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只要老師沒有吃醋就還好。”

誠一呵呵一笑,像是開玩笑一般。

“我在兜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很害怕大蛇丸老師呢。”

大蛇丸哼哼一笑:“我感覺你現在,好像也還是在害怕不是嗎?”

誠一笑而不語,跟這大蛇丸說話,永遠都是最輕鬆也最累的。

輕鬆在說什麼都好理解,累在說什麼都不知道他到底會幹嘛。

就像是...水門在面對誠一時心中所想的那樣。

“是啊...我很害怕老師會亂來。”

而誠一口中這句好不容易袒露的實誠話,大蛇丸卻是答非所問。

“老師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何有亂來一說。”

誠一無言一笑,與大蛇丸相對而視。

大蛇丸似乎也並不急著說事,因為之後所需...與他這位弟子脫不開關係。

兜像是有些不明覺厲的歪歪頭,看著兩個突然開始眉眼傳情的師兄與師傅,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

...

“我這不過是擔心老師而已。”

“哦?又是...何種擔心呢?”

像是許久不見的緣故,這對師徒再度打起啞謎,彷彿這就是他們之間平常的交流方式。

誠一突然趴在廊道邊上,看著那由根部向下挖掘而出的地下深坑。

“我擔心,哪天需要我做出跟老師一樣的事。”

大蛇丸音啞一笑:“不知誠一君,說的是哪一件呢?”

誠一同樣相視一笑:“老師不妨猜猜看?”

稍有沉默之後,大蛇丸微微閉眼。

“撒,是哪一件呢?”

...

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這新任的火影根班子的根基,便是由誠一水門大蛇丸三人及其連帶勢力作為其主體。

若是要更用更紀實的論調來描述的話...

對於木葉村政治格局的概述,便可以說是由這三位‘進步主義’份子夥同世家逼退以木葉F4為代表的上一代‘頑固保守’份子作為開端。

然而,上一代的頑固份子退卻,卻並不意味著木葉就會因此變得更好。

作為新任掌權者的幾人,必須要建立一個更加完善的木葉運轉體系並解決上一代沒能解決的問題,這才能是革新的緣由與成功。

不然所謂‘革新’,不過是那皇位輪流做今年到我家的封建輪轉罷了。

他們,必須做些什麼。

但不得不直面的一件事...就是這新組成的三人,在某種程度上同樣也不是一條心。

簡單來說,水門雖是木葉之中的‘進步主義’份子,但卻是其中的溫和派。

他不願太過大刀闊斧進行改進,不過是想要在已有格局上進行穩步改善,包括對於家族之間的紛爭,關於國際關係之間的改善。

最重要的...是在戰爭之後,為百廢待興的木葉爭取到足夠的‘養病’時間。

而正因他是‘火影’,才會因此束手束腳,也才會有些被誠一‘拖’著走的味道在裡面。

實際上...波風水門在這件事上,何嘗又不是一種‘傲嬌’?

如果誠一所做之事真的超出了他可以忍受的範圍...他又為何不肯撕破臉?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誠一說?

最重的一句話...也不過是封印大半查克拉,扔到那妙木山去...

這是...懲罰?

誠一自己都說了...‘還有這種好事?’

說到底...水門其恩師自來也,是傾向於有‘進步思考’的中立做派。

他或許知道不管是木葉又或是忍界都需要革新。

但他卻在遊歷忍界的旅途之中始終無法找到出路,甚至就連自己的內心也一度被這黑暗的忍界腐蝕。

以至於最終彷若擺爛一般的,將所有革新的希望,全部都寄託於蛤蟆仙人賦予自己的‘使命’之上。

即是‘把這一切都交給預言之子’。

而他,只需要守護並引導著他便可。

最終便是淪落到想要‘革新’,但行為上卻始終以‘守護木葉’為第一要務的中立觀點。

甚至在未來的故事之中,當綱手在立場上略顯搖擺之際。

這位始終深情的白髮童子,第一次向自己所愛之人展露過近乎六親不認一般的殺意。

在其思想上,可謂是與終末谷時的初代目極其相似。

這兩位,乃是進步之中保守派。

而宇智波誠一,則無疑是‘進步主義’之中的激進派。

不管是對於村內政治又或是國際忍村之間的關係,他都有悍然出手直搗黃龍的自信。

乃至於每一次出手,幾乎都會改變一個忍村勢力、一個國家乃至於複數個國家之間本來的關係。

說是‘進步’都可能稍有些詞義偏弱,其所作所為甚至可以說有了一絲‘革命’的味道。

若非砂隱之中新生代實在費拉不堪,不然像是雨隱村與木葉之中這般推舊出新的操作,他其實不介意再來一次。

水門與誠一的矛盾便在此處。

在水門看來誠一太過冒進,行事不由分說,可謂獨斷專行。

在誠一眼中他是第三觀測者,有著近乎全知的理解,當然可以按照自己所思施為。

但也正因誠一形式上的‘激進’,所以他不能是他們這之中的‘代表人物’。

他只能是正兒八經做事的那個‘苦力’。

有些時候甚至不能說有功,反倒還得說他有‘過’。

不然又如何彰顯火影大人的‘仁慈’?如何表示木葉的開放與包容?

