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章應做之事與能做之事
木葉醫院之中，誠一躺在病床之上好似百無聊賴。
幾位醫療班的成員對其身體各項指標資料進行初步考察之後，便是面色凝重的離去。
也不知道是向那位親自把他送到醫院來的火影進行報告，又或是他此刻的情況乃是真的不容樂觀要進行研討商議對策...
這般看來...
龍地洞之行，到底是失算了...
其實誠一自己在退出化龍狀態的那一刻，就已經差不多明白了自己身體上出現的問題。
因為白金之星的存在，自幼時起誠一對自身體內力量的掌控歷來都極其精確。
而在以白金之星進行苦口勸說，最終得以清醒過來之後...
他的身體所感受到的...卻是一片混沌。
尤其是在第二次強行進入仙人模式，從龍地洞轉移至帶土身邊後...
過量白蛇仙術查克拉所導致的快速‘蛻化’在表面上看來或許已經終止，但其真相卻是...誠一在那之後便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大部分掌控力。
或許這就是白蛇婆婆所謂的‘神經結構蛻化’？
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因為太過強大的排異現象，導致體內發生了難以預料的惡性變化。
但不管怎樣...現在的他確實是沒辦法親自展開救援了...
之前本還想使用守鶴提議的封印術來一波死馬當活馬醫。
可那擅長封印術的‘醫生’卻是不太願意配合。
看來...這是不得不認命了？
誠一微微合上自己的雙眼，大腦之中仍舊有絲絲陣痛襲來。
他得想個辦法...
病房的大門拉開，一位身形看上去頗有些眼熟的醫療忍者步入其中。
她動作麻利的將溫度計塞入誠一腋下，而後便是展開例行的詢問：
“你現在的感覺還如何？”
誠一身不能動，但口齒卻還算清晰。
“我說我還好的話，能放我走嗎？”
“當然。”
那名眼熟的醫忍像是講冷笑話一般：“你要是說真的，我會認為你的感知神經反饋已經出現了問題，就連疼痛都已經無法識別。”
而後她又是正色道：
“你的身體狀況很差...不只是水門大人口中那過量外來查克拉所帶來的侵蝕，你的身體上還有很多舊傷...”
話方說到一半，她又是突然拿出一根棉籤遞到誠一面前。
“張嘴，啊~”
“啊...”
“乖。”
這位看上去比水門還要年長几分的中年醫忍動作可謂是恰到好處。
看上去或許沒有一絲溫柔的味道，卻也並未將手中力道做出絲毫偏差令誠一這位病人感到不適。
採集完細胞樣本之後，她又再度接續上之前的話語。
“我不知道你這般年紀...是如何在身體上留下如此之多的隱患...真要我說的話，即便是在我看來，你都有些努力過頭了。”
收起上皮細胞樣本，她又是拉起誠一的一隻手臂，將測量血壓的準備工作迅速整備完成。
而這一切動作，似乎都早已刻在了她的DNA之中，就像是她的這副身體早已習慣了雙程序模式。
手上所為完全不會干擾到她說話的思緒。
“別覺得我看過的人比較少，太過拼命殺敵的，太過努力修煉的，太過放肆榨取身體查克拉的...我都見過。”
“而你好巧不巧，這三個毛病都有。”
“而且...我不知道你是抽取了外來的查克拉，還是被外力注入了查克拉？你的查克拉性質在我看來也是奇怪又駁雜至極...根本就不像是常人。”
血壓測量完成，其手中記錄不停，口中亦是向著這位四代火影口中的倔牛講述著他此刻的慘狀。
“但我也不知道是該誇你堅定，又或是隻是運氣好。”
“你現在還能保持完整且清醒的意志，便是此刻最好的訊息。”
突然她又是話到一半語微頓，很是突兀地問道：“你應該不怕針吧？”
“還好...”
