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冤家路窄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還沒等嶽塵和餘瀟瀟說話，老熟人已經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地驚呼道。
聽到聲音，嶽塵和餘瀟瀟看過去。
“王編劇？”餘瀟瀟看到對方，也有些驚訝。
這個老熟人不是別人，正是半年前被嶽塵罵了個狗血淋頭的編劇王一安。
那次被嶽塵狂噴了一頓，不僅劇本沒賣出去，還丟了個大臉，王一安覺得很羞恥很慚愧。
但更多的是惱羞成怒。
確實，他寫的電競劇本很不電競，甚至還寫出了假賽情節。
王一安自知理虧，但這不代表他就覺得全是自己的錯。
就算他有99%的錯，難道風靈影視就沒有1%的錯嗎？！
王一安覺得，他之所以會陷入那種尷尬的處境，全是餘瀟瀟造成的。
我本來就不懂電競，甲方非得要一個電競劇本，我鬧出這麼大一個笑話，肯定是甲方的鍋啊！
他是這麼以為的。
——這種心理沒什麼好質疑的，就跟玩遊戲的時候，總是最菜的那個在不停甩鍋是一個道理。
有些人向來不知道反省自己，而願意將所有錯誤推卸得一乾二淨。
王一安就是個中翹楚。
但殊不知，這天底下不管是什麼人，不管幹什麼事，都會遇到自己不懂，或者半懂不懂的難題。
當遇到這種難題時，不想著認真研究，解決問題，反而敷衍了事，被拆臺後又甩鍋到甲方身上。
這種不負責任的心態，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其他行業如是，編劇行業更如是。
之所以國產劇的題材越來越多，消防員、警察、律師、銷售等等等等職業題材層出不窮，卻基本沒幾部拍得像模像樣，就是因為像王一安這樣的懶人編劇太多，想當然套一個皮，也不管自己寫的到底符不符合職業現狀，只要能談戀愛磕糖就行了。
有這樣的編劇，是行業的悲哀，也是觀眾的悲哀。
在被嶽塵噴了以後，王一安著實在家貓了好幾天。既羞恥於被嶽塵這樣一個晚輩教訓，又憤恨於自己就不應該接電競劇這個專案。
在這樣的一種狀態中，整整過了一週，王一安才從陰影中走出，併產生了一種名為“自我證明”實為“自我開脫”的報復心理。
你把我的劇本批的一文不值，那好，我就把我的劇本賣給別人，看看別人願不願意買！
說幹就幹。王一安也知道自己劇本里的電競設定過於潦草，所以乾脆把電競這個設定拿掉，將男女主的職業更改為時裝設計師，劇本就隨之變成了天才設計師初入職場遇到冷麵大神的都市愛情劇。
沒了電競，我男主25歲有問題嗎？
我女主24歲被稱為天才設計師，有問題嗎？
自覺再無任何問題，王一安開始到處兜售自己的劇本。
除開電競不談，王一安的劇本到底還是在及格線上，雖比不過神作，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僅僅幾天，王一安就為自己的劇本找到了買家。
買劇本的是王一安的老熟人，“一丈紅”影視公司的老闆馮鑫。
簡單地商討過合同和價格後，全新改造的《微笑時想起你》便正式立項。
沒什麼意外，找到兩位一線演員出演，開機，殺青，一切順風順水。
上個月，後期製作完成，順利過審。
今天，一丈紅的老闆馮鑫和酷秀影片約好了看樣片，而王一安因為跟馮鑫是老朋友，他便以編劇的身份，跟著過來，以備萬一出現意外時，他可以幫忙講解劇情。
只是沒想到，冤家路窄。王一安才剛來到會客室送完樣片，屁股還沒坐熱呢，就碰到了風靈影視的老闆餘瀟瀟，和那個當初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的嶽塵。
雖然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但王一安至今仍然記得彼時彼刻的場景。
