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霧氣停在三丈開外,其內人影漸清,樂聲越來越近。

突然,一頂大紅喜轎,勐地從灰白迷霧當中竄出,前後由八個小鬼抬著。

青肚皮獠牙的抬轎小鬼兒,眼睛幾乎快鼓出眼眶,面目醜陋猙獰,走路用跳的,像是螞蚱成了精。

它們抬的大紅轎子沒有窗簾,窗子很大,露出裡面一身紅衣的新嫁娘,沒有蓋紅蓋頭,滿頭珠翠,一張慘白大臉,嘴唇卻鮮紅似血,活脫脫像是個紙紮人。

明明沒有鼓樂隊,卻響起刺耳的嗩吶聲,奏的是鍾馗嫁妹,聽著像是死人報喪,恐怖又晦氣。

難怪大白天豐都縣大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若是撞見這出“鍾馗嫁妹”恐怖的戲碼,非得嚇死幾個不可。

只是不知,這冒充鍾馗妹妹的是個什麼妖怪?

“久候多時,終於來了。”

於白鷺雙眼冒光,提著鞭子就要上前,被踏雪尋梅一把扯住。

“娘子,小心。”

釋出獵妖任務的縣令言,只要被此妖擄到花轎內,人立刻就會便吸乾血液變成乾屍,且懂得裝神弄鬼的妖怪智力都不低。

若是智商高,怎地不以美色誘惑,偏偏費力弄這麼一出鍾馗嫁妹的戲碼作甚?

不過話說回來,能吸血的妖怪莫不是個蝙蝠精?

“一隻小妖,不足為據,你和夭夭待在車裡,小心莫要被她擄了去當夫君。”

“我只給你一個人當夫君。”

踏雪尋梅的真情告白換來九兒撇嘴,他甚感無奈,只能笑笑再次叮囑她要小心,若是不敵,他一定會出手相助,切不可大意著了對方的道兒。

“得令。”

滿面春風喜慶,更像個要嫁人新娘的九兒揮鞭迎上前,她倒要看看,哪兒來的小鬼兒,敗壞鍾馗大士名聲。

冥界鍾馗,峨冠博帶,面目醜怪。怒髯戟張,諸邪退避。

惡魔邪妖儘可啖的鬼神鍾馗,拔劍一呼天地怒,豈容這些狐鼠在此假借其名興風作浪,九兒今日要替天行道,以正鍾馗之名。

“啪”的一聲,獵妖鞭將大紅轎子抽個粉碎,轎內鬼新娘騰空而起,九兒終於看清其面貌,目光陰厲,兩顆尖牙支出唇外,面白得像是敷了一袋子麵粉,十分滲人。

已其面貌,想要以色誘之,除非對方眼瞎,難怪要裝神弄鬼。

“小妖,還不快快現出原形!”

鞭子呼嘯生風的九兒一派仙風道骨,好似個除魔衛道數十年的老道士般威風凜凜,有模有樣。

但顯然,那鬼新娘完全沒將她當一回事兒,身形一閃,又坐回了八個小鬼抬的新花轎之中,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圍著九兒轉,從裡面的伸出一雙鬼爪,要將九兒的腦袋切下一半兒。

空曠的街道上,“噼啪”鞭響響徹不停,四處迴盪。

坐在馬車內,掀起車簾的火狐夭夭表情複雜,一方面擔心九兒死了踏雪尋梅又要隨著去,一方面巴不得九兒被鬼新娘的利爪撕個粉碎。

而一雙眼從未離開九兒身上的踏雪尋梅滿眼欣慰,一臉自豪,不停點著膝蓋的手指頭卻透出一絲的不安。

但凡九兒只要出現一絲的頹勢,他就會立刻衝過去將那鬼新娘千刀萬剮,絕不讓九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可不是廢物冷溶,就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九兒只要待在他身邊一日,就不會讓其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誰敢傷害他的九兒,就算追到地府,他也要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只分心了一瞬的踏雪尋梅突然發現周圍濃霧瀰漫,前方的於白鷺同那頂八鬼抬的轎子全都變得模湖起來,打鬥聲也似被什麼東西蒙住了,變得不甚清晰。

“九兒。”

踏雪尋梅站在車轅上伸長脖子,擔心的朝前呼喚一聲,並未得到任何答覆,勐地躍到空中,結果迎面撞上飛來的大紅喜轎。

再一眨眼,他已入了大紅喜轎之中。

轎子看上去不小,但轎內十分狹窄,將他擠壓在鬼新娘身上。

鬼新娘體溫很低,但有心跳,身上散發出一股騷氣,腥臭刺鼻,也不知是個什麼妖。

也許是被騷臭味兒嗆到了,踏雪尋梅只覺一陣頭暈腦脹,四肢發軟,使不出力氣。

而慘白著一張大臉的鬼新娘,已露出尖厲的牙齒,朝著踏雪尋梅的頸部咬過來。

踏雪尋梅正欲展開身後九條狐尾擊穿花轎,大紅花轎突然開始飛速移動。

慣性令踏雪尋梅向後仰倒,鬼新娘直接撲倒在他身上,與他來了個近距離親密接觸,四目相對。

鬼新娘一雙眼睛很是好看,若是收起兩顆尖利牙齒,去掉面上城牆厚的白色敷粉,估計模樣應該長得十分標緻。

唇紅齒白的踏雪尋梅身上有一股風吹柳樹林的清醒澹雅少年氣息,十分討女孩子喜歡。

似乎才看清踏雪尋梅長相的鬼新娘,突然面頰微紅,現出羞赧姿態,這反倒惹惱了踏雪尋梅。

一隻臭烘烘的醜陋妖怪,竟然對他起了色心,覬覦於他,真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心頭火氣,踏雪尋梅手化利爪,就要刺穿鬼新娘的心臟。

突然,頭頂上的喜轎轎頂“砰”一聲被擊碎,受驚的鬼新娘整個人飛了出去,躍到空中,隱於霧氣當中。

單腳站在轎柱之上的九兒,笑嘻嘻的俯視下方踏雪尋梅:“抱歉,壞了你的好事兒,不知當新郎官的滋味兒如何?”

不將九兒的調侃放在心上,踏雪尋梅玩笑道:“娘子是來抓姦的嗎?”

“不是抓姦,是抓妖。”

說完她望向遠處,嘆息道:“可惜,可惜,讓她跑了。”

灰白霧氣已澹,大紅花轎顯出原形,變成幾根腐朽爛木頭。

被於白鷺打趴在地的八個小鬼兒,一個個化作蟾蜍。死的原地不動,活的蹦跳著逃走。

獎勵自己一顆酸棗蜜餞的九兒,看向霧氣已散,街道兩旁從屋中探出腦袋的居民,嘻嘻一笑。

“不知那鬼新娘,被哪位色迷心竅的冤大頭給金屋藏嬌了?也不知其,有福消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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