“我倒是希望你能說明白一些。”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手上的動作可是一點兒沒停。
血壓測量之後，便是抽血化驗。
“姐姐對這一切的流程...可真是熟悉。”
“是吧？”
聽到這般誇讚，那雙熟悉又缺乏神光的雙眼像是展現出絲絲笑意。
“我對這一切，熟練到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犯惡心...”
只不過這般笑意之下...又像是有著某種深深的疲憊。
“說了這麼多難聽的，我也告訴你點兒好訊息吧。”
“你體內那股外來查克拉雖然在侵蝕你的身體，但同樣也在對你的身體進行相當深度的...‘重構’？”
“你可以把這個過程理解為一次深度治療，運氣好的話，你身體上曾經積累的暗傷說不定會因此得以修復。”
“但要是運氣不好...我也不知道你會被它修成什麼模樣。”
最後，她抽出誠一腋下的體溫計，似乎是這一套常規檢查的時間早就已經算好，分秒不差。
“嗯...仍舊有些低燒...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缺能量，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嗯...大概是知道的。”
“很好。”
醫療忍者輕輕點頭道：
“你既然清楚自身狀態，那你應該不難理解...我會給你安排一些易於消化且能量佔比不高的食物，最多也就保持一下你的腸胃機能正常運轉...”
“當人的身體愈發處於貴乏之際，就越是會消耗掉身體之中查克拉，這也算是我目前想到的一種消極療法。”
“...就是餓肚子？”誠一有些無奈。
水門大人這般強硬的把自己硬是拖進醫院...結果就是得出這麼一個‘治療’？
而那位醫療忍者自然也是聽得出少年音調之中的不滿，話語澹澹道：
“餓肚子也總比沒命要好不是嗎？”
說完這位年近中年的醫療女忍收拾好所有的檢查器具，這便要推門離去。
不過臨行之際，她又像是微微回頭。
“哦對了，小傢伙。”
“怎麼了？”
“你送來的那個人經過初步治療現在狀態還算穩定，體內的毒素也已然祛除大半，你不用擔心。”
“...”
誠一稍有沉默，但那位快到中年的醫療女忍卻是輕輕一笑：
“衣服上同一家溫泉酒店的標誌，同樣的身形高度，還都是火影大人親自前來點明的...這麼多條件疊在一起，我還不至於看不出來。”
“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經手治療過的暗部不在少數，保守機密這種事也不用你來提醒...”
“會跟你多說幾句的原因...我想想...”
醫療忍者的眼眸之中仍舊神光澹澹。
“或許是覺得你這幅身體跟你的年紀並不般配，覺得有些特別吧？”
這位少年的軀體，在幾番檢測下來之後，可謂稱得上是‘飽經風霜戰火’。
再加之對其身份的窺破，這位在醫院之中地位不低的醫療忍者也是有些感慨。
即便是在她這位接手了不知道多少位病人的老道醫療忍者手中...
這位少年的狀態，依舊顯得...很矛盾。
不管是從各種意義上。
精神、身體、年齡、亂七八糟的查克拉性質...統統都很矛盾。
這讓她感到有些費解，這般矛盾複雜的個體...居然在之前都還活蹦亂跳的？
而誠一這邊既然已經暴露，他乾脆也不再遮掩，直直嘆了口氣道：
“醫生姐姐...我要多久才能好？”
“十幾天？幾個月？幾年？天知道...”
站在門口處的醫療忍者眼眸輕輕閉合。
“看你本人運氣吧...你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在木葉當前都沒有接手的經驗，因此也沒有相對成熟的治療方式。”
“我們只能盡力保證你的生命體徵處於穩定，其他的...還得看你自己。”
“加油保持清醒...然後完好的活下來，小傢伙。”
最終她還是拉開了房門，只留下一句話。
“一旦身體發生不適，立即通知我們。”
...
房門閉合，病房之內再度歸於寂靜。
手臂之上抽血留下的針孔就像是水漬蒸發一般，不過幾個呼吸便是消失不見蹤影。
可便是擁有這般看上去開始有些誇張的癒合速度...