嶽塵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一樣，紮在他的心上。
此時異地重逢，往事如電能激盪，湧上心頭，王一安怎能不激動？
“王編劇你怎麼也在這？”餘瀟瀟看到王一安，詫異了一下，禮貌地問道。
嶽塵則看著王一安，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沒什麼具體印象。
他納悶地問餘瀟瀟：“這誰啊？”
嶽塵真不是裝傻，只在大半年前見過一面的人，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
就算是個美女，嶽塵也得仔細想想，才能說有印象。
更何況王一安長得也不好看。
一箇中年油膩禿頂男，有什麼好記的？
“這是……”
“嶽塵！你別在那裡裝傻，我知道你記得我！”
餘瀟瀟剛要給嶽塵介紹，王一安卻氣得頭皮發麻，怒聲喊道。
——他覺得自己這個幾十歲的人都能把嶽塵記得清清楚楚，嶽塵肯定也能記得他。
嶽塵在這裝傻充愣，一定是故意的！
聽到王一安的話，嶽塵隱約覺得自己應該和這位有仇，他雖然還沒想起這位是誰，但卻也不甘示弱：“難道我路邊碰到流浪狗，隨便喂點東西，下次見到，還得記得這隻狗我餵過？”
“你……”嶽塵這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話，讓王一安氣炸了。
餘瀟瀟覺得嶽塵說的話很漂亮，但好歹王一安是前輩，她還是低聲提醒嶽塵道：“王一安，之前寫了個電競劇本，但完全不懂電競，被你噴的那個。”
還不如不提醒！
不會提醒可以不提醒！
故意的，這個丫頭片子，一定也是故意的！
王一安看著嶽塵和餘瀟瀟，越看越覺得這倆人礙眼。
“哦！”被餘瀟瀟提醒，嶽塵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原來是王編劇啊，你也是來和酷秀影片談合同的？”嶽塵看著面色鐵青的王一安，笑著問。
“我談的可不是普通合同，是酷秀第三季度的主推電視劇！”王一安收了收火，準備給自己找場子。
雖然這倆小輩在那兒裝傻充愣，不懂得尊老愛幼，但王一安總也不能真的撕破臉皮破口大罵。
他直接抬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意圖讓兩人看清彼此之間的差距。
說實話，風靈影視確實和王一安這邊有很大差距。
因為嶽塵和餘瀟瀟來談的只是普通合同，跟王一安的“主推電視劇”，差了一個等級。
所謂“主推”，其實就是影片網站每季度的重點宣傳專案，其地位大概相當於專輯主打歌。
當然，那些拿錢堆宣傳堆推廣，買廣告炒作的大資本電視劇是不包括在內的。
主推電視劇，是酷秀影片對一些優秀電視劇的額外關照。
一般而言，酷秀影片每個季度會有三部主推電視劇，每個月一部。
凡是被選為主推的電視劇，分成協議籤的高，網站還會幫忙在主頁進行宣傳。
宣傳肯定不免費，但肯定有優惠。
主推電視劇，製片方分成高，網站還給優惠，這怎麼聽好像網站都吃虧。
但正所謂薄利多銷，好的電視劇，儘管網站分成拿得少，但只要資料上去，網站賺的其實更多。
更何況他們只是提供一個平臺，不管拿多少錢，都是隻賺不賠。
而又所謂，優勝劣汰。
國內影片平臺越來越多，除了愛果和飛騰外，還有諸如優影、視聽等平臺虎視眈眈。
在這個行行內卷的時代，酷秀想要保持巨頭地位，自然也得捲起來才行。
利用優惠政策，爭取更多的好作品，才能壓住其他幾家平臺，留住更多使用者。
嶽塵自然也知道主推電視劇的含金量，他登時故作吃驚地道：“你的劇本籤主推？”
王一安昂然得意地道：“怎麼樣？”
“沒想到啊！”嶽塵感慨道。
“沒想到我的劇本這麼好吧？”王一安冷笑。
“不，”嶽塵搖搖頭，“是沒想到你的劇本竟然還有人買。”
“噗！”
餘瀟瀟蚌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