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管事面面相覷然後一齊回頭驚駭的看著二樓的雅間大門。
年紀最大的管事搖搖頭:“老了，看來老夫真的是老了！主家這點不入流的青樓買賣都看不明白了……唉，沒用了啊！”
其餘幾人也是面色怪異，另外一箇中年管事壓低聲音道:“王兄，你家這位東主王公子……就真的被應天府王家給留在醉吟樓了？這可是王氏本家子弟啊！這不是侮辱門風嘛?”
醉吟樓的管事苦笑了一下:“誰知道呢？不過有這位爺在此也算有些好處，至少盈虧之事應天府那邊就此不聞不問嘍……”
幾個管事竊竊私語了一番，最後沒敢直接各回各家、乾脆換個地方仔細研究研究紫萱樓這個小龜公提出的這個建議，如果覺著真的可行……那就得馬上回東主那裡去好好商議一番。
宋文面帶戒備的打量了一下這位豪族子弟出身的王志為，就見這廝也在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自己。
“宋小哥兒，你剛才說得、可是認真的?”
“當然！就看你們，識不識貨?”
“這些管事的，如何說服自家東主同意此事怕就得麻煩的要死！”
“一封信的勾當，有什麼可猶豫的?青樓生意，東主難道不嫌丟人現眼嗎？哪個東主會自己親自經營青樓楚館這些腌臢勾當?瓦子街七家青樓管事本就有著默契，嚴百花當年不也是和這些人穿一條褲子嘛?”
王志為想了想:“雖說有些空中樓閣的味道，可一旦做成此事……瓦子街除了紫萱樓，剩下的六家怕是就得在東京汴梁惹人注目了……”
宋文冷哼一聲:“恕在下直言，瓦子街在汴梁、就是個笑話！這些年來，一個名震汴梁的花魁都出不來！圖便宜的，都去外城的娼寮了。想砸銀子花天酒地的，都去三家大青樓裡面看花魁品美酒了、誰會來瓦子街?不尷不尬不上不下的位置最煩人……”
王志為點點頭:“英雄所見略同啊！瓦子街就缺一個花魁了……哎，對啊！春娘呢？紫萱樓的胡姬熱舞和妖姬春娘現在可是迷倒了一大片汴梁男人了！要不是你當初給春娘定下個不許留宿恩客的規矩，怕是春孃的房門前都得排長隊了！”
宋文搖了搖頭……“春娘，不行！她的性子太潑辣，心機也不夠。花魁，那得是八面玲瓏風雨不透的女子。”
王志為惋惜了一下:“可惜了，可惜紫萱樓這些年好容易有了個臺柱子，卻把宋小財神給得罪了……”
“這可不是我報復他們……”
紫萱樓的李先生得到訊息已經是當日午間了，剩下六家青樓自有和他私下裡關係密切的通風報信，也有對頭故意透露風聲想噁心紫萱樓一下。
李先生長嘆一聲又去了那座南城的幽靜小院去見東主，那位老先生已經離開了，院子裡又只剩下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你是說宋文那小龜公要聯合瓦子街剩下的六家青樓?這該死的傢伙，這是想報復我紫萱樓嗎？沒有良心的東西，早知道死也不把他的奴籍還給他！”
李先生皺著眉頭雙手捧出一件東西，小姑娘定睛一看……:“什麼？這是，這是宋文的奴籍文書?”
李先生點點頭:“宋文說了，紫萱樓要是不情不願也不必硬要放他自由……瓦子街七家青樓聯合，紫萱樓必不可少！”
小姑娘皺了皺眉:“他這是什麼意思?反過來施加壓力嗎？綠奴那個小丫頭就那麼好?他一個青樓小龜公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裱子無情這句話他不知道嗎？”
李先生低下頭不接茬。
小姑娘哼了一聲:“為了個小瘦馬，連自由都不要了？他願意做奴僕就讓他做一輩子小龜公……”
“小姐！此事還要三思……二東主把奴籍文書還給宋文字有道理！不說宋文和高衙內現在有往來，還收了高衙內的股金一起成立四海酒坊，單單他利用將門的子弟為酒坊撐腰、結果依舊能引高衙內入股……這件事就說明他背後真正的依靠不簡單！更不用說他和京師御拳館的周侗又扯上了關係……那可是東京汴梁跺跺腳就能讓各個行幫垛子震三震的大俠客！”
“好了好了！煩死人了……這個小龜公，真能惹麻煩！把文書還給他……然後告訴他，綠奴贖身一事不必再提！但……四年之內紫萱樓不會讓綠奴拋頭露面！至於這四年之內他這個小龜公能不能做到讓咱家主人刮目相看，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李先生想了想，拱手誇讚道:“小姐這一招果真高明！既不用太過得罪了他，又能讓他拼了老命的為紫萱樓謀劃以為己用！確實高明……”
小丫頭得意洋洋的笑了笑:“給他畫個大餅，讓他掙扎去……至於四年以後，綠奴若是得手！他一個小龜公就算抱了首輔相公的大腿又算個甚麼東西?若是綠奴不行……就標個天價讓小龜公拿四海酒坊和全部身家來換！或者讓他一輩子在紫萱樓為奴……哼！怎麼做我們都不虧……”
當晚，七家瓦子街青樓真正的管事濟濟一堂，所有人都用嘲諷的眼神和話語擠兌了一下紫萱樓的李先生……誰讓你們養不住財神爺的?
要知道，自打春娘走紅以來、紫萱樓一家的收入足以壓住剩餘六家青樓加在一起！就算剩下六家使勁渾身解數東施效顰也無濟於事……
兩個小廝賣力的抬上來一架屏風，屏風上面卻覆蓋著一塊白布。
王志為捏著一壺酒好奇的打量著屏風，開口問道:“文哥兒，這又是什麼新奇玩意兒？難道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春宮圖不成？”
對於這個屈尊紆貴親自經營青樓生意的豪族子弟，眾人選擇無視……如果這廝是被家族排擠出來的落魄之人，也犯不上得罪他。如果這廝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那就更犯不上得罪他！用手下姑娘去賺他的銀子不香嗎？
宋文搖搖頭，吩咐小廝關好門，又讓身邊的小龜公小福子出去放風不許外人窺視……一系列操作讓屋裡的眾人面面相覷莫名其妙的有些期待。
一把扯下白布，眾人定睛一瞧頓時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