誠一本人卻是自己將手抬起的力氣都沒有。
又或者說...他好像在逐漸‘忘記’該怎麼抬起手？
他微微閉眼好似咬牙使勁。
而這般努力之下，也不過是手掌緩緩閉合。
再多集中一下注意力...反倒是一道在誠一眼中十分清晰的虛影從他的手臂之上躍出。
他看向那道好似鐵塔一般的身影稍作嘆息。
操控替身的優先順序居然會比操控自己的肉身還要高？
這下可真要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替身了...
但...至少白金之星還是可控的...
這說明他的頭部還並未被這股查克拉侵蝕得太過嚴重...發聲也好語言邏輯也好，都還算處於正常狀態。
難道這又是因為白金之星在冥冥之中庇護了自己？
還是說...是腦海之中留存的萬花筒童力，在這股查克拉爭鬥之中佔據了上風...
不管怎麼說，只要腦袋還算清醒就行。
方法...還是有的。
誠一閉眼休憩以作等待。
不久之後病房的大門再度拉開。
來者手中沒有帶什麼水果飲料，顯然並不是來探病。
那個有著一頭銀髮的傢伙，此刻眼中神色疲憊至極。
他看著眼前這躺在病床之上一動不動的傢伙沉沉嘆氣道：
“我差點，就要再去老地方找你了。”
“...你是說，大蛇丸老師那兒？”
卡卡西抽出椅子坐於病床一旁。
這般動作好似在一瞬之間讓他有些恍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迎面撲來。
不久前，好像他也曾這般守在過自己的病床前...然後為自己帶來了好似夢境一般的事實。
讓他得知了同伴並未死在自己手上的真相...
這難道是一種因果迴圈？
而這一次...該輪到自己了？
暫且拋去心中那般有些異樣的感覺，卡卡西回應道：
“嗯，畢竟按照你之前所說，你的第一站應該就是前往龍地洞那邊尋找仙人大蛇們提供感知幫助。”
“從你超過約定的時間開始...我便四處尋找過你。”
“不管是你家裡的戌，還是水門老師，又或是富嶽族長，乃至於宇智波警備隊，我都沒有找到你的蹤跡。”
卡卡西話語平澹，但從他一連尋找這麼多人便可看出，他心中的焦急並不淺。
“如此...我就只能是認為，你是在龍地洞之中出了意外。”
“而這木葉之中除了你能夠抵達龍地洞以外，便只剩下了大蛇丸大人。”
銀髮少年的思緒一如既往的清晰...
想必若是誠一真的在龍地洞之中被留了下來，第一個趕到的...應該就是他卡卡西了吧。
卡卡西最終也是望向誠一。
“現在看來...你果然是在龍地洞之中遇到了意外？”
誠一嘆了口氣：“...是有些沒想到的事發生。”
聽著這般有些輕飄的答桉，只露獨眼的銀髮少年微微搖頭。
“我已經問過你現在的狀態了...之後的事，你不要再多想，交給我就好。”
“不，卡卡西，你得幫我。”誠一手指微微一顫，語氣稍顯急躁。
“我當然會幫你。”
卡卡西也並未有絲毫猶豫，彷若理所當然。
“就像你當初所做的那般，這次該輪到我了。”
但誠一卻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還有些事，我可以做。”
“但我需要你幫忙。”
卡卡西眉頭深皺：“即便是到了現在這般境地，你還是不覺得自己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之後我會的，但你得先聽我說。”
誠一沉沉撥出一口氣，似乎是連語氣稍急便會讓他感到有些氣短。
“我的忍具，已經被水門大人全部收走，但我應該還可以用飛雷神...你應該懂我意思...”
卡卡西皺眉不語。
一年多之前，當誠一剛剛領悟飛雷神之際，便是將那柄最早成型的飛雷神苦無贈予了他。
顯然他們兩人都沒有忘記這件事。
“我需要你幫我，帶我去見富嶽族長。”
誠一語氣堅定。
“光憑你一個人太危險了卡卡西...你難道忘了琳那次...”
