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池霜總說自己又菜又懶,但她畢竟也是正兒八經科班出身的演員。

她這業務水平肯定是比不上敬業的師姐師兄們,然而既然能在圈子裡混近十年,這份演技用在生活中綽綽有餘。

她跟梁潛的這些發小並不熟,每次見了面,彼此也都極為客氣,梁潛那幾個發小心裡是怎麼看她的,她不知道也從不關心,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在梁潛出事之前,她跟孟懷謙統共都沒說過幾句話。

孟懷謙身上有淡淡的疏離感,令人望而生畏,生怕離他近了,會被他用看髒東西的眼神侮辱。

但其實他並不是一個多傲慢無禮的人,他出生在顯赫家族,祖輩都有著足夠輝煌的歷史,到了他這一代時,家中對繼承人的管教嚴苛到了外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所有會對家族以及集團帶來負面影響、哪怕只是一絲的壞習慣,通通都不允許他有。

如果他性情足夠溫和的話,一定是如教科書般的紳士。

他從不對人疾言厲色,也不會刁難誰,但……

即便他對人再客氣,池霜從第一次見他時,也有一種很不適的感覺。

因為可以明顯感覺到,他雖然目光盯著你在問好,但他根本就不會記住你長什麼模樣,你在他眼中跟飯廳裡的發財樹沒有任何區別。

池霜從小就沒心沒肺,又一路被人捧著長大,跟這樣無視她的人自然是氣場不和,但她也從不內耗,不會去跟梁潛發牢騷,更不會在意外人的看法,於是,她每回見了孟懷謙,彼此點個頭問了好後才不會去湊熱鬧。

她現在算不算出息了?

三天兩頭對著孟懷謙冷嘲熱諷……甚至偶爾破口大罵他一頓,這個骨子裡驕傲到了極點的王八蛋可能也敢怒不敢言,沒兩天又會給她打電話,她甚至能從電話裡聽出他的小心翼翼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再動不動給我打電話?”

池霜冷聲,“除非你有了梁潛的訊息!”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兩秒,聲音低沉,“不好意思,暫時還沒有訊息.”

“那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池霜冷笑一聲,“問我有沒有吃飯,過得好不好?孟懷謙,我發現你這掃把星還真是別具一格,你明知道我不想見到你,更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你還三天兩頭的——”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你上班打卡啊?我怎麼覺得你居心不良,給我打電話就是想確認一下我有沒有速速自殺殉情?”

無論是父母還是朋友,他們唯一的期待就是她能重新振作起來。

他們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從來不會主動在她面前提起梁潛。

連“水涼了”這句話到嘴邊了也改成了“水不熱了”。

孟懷謙倒好,他又沒有梁潛的訊息,卻經常跟她保持聯絡,美其名曰“關心”,可他會關心人嗎?他一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哪怕只有聲音,她都會立即想起她的準未婚夫是為了救他喪命。

她想到就恨得牙癢癢。

恨梁潛不知天高地厚,恨梁潛把發小看得太重,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搞不好這狗東西還要猶豫一下子才衝上來保護她!

結果,梁潛那是一分一秒都沒遲疑就擋在了孟懷謙前面!

恨孟懷謙恨到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他都沒有自知之明嗎,不知道她現在最恨最討厭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嗎?

還關心她、照顧她?

她真是開了眼,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的關心方式。

表姐見池霜這模樣這語氣,縮了縮脖子,果斷離她遠一點,找了靠窗位置坐下。

她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人是梁潛那短命鬼的朋友。

說起來這樁事,她幾次氣得想去海邊拿著大喇叭怒吼——梁潛你個殺千刀的!速速給我復活!!

當初霜霜跟她都在猶豫要不要開餐廳,畢竟現在餐飲行業沒原來那樣景氣,霜霜……也不是身負流量的超紅小花,粉絲效益基本不作考慮,那在寸土寸金的京市,開個餐廳會不會連棺材本都賠掉?

霜霜血厚,虧點可能就肉痛一陣子。

她可是要把全部身家都砸進去,可不得好好想想。

結果梁潛放了話,讓她一百個放心,想著梁潛都打包票會給女友兜底,那她自然也沒了後顧之憂。

結果現在……

她都想哭天喊地了,梁潛,你快回來!

