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遮碧山,千峰同一色。
涼涼晚風起,於白鷺衝出三仙洞。
長得與她一模一樣的神秘女子虎口奪食,搶走她快到手的洞中秘寶。
她氣不過,欲將其擒住並搶回寶貝。
冒充她這事兒可以不計較,但膽敢搶她的寶物這事兒決不能善了!
只是,於洞內之時,蛇、螃蟹和蟾蜍三個三仙殘魂又出來搗亂,攔阻道路。
盛怒下的於白鷺長鞭一甩,頓時“嘩啦啦”碎石四處飛濺,洞穴險些塌方。
三仙雖只是殘影但已有靈智,眼見於白鷺如此悍勇,嚇得你推我搡,隱進洞壁內裝死。
於白鷺穿過露出半個蟾蜍妖屁股的狹長洞穴,躍到洞外時,早已不見那冒牌貨的身影。
她很想回到洞內,滅了那三個壞事兒的三仙殘影,正憤恨懊惱間,忽聽有人喚她的名字,勐地抬眼望去。
遠處密林籠罩在昏暗天空下,更遠處的山峰已完全與暮色融為一處。
除了歸巢寒鴉,不見半個人影,眯起眼睛的於白鷺又勐地轉過身。
寂靜無聲的三仙洞內漆黑一片,像是三個飢餓的妖獸張著大口守株待兔,等著魯莽的笨蛋自投羅網。
“是誰,出來說話。”
於白鷺凝視漆黑一片的三仙洞,除了她自己的回聲,並未聽到任何應答。
剛剛呼喚她名字的聲音十分真切,絕非幻聽。
可三仙洞前,除了她一人,並未看到其他人影。
難不成,是有不開眼的山中精怪作祟?
現在的精怪都這麼大膽的嗎,竟敢戲弄獵妖師,真是小鬼跑到城皇廟裡面作威作福,不知死字兒怎麼寫!
“膽小鼠輩,不管是明刀暗箭,儘管放馬過來。”
面寒如霜的於白鷺勐地一甩鞭子,地面上的碎石被抽得四處亂飛。
石落,風息,除了於白鷺略重的呼吸聲,周圍一片靜寂。
孤身站立站在密林深處,沉寂、空曠和昏暗壓迫敏感神經。
令人抓狂的寂靜中,於白鷺沒有心浮氣躁,反倒越加沉澱。
她發現,此時本該行出洞的冷溶和顏華年,卻是完全未見蹤影。
想來,應該是被洞內那三個三仙殘影給戲弄了,耽誤了出來的時間。
冷溶沒有修為,於白鷺不免有些擔心,她抬腳,才邁出一步,忽敏銳的察覺到,三仙洞內散發出一陣陰冷寒意,勐地駐足,凝視前方,童孔驟然一縮。
黑黝黝的洞內隱約可見一道身影,走路的姿態十分古怪,像是喝醉酒般搖搖晃晃;又像是剛學會走路,以極為緩慢速度朝外移動。
洞內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看上去,像是一顆會走路的枯樹,又像是剛剛從棺材內爬出的殭屍,不像是冷溶,也不像是顏華年,更不像是個人!
於白鷺緊張的舔了一下嘴唇,抓緊手中的獵妖鞭。
黑暗洞穴內的身影晃悠著停在了洞口兒,看不清楚容貌,像是被封印在洞內無法行出般未再向前邁出一步。
如此裝神弄鬼,肯定不是冷溶,應該也不會是顏華年!
眯起眼睛的於白鷺射出兩道寒芒,手腕緩緩抬起,揚起獵妖鞭。
就在她預備出手之時,洞口的身影突然彎下腰,伸出一節白得滲人的手臂,從地上撿起一物,遞向於白鷺。
“你是,冷溶?”
洞口伸出的半截胳膊,衣著很像是冷溶。
只是於白鷺搞不懂,他為何站在洞口不出來,而且不說話,行為太過詭異,令人無法放鬆警惕。
“冷溶。”
於白鷺試著又喚了一聲,並往前走了一步,但隨即停下。
三仙洞黑暗深處,又行出一人,將擋在前面的人撞離洞口,令其暴露在光亮之中,正如於白鷺所推斷的一般,正是冷溶。
而撞人者,乃是顏華年。
看到二人,於白鷺鬆了一口氣兒,正欲質問冷溶幹嘛裝神弄鬼的嚇唬人,就看到顏華年一臉幽怨,眸光又愛又恨的瞪著冷溶,就像是剛剛和愛人吵架鬧分手的小公主,隱隱透著一絲傲嬌。
察覺到顏華年目光的冷溶側過頭與之對視,他蹙起眉頭,面有疑惑不解,還夾雜著一絲厭煩,像是不解自己小女友為何生氣的木訥男子。
等等,這詭異氛圍是怎麼回事兒?
剛剛二人在山洞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如今這種曖昧不清的局面?
難不成,二人鬼上身?
亦或是,剛剛洞內發生塌方,他們二人上演了一出英雄救英雄的戲碼,因此生出情愫?
但更有可能是二人都砸壞了腦袋!
望著眼前怪異畫面,於白鷺捂住嘴巴。
她想起,自己之前曾經開過師弟丁衛與冷溶的玩笑兒,還因此懷疑冷溶好南風。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她可能發現真相了!
老天爺,你在開什麼玩笑!
“西皮”可以是冷門,但決不能邪門啊!
徜徉在臆想當中的於白鷺,完全不知道,她出來三仙洞這一段兒時間發生了多少事情!
巧合,是一個十分奇妙的詞兒,有種宿命的味道兒!
時間往前推一刻鐘,被黑色妖風捲到三仙洞前的小烏龜北玄摔暈了過去,它醒來時,追趕神秘女子的於白鷺恰巧從它頭上躍過。
看到於白鷺,它急忙抖掉在龜殼上面坐窩的麻雀,呼喚於白鷺。
可惜,恰巧有塊兒石頭擋住了它,又恰逢天色暗下來,陰風起,未看到它的於白鷺誤以為有山中精魅作怪,甩獵妖鞭發出警告,結果卻把地上的小烏龜北玄給抽飛了出去。
時間再往前推一刻半,三仙洞內於白鷺被三仙殘影擋住去路,她惱怒之下,揮鞭抽中洞壁,導致洞壁塌方,跟在她身後的冷溶不幸中招,被落石砸到了胯骨和小腿,被迫停下腳步。
待疼痛稍減,他一瘸一拐,晃晃悠悠,看上去像是一個古樹成了精般行到洞口兒,剛好沒了力氣,就停在洞口休息,結果把因小烏龜北玄呼喚而神經緊繃的於白鷺嚇到了。
冷溶在洞口彎腰拾起,遞給於白鷺的東西是被抽飛的小烏龜北玄。
因為不斷的巧合,形成了一個閉環。
而在閉環之外,還有一個巧合意外,那就是顏華年。
顏華年本來搶先一步跟在於白鷺身後,但他先前腿受傷,很快就被遠遠甩在身後。
後發先至的冷溶在超過他時,曾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隱隱還帶著一絲挑釁意味兒。
“離得近,不代表就能近水樓臺先得月。”
聽到顏華年的挑釁冷溶停下腳步,側頭用一種你這傢伙兒是誰的眼神看著顏華年,雖沉默不語,但面上表情卻彷佛是在說你跟本不配和我說話。
性子桀驁的顏華年徹底被靜默的冷溶刺激到了:“要打一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