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的惡緣，也該有個了結。你給我，去死吧！”
於白晨確定眼前之人就是於白鷺，身上的魔氣折斷周圍數十根竹子，懸於空中，齊刷刷對準了趴在地上，嘴角流血，奄奄一息的九兒。
就在於白晨閉上眼，準備出手之時，突然表情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也不知是因心脈受損，還是因怨恨太久的人即將死在自己的手上，於白晨的心臟突然難受得厲害，一陣陣刺痛。
就要結束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以後都不會再痛了。
埋葬過去的所有，從今往後，他將迎來嶄新的人生，化繭成蝶。
“姐姐，我曾經是愛過你的。”
記事早的於白晨在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姐姐於白鷺，老實喜歡跟在她後面跑。
即使後來摔壞了腿，心裡多少生出一些怨念，嘴巴也變得惡毒起來，但在內心深處，他還是敬佩喜歡姐姐。
若是孃親沒有死，他與於白鷺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交惡。
想起從前的種種，想起孃親臨終時的交代，內心突然動搖的於白晨遲疑了。
殺了於白鷺，從今往後，他在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
她本來也不是你的親人。
於白晨的腦中驀地響起另外一個聲音，警告他放虎歸山，必將後患無窮。且他肯放於白鷺一條生路，對方可不見得會放過他。
似乎為了印證那個聲音的說法，原本好似死了一般趴在地上的九兒勐地掙脫魔氣束縛飛到空中，化作碎金葫蘆，對準了於白晨。
於白晨身上的魔氣，被強勁的吸力吸進了碎金葫蘆內，他整個人也不受控制的朝著碎金葫蘆飛去。
未料到於白鷺還有這一手的於白晨大吃一驚，他記得，踏雪尋梅曾經說過於白鷺乃是和他一樣的狐族，這怎麼變成了一個葫蘆？
這是葫蘆成了精的葫蘆娃嗎？
四肢越來越綿軟的於白晨想不了那麼多，急忙釋放大量的魔氣，妄圖堵塞碎金葫蘆，藉此脫身。
然，強勁的吸力令他根本無法掙脫，只能以魔氣折斷大量的竹子，祭出狠辣一擊。
無數長矛般的竹子擊在碎金葫蘆之上，發出一聲巨響，掀起無邊巨浪，直接將於白晨轟飛出去。
衣衫碎裂破爛的於白晨趴在地上，滿嘴泥土，腦瓜子嗡嗡作響，彷彿魂魄都被震出體外。
過了好半晌他才恢復清明，痛感立刻傳遍全身。
於白晨四肢扭曲，腦袋歪在一邊，若不是因他已經成魔，恐早已命喪黃泉。
於白鷺那個女人從小就不好惹，不過這一回，終究是他贏了。
運轉體內魔氣，修復身上的傷。
片刻間，扭轉的四肢恢復原位，於白晨忙坐起身，四下環顧。
遍地皆是激烈戰鬥後留下的深淺不一土坑，落葉鋪滿地面，斷竹也像是豪豬身上的棘刺般插在地上，並不見於白鷺身影。
於白鷺死了，踏雪尋梅也死了，他的兩大仇家，心頭隱患全都消失了，於白晨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出聲。
雷鳴般的笑聲久久迴盪在竹林內，一陣風過，遠處卡在竹子根部的碎金葫蘆被風吹下斜坡，骨碌碌滾進流淌的河水之中。
河中一條大魚兒勐地躍起，逆流而上，似完全未注意到嵴背上多了個葫蘆。
水流潺潺，斗轉星移。
河水中浮浮沉沉的碎金葫蘆被頑皮的水流拍來拍去，終於厭倦了漂流，停靠在水邊兒。
樹林中幾隻遊手好閒的猴子晃動著長長雙臂，優哉遊哉的行到水邊兒嬉戲。
一隻小猴子發現了碎金葫蘆，“吱吱”叫了兩聲，雙手將葫蘆撈了上來，張嘴就往葫蘆身上啃去。
“啪”的一聲，一隻老猴子打在小猴子後腦勺上，小猴子的牙齒撞在碎金葫蘆上險些磕斷了，頓時發出一陣陣吱吱亂叫，將硬得好似石頭的碎金葫蘆又扔回水中。
碎金葫蘆在水中浮浮沉沉打著轉兒，引起了其他猴子的興趣兒，再次被撈上來，拋到空中，彼此爭搶起來。
一群吱吱亂叫著的猴子，拋接著碎金葫蘆離開水邊兒，往樹林內瘋鬧而去。
碎金葫蘆在一群猴子手中拋來拋去，穿過一片又一片樹林，越過一個又一個山頭，從日中到日落。
興奮的猴群將碎金葫蘆獻給猴王，肚子餓的猴王立刻張嘴就咬，結果牙齒碎了一塊兒，氣憤的“吱吱”怪叫一聲，將碎金葫蘆砸向站在最前面的猴子身上。
撞在猴子身上的碎金葫蘆飛了出去，落下時，又被吱吱亂叫的猴子拍飛出去。
如此一來二去，起起落落，碎金葫蘆最終飛到一顆大樹之上，隱於茂密的樹冠之中。
月如鉤，勾斷傷心腸。
一身影，踏著朦朧月色，搖搖晃晃，行到樹下，獨倚樹幹，仰頭灌下一大口酒，醉眼惺忪的望著漆黑遠處。
恍忽間，那朦朧樹林間，冉冉行出一人，身影婀娜多姿，與夢中人一模一樣。
“於......”
樹下人剛一張口，樹上突然落下一物，“冬”的一下砸在他的腦袋上。
酒醉不清醒的人兒怔忡的抬手摸了摸頭，確定腦袋被砸了之後低下頭，就看到腳邊躺著一個酒葫蘆。
他狐疑的看向左手，左手上的酒葫蘆被牢牢抓著，並未脫手，不禁狐疑的晃了晃，嘩嘩作響，裡面還有不少酒。
手上的酒葫蘆還在，那麼腳邊的葫蘆是哪裡來的？
“唉！看來我是真的醉了。”
以為眼花看錯了的他雙腿卸力，任由身體緩緩滑向地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大樹。
“骨碌碌”，那酒葫蘆突然滾到他手邊兒，冰涼的觸感令其精神一震。
不是眼花，乃是實物，甚至還能隱約感覺到些許靈氣。
莫不是山中的小妖戲弄他？
他將葫蘆撿起，放在眼前，睜著惺忪的雙眼細看，驀地瞪大雙眼，勐地從地上站起身。
銀白月光打在碎金葫蘆之上，冷溶不敢相信的將眼睛瞪到最大，反反覆覆，仔細辨認。
片刻後，他左手提著的酒壺“砰”的砸在地上，右手抖得十分厲害。
“是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