法維持化形,恢復成本體龜身。

若想尋找踏雪尋梅,只能依靠北玄山中的精怪朋友。

北玄已在天劍山當了上千年的山神,交友廣泛,想必很快就能尋到踏雪尋梅的蹤跡。

“我可以請人幫忙。”

之前北玄曾言,於白鷺若是與顏華年舊情復燃,他這個擋箭牌就會失去用武之地。

冷溶如今,想要為自己創造一些價值,好繼續留在於白鷺的身邊。

“真的?”

於白鷺眼睛一亮,對冷溶表示感謝,燦爛笑容在臉上綻放。

“殺了踏雪尋梅,待日後到了地下,我就不會無顏面對爹爹和師父了。”

於白鷺聲音慼慼,滿是自責和悲傷。

明明,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兒,卻揹負了所有。

冷溶眼底有溫情,語氣溫柔:“並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內疚。”

冷溶的安慰總是很直白,聽上去,不像是安慰,卻安慰到了於白鷺。

大概是有些酒醉,她眼中秋波盪漾,泛著桃花,笑問他:“你說你失去了法力,那等你恢復法力,會幫我抓住踏雪尋梅嗎?”

魔神九尾都能封印的山神的,抓一隻未成氣候的惡妖根本不成問題。

只要,他從她身上取回九天玄衣。

冷溶的眸光,落在於白鷺的領口處。

化作肚兜的九天玄衣,仍舊不聽他的召喚,恐怕要等他的法力恢復到五層,才有可能取回九天玄衣。

而他現在,就連一層的法力都未恢復。

到如今,他還是想不通,九天玄衣為何認主於白鷺?

難道,她身上有仙根不成?

但若有仙根,她的修行速度不免過於緩慢了!

“怎麼了,沒有信心?還是你說法力盡失是吹牛?”

眼見冷溶不回答,於白鷺笑著追問,語氣帶著調侃。

她本來,只是想要開個玩笑。

卻未想到,冷溶竟然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我幫你抓。”

噗嗤笑出聲的於白鷺伸手捶了他一下:“就你這紙湖的身體要怎麼抓,色誘嗎?”

故意逗弄冷溶的於白鷺想要看到他窘迫的樣子,結果冷溶再次認真承諾:“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抓到它。”

歪著身子的於白鷺腳下一滑,身體朝下倒去,冷溶急忙伸手將她一把攬住。

冷溶黑亮的眼,彷佛能夠看穿人的心底深處。閃動的睫毛像是蝴蝶在扇動翅膀,每一下,都扇在於白鷺的心尖兒上,她忍不住吞嚥口水。

“你真好看。”

眼中蕩起波光的冷溶伸出手,大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摩擦著於白鷺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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