孟懷謙聽著電話那頭咄咄逼人的質問以及怒罵。

他已經快想不起來池霜以前是什麼模樣了,他今年二十八歲,就連對他無比嚴格的父母都沒罵過他這麼多句。

什麼垃圾。

什麼災星。

還有她憤怒到了極致時那些放在公眾場合都會被消音的詞。

短短一段時間,他也摸清了她的脾氣,知道現在打斷她,無疑是火上澆油,他只能安靜地、一言不發地聽她罵他。

“孟懷謙你是人嗎?”

池霜語調有一秒的哽咽,但她很快地調整過來,揚聲道:“你就不是人!我如果有什麼心理創傷,那就是你一手造成的,我告訴你,我現在認了,反正不是我死了,又不是我的命,我一點也不傷心也不難過,那是他活該!你們友誼天長地久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沒關係,你但凡有一點點羞恥心,就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池霜說著說著又落下淚來。

她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態有一點點糟糕。

她從來沒有對第二個人這樣過。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優雅一點,在孟懷謙表示歉意時,她抹抹眼淚,哀痛而又堅強地說“沒事,這也不是你的錯”,她真的很想拿到這個人設跟劇本,可她做不到,她滿腔的怒氣需要發洩。

以前是梁潛。

不管她多麼的任性,梁潛都會包容。

現在梁潛不在了,她能找誰?難道她要每天對著父母家人還有朋友哭泣嗎,如果說這是一口井,她一個人呆在裡面就好,她只想大聲地對外面關心她的人說一聲——爸爸媽媽、詩雨萌萌,你們不要擔心,不要下來,等著,我馬上就上來!

可現在孟懷謙這個死癟三站在井邊居高臨下地看她,道貌岸然,無比虛偽地問:“你還好嗎?”

……

不好意思了。

她就只能對他發洩。

“……對不起.”

孟懷謙艱澀地說。

池霜都想算算,這半個月以來,這個人都對她說了多少次對不起了。

搞不好他前面二十多年加起來說的“對不起”都沒這回多。

孟懷謙確實說這三個字也越來越熟練,當然僅限於面對池霜時。

他跟梁潛多年好友,梁家那些親戚在他面前先揚後抑——先故作悲慟地大哭,悲梁潛三十都沒有就生死不明,後又擦擦眼淚,很誠懇地跟他說,這不是他的錯,還請他以及孟家都不要自責,他們不會怪他的。

對這樣的戲碼,他很難說出那三個字。

可池霜咬牙切齒地對他又哭又罵時,他的一顆心緊緊地被人揪住。

那是名為愧疚的繩子在勒他。

他甚至也願意出現在她面前,他迫切地希望能聽到她的怒罵,彷彿這樣,他的心情會好過一點。

但其實並沒有。

“我會繼續找阿潛,有了訊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孟懷謙低聲說,“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好不好?”

池霜冷冷地說:“我跟你之間能有什麼事可以商量?”

孟懷謙:“不會耽誤你很長的時間,是很重要的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孟懷謙這段時間也算是小心翼翼,池霜也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平日裡有多忙,他說的應該是很重要的事。

剛才罵了一通,她也累了,沒力氣再冷嘲熱諷,“孟懷謙,最好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池霜不耐煩地說:“最好速戰速決,我現在就有時間!”

別跟什麼連續劇一樣,約見個面商量事還得一兩個星期!

孟懷謙應道:“好,你覺得約在什麼地方見面比較方便?”

有那麼一個瞬間,池霜覺得他像極了之前給她推銷各處房產的中介。

池霜也沒心情跟他約其他地方,說了餐廳的地址,出了口惡氣——讓他也來吸吸她店裡的甲醛。

掛了電話後,池霜的氣也消了,整個人頹靡得很,耷拉著腦袋坐在一邊。

她現在還是很難受。

明明出門時心情好了一點點的。

表姐見她情緒消沉,趕忙給她倒了杯水,試探著問道:“等下有客人來嗎?”

池霜搖搖頭,陰惻惻地說:“不是客人,是仇人.”

表姐:“……”

乾巴巴笑了兩聲後,她又問,“行,你仇人是叫孟懷謙嗎?孟子的孟,懷抱的懷,謙虛的謙?”

“問這個幹嘛?”

表姐心口一緊,“是奧朗集團的孟懷謙?”

“……姐!”

“哦莫哦莫——”表姐捂住胸口,心花怒放,看著池霜的眼神彷彿是散發著金光的財神爺,“霜寶,我就知道,打小我就看出來了,你這個人絕對前途不可限量,我的霜,以後姐就跟著你混了!”

梁潛走了。

但是!

有一個比梁潛更財大氣粗、人脈更廣還任勞任怨的冤大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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