胡蘿蔔加大棒,捅你一刀再救你一命,永遠是這個世界最好‘交朋友’的方式。

每個人之間都推心置腹自然無比美好,不僅是那糟老斑子如此想過,前世的聖人們何嘗沒想過以‘愛’來平定天下?

實際上呢?

能夠平定天下的,永遠都不可能只有一手。

武力永遠是盛世的前提。

愛...是在這之後的奢侈。

誠一會引導他與同伴成為刀與棒,成為熾熱燃燒觸之即傷的火。

水門則是在此之後的糖與胡蘿蔔,作為由火映照而出的光與影。

火焰愈發洶湧駭人,其身後的影便會顯得愈發巨大不可動搖,其光芒亦會愈加奪目。

相對溫和的水門,會將誠一所做的一切‘不太好接受的事實’,變成‘還算可以接受的勝利’。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有水門可以兜底,誠一才會放心去施展拳腳。

簡單來說,他們都想要問這片忍界開一扇可以透氣的窗,但為了開窗,誠一就不得不成為那個去掀房頂的人。

畢竟人這種東西,不論在何處總是喜歡折中調和的。

特別是在對方真的有能力可以把屋頂掀了甚至已經把屋頂踹出一個大洞的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明白開窗的好。

雖說讓金色閃光淪為處理政務的工具人好像有點暴殄天物,但反正你水門夢想就是當火影不是嗎?

當火影難道是打打殺殺?

當火影那不就是人情世故的政治處理器?

只要誠一別幹出什麼確實無法說服水門的操作,那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合作’其實遠大於‘矛盾’。

也算是一個相對穩固的搭檔方式。

但大蛇丸...

他又不一樣。

如果說誠一的所作所有,是有了一絲‘革命’的影子的話。

那麼他大蛇丸,無疑所作所為所行所為,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是...

‘革命’本身。

不是那五本書之中所寫的革命,是真正意義上,用科技與這忍界之中的底層邏輯,達成所謂‘飛昇’。

從他自己,到這片忍界的所有人。

乃是真正意義上的,‘革命’。

所有人的命運都有可能因他而改變。

他才是這個‘進步主義’班子之中的‘恐怖分子’。

以至於充當著刀與棒的‘激進份子’,都要像溫和派防他那樣,對其進行不斷的審視。

可也正如之前所說,水門與誠一之間的關係,跟誠一與大蛇丸之間的關係...

很像。

為何這麼說呢?

水門總會覺得誠一激進不假,但在內心深處其實又‘認可’了誠一,又或者說‘認可’了誠一前進的方向,只是對其行為方式感到不安。

誠一對大蛇丸...同樣如此。

他同樣認可大蛇丸前進的方向。

因為他所學過的那條道路...

其實是一條斷路。

他知道方向,也知道終點,卻不知道後半段...該怎麼走。

所以大蛇丸在誠一思索中所代表的,才是那真正的,‘根’。

政治也好,武力也好,思想也好...

這些之上所謂的革命...想要徹底改變人類作為在自然進化之中被無數次篩選,無數次強調‘活下去’之後的模範產物...

想要徹底讓其放下所謂的‘自我’與‘自私’,那恐怕才是對‘生命’二字的褻瀆。

人類之中會有放棄自私的偉大‘個體’,但‘人類’...卻絕不會放棄自私。

這乃是他們作為生命的,根源。

而大蛇丸意欲之處,便是讓人類‘超脫生命’。

科技與工業的發展,才會是引導世界不得不走向變革的根本。

只不過...

誠一這個小瘋子,何嘗又不怕大蛇丸這個大瘋子...

突然發瘋呢?

...

水門乃是走在忍界最前方的天才。

誠一乃是從時間之外而來,因此始終快人半步的小瘋子。

只有大蛇丸,才是真正想要走在所有人身前,也確實踏步其上的...真正的瘋子。

瘋子眼中的瘋子,又該何其駭人?

上一個在小瘋子眼中的老瘋子...叫做宇智波斑。

也難怪大蛇丸會這般喜歡誠一...

除了這個率先踏出半步的小瘋子以外,又有誰能真正理解這個確實已經走出一步的大瘋子呢?

所以他喜歡他啊...

他也一直都想讓他,真正走到自己這一邊來。

這片忍界之中,能夠互相理解的‘瘋子’...

可是很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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