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更不是傻子!

新婚之夜,新郎被灌醉?

簡直就是荒唐!

參加婚宴的賓客,除非跟新郎有仇,否則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周瑾是皇宮裡的透明人,皇帝在給他賜婚之前,幾乎都要忘了有這麼一個兒子。

但,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還被何靖相中,皇帝便命人調查了一下。

也不是多麼詳盡的調查,皇帝只是簡單瞭解到自己這個七兒子,母族卑微,卻沒有養成自卑怯懦的性子。

不能說文武雙全吧,倒也不算廢物。

給人最大的印象,約莫就是文雅、厚道。

對於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老實本分些最好。

皇帝對周瑾談不上多滿意,卻也沒有太厭惡。

不過,此刻看著那個臉色發白,額上涔涔冒著冷汗的七皇子,皇帝卻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新婚之夜喝醉了?

連與新婦圓房這樣的要緊事兒都耽擱了?!

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老七,這是對朕給他賜下的婚事有意見?

故意來個裝醉,逃避圓房,繼而給新婦沒臉?!

好吧,也有可能是周瑾真的被人灌醉了。

畢竟他之前是透明皇子,沒有強有力的母族,沒有聖寵,卻能娶到手握兵權的何大將軍的愛女。

興許某個皇子,或是嫉妒,或是暗恨,便故意找人針對周瑾。

但,周瑾再不受寵,他也是皇子啊。

別人看不起他,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立起來?

在自己的婚宴上被人灌醉,這得多沒用?多廢物?

……所以,不管周瑾是裝醉,還是真被人灌醉,都讓皇帝心生不喜。

前者是態度問題,後者則是能力問題啊。

皇帝本身平庸,登基二十多年也沒有什麼出色政績。

他卻格外看重有能力的人。

朝臣中,有何靖這樣英勇善戰的人。

諸皇子裡,皇帝也喜歡允文允武的皇太子,以及自信張揚的六皇子。

七皇子周瑾……唉,著實讓人瞧不起啊。

皇帝默默的心底嘆了口氣。

原本,他還想給老七一個機會,讓他能夠跟著何靖這個岳丈好好學習。

興許將來能夠分走何家的兵權,成為他們周氏皇族的“戰神”。

現在嘛,只一個新婚之夜就鬧成了這樣,皇帝對周瑾再也沒有了期待。

算了,就讓他當個閒散王爺吧,好好的跟何家三娘過日子,充當皇家與南寧侯府的橋樑!

“謝陛下恩典!”

就在皇帝腦中飛快閃過這些想法的時候,何甜甜已經恭敬的跪在地上,鄭重的向皇帝謝恩。

“噗嗤!”

看到何甜甜這般急切的模樣,剛剛還有些許鬱悶的皇帝,瞬間又被逗樂了。

“好!朕就給你這個恩典!”

唉,與其去為不爭氣的倒黴兒子傷神,還不如跟何靖的寶貝閨女說笑幾句呢。

至少人家這孩子赤誠、單純,即便來到皇帝面前,也沒有半分的做作與算計。

見多了心思複雜、心機深沉的老狐狸,似“何湉”這樣橫衝直闖的小蠻牛犢子,就顯得有幾分可愛。

更不用說,人家背後還有個大將軍何靖呢。

現在快入秋了,而一到秋冬,胡虜就會犯邊。

何靖的西北軍是大淵朝最大的一個屏障,有西北軍在,胡虜便不敢太放肆。

想到邊患,皇帝的好心情又低落了幾分。

罷罷,大喜的日子,不想這些了。

“朕這就下旨,讓那些昨晚的賓客都嚐嚐醉酒的滋味兒!”

不管是愛屋及烏還是覺得新鮮,今天皇帝對“何湉”的觀感格外不錯。

對於何甜甜的刁蠻請求,竟也十分配合。

當場下了口諭,並拿出十幾壇上好的百日醉。

這是當下最烈的就,號稱一杯就能醉倒人。

或許有誇張的成分,但百日醉確實比尋常酒水更容易喝醉。

“太好了!哼,讓那些人欺負我們家王爺!”

何甜甜則繼續扮演一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女。

周瑾:……完了!這次我真是要得罪大半個權貴全咯!

何甜甜告完狀,還從皇帝手中得到了新婚賞賜,開開心心的離開了太極殿。

這對小夫妻還要去給太后、皇后請安。

路上,周瑾握緊拳頭,嘴巴張了張,好幾次都想說些什麼。

他想質問何甜甜,為什麼要跑到皇帝面前告狀?

她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他得罪人,還會顏面盡失?

其實,不只是周瑾啊,就是“何湉”本人,一個新婦,新婚之夜都沒能跟丈夫圓房,難道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別的女人遮掩還來不及,她、她居然鬧到了皇宮,還要弄得滿京城都知道!

這個何湉,她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

何甜甜:……真是好笑,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我為什麼要覺得羞恥?