“我當然記得！”
卡卡西語調陡然加重，而後又緩緩變得柔軟。
“我當然知道，要多加信任同伴的力量...”
“可你現在這幅樣子...”
這個在所有人眼中都該被擔心的傢伙，似乎是絲毫不擔心自己。
甚至還有空開玩笑道：
“只不過是偷偷約個會而已又不是私奔...你難道忘了上次我也帶你做過這種事？”
“就當是還我一次如何？”
幾番思想鬥爭之後，卡卡西突然壓低了聲音。
“醫院之中，有一位暗部的感知忍者在監視你...老師這次是真的不打算讓你再亂來，不是我不想幫你...”
誠一卻是白了一眼卡卡西道：
“這多簡單，你用影分身替我一下不就好了？”
“你只需要將一個影分身留在醫院之中，然後我會在你的影分身上面留下一個飛雷神印記...就像是當初琳那樣。”
“到時候你只需要進入宇智波族地找到富嶽族長，然後對那柄飛雷神苦無使用通靈之術我便能得以感知。”
“等到事成之後，我再以飛雷神之術返回病房，到時你再解除影分身，便是神不知鬼不覺。”
如此計劃可謂天衣無縫，只要那感知忍者的水平沒有高到足以清晰辨別查克拉的不同，那便不可能被發現。
更何況誠一現在的查克拉狀態，本就極其混亂，就算是他能夠清晰感知查克拉，那也不見得有用。
而見得卡卡西再三猶豫，誠一低沉道：
“卡卡西，不是我不願意相信你的實力...如今的狀態水門大人肯定是不會讓我再出木葉，若是能有宇智波的族人可以幫忙...”
“搜救的成功率也好，你的安全也好，都會得以保障。”
“我不可能因為想要救一個朋友的性命，令得別的朋友也身陷令圄。”
卡卡西面色為難，最後嘗試勸說。
“雖然我現在說這話可能有些遲了...但你就這麼確定...宇智波一族一定就願意幫忙...而不是趁此把事情鬧大？”
在卡卡西也是在打聽誠一下落的途中，才聽到了相當多不好的事。
宇智波近來...對於四代目火影的意見可是相當不小。
誠一被根部組織坑害在前，現在又是止水出了問題...
這恐怕很難不讓他們聯想到別的什麼...
到時候要是引發了他們更大的不滿，乃至於聯合起來要問責將此事暫且壓下的水門老師...情況又只會進一步變得複雜。
誠一眼眸微轉篤定道：“這就是我需要努力的事了...而且相信我，宇智波並不是那麼絕情的一族，卡卡西。”
...
“好吧...就這一次，之後你得好好休養生息。”
卡卡西心中並不輕鬆。
“即便到時候真的救回了止水，你卻因此...出了什麼問題的話，那我肯定會後悔的...”
其實真要說...救援宇智波止水的黃金時間早就已經過去。
若真是足以將一個暗部小隊近乎全滅的危險來襲，那止水的狀態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除非是...‘叛逃’一事屬實，又或者，他乃是被俘虜...
只有這兩種情況，他才能夠保證相對‘完好’。
但後者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面...對於救援而言都不是什麼輕鬆的事宜。
但誠一這個傢伙...就好像篤定了止水一定還活著，且一定沒有叛逃一般，無比自信。
甚至於絲毫都沒有將自身的安危放在首選。
即便是身體都已經不太聽使喚，他卻還是能扯著嘴角展露出笑容。
“放心，我可是在那次桔梗山圍剿之中都能活下來的傢伙，沒理由會讓一條老蛇算計一次便嗝屁。”
“當時的我那幅樣子...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其中的難度不是嗎？”
...
卡卡西沉沉一嘆，兩手十字交叉，一具影分身赫然出現在誠一身邊。
“...等我的訊息。”
終究還是倔不過這個傢伙...
可在卡卡西心中...
相比起宇智波止水...
他其實更想要誠一能平安無事。
只不過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