還有,魯先生說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小D同學在識海深處縮成一個小毛球,核心深處默默的吐槽周瑾:親,好勇氣,居然敢跟半步反派何甜甜比臉皮、比心理承受能力!

周瑾不知道有顆毛團子在“可憐”自己,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經過昨晚的掀蓋頭、合巹酒,還有今天的御前告狀,周瑾都意識到一個問題——

“何湉”確實喜歡自己,但她也是真蠻橫。

一旦不如她的心意,她就會不管不顧的鬧起來。

什麼體面、什麼影響,她統統都不管,只會在意自己高不高興!

這種被寵壞的熊孩子,破壞力是在太可怕。

關鍵是,不可控啊!

她不講道理,不懂規矩,更不會為了什麼而隱忍!

過去會在他周瑾面前伏低做小,估計也是怕嚇跑他。

如今,他們已經成了夫妻,何家又有聖寵。

只要“何湉”沒有做傷天害理、天怒人怨的禍事,只要皇帝還活著,“何湉”就會一直是齊王妃!

而周瑾這個齊王了,因為種種原因,非但不能冷落她,還要想方設法的哄著!

一想到這些,周瑾衝到嘴邊的質問、訓斥就都嚥了回去。

待到夫妻倆來到太后的宮殿時,周瑾非但沒有擺臉子,反而恢復了剛進宮時的儒雅。

對待何甜甜,他也是溫柔又寵溺。

落在一眾後宮女眷眼中,他儼然就是個喜歡妻子的完美好丈夫。

太后對七皇子也沒有什麼印象,更談不上喜歡。

不過,皇帝為何家做臉,抬舉了周瑾,太后也就跟著高看了周瑾夫婦一眼。

“好!好啊,都是好孩子!”

太后已經六十多歲了,擱在這個年代,算得上高壽。

她保養的很好,整個人都像個富貴、慈愛的老太太。

待何甜甜、周瑾行禮完畢,她便親切的一手拉住一個人,笑眯眯的誇著。

周瑾比較拘謹,畢竟給太后做了十幾年的孫子,他見過這位祖母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而像今天這般,被太后拉著手,親切的說些家常話,更是從未有過。

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何甜甜就比周瑾放得開,她經常跟著馬氏進宮,對於太后,也算比較熟悉。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何湉”換了個芯子,何甜甜本人,算不得社交牛人,可她是資深騙二代啊。

作為一個賣保健品的孩紙,她最擅長的就是跟老頭兒、老太太打交道。

“太后娘娘,您長得真好看,看起來比我祖母還要年輕呢!”

何家的太夫人,雖然也是“太”字輩兒的,但她今年也才五十多歲,足足比太后年輕了十幾歲。

在太后看來,約莫算是“小輩”的人。

說太后比太夫人還年輕,絕對是恭維。

偏偏上了年紀的人,最吃這一套。

尤其是何甜甜的目光太澄澈、太真摯。

圓滾滾的大眼,水汪汪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再配上肉嘟嘟的小臉,那模樣,就像小動物般單純、可愛。

太后原本還是客套式的說笑,但當她側過臉,看到何甜甜那如同小狗狗般乖巧、討好的小眼神,心瞬間被觸動了一下。

這孩子,太純粹了!

作為大淵朝最尊貴的女人,太后聽到的稱讚、吹捧,簡直太多太多了。

但那些人,不管遮掩得再好,總能讓上屆宮鬥冠軍看到演戲的痕跡。

而此刻,依偎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姑娘,卻讓人感受到了真誠。

外面都說何家三娘囂張跋扈、刁蠻任性。

可太后卻覺得,這孩子是赤子心性。

不知不覺間,太后竟將自己代入到了“老祖母”的身份。

在她看來,何甜甜就是家裡的調皮小孫女。

雖然頑劣,雖然不是那麼的上進,但是她赤誠的,她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鬼心思。

而且這孩子長得好,圓滾滾的大眼,肉肉的小臉,虎頭虎腦,健健康康,讓一眾上了年紀的長輩,看著就喜歡!

“……湉兒,是吧?你啊,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太后自己都沒有察覺,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

緊接著,她轉頭看向周瑾。

對於這個才是她親孫子的人,她反倒沒有太過親近。

她甚至收斂了笑容,嚴肅的對周瑾說道:“老七,湉兒是個好的,你可不能欺負了她!”

周瑾:???

我、我欺負她?

太后娘娘,我的嫡親祖母,您是沒看到昨晚這個女人囂張的樣子啊。

我還能欺負她?

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但,這些話,周瑾不敢說啊。

而他與太后的情分,也遠沒有達到可以告狀的地步。

周瑾忽然有些悲哀:親爹親爹不看重,就連喜歡兒孫繞膝的老祖母,也偏向“何湉”!

他還有活路嘛?

何甜甜才不管周瑾內心的悲憤,她順杆爬的拉著太后的手,一張巧嘴兒把太后哄得眉開眼笑。

小夫妻告辭離開的時候,太后還十分不捨,一邊命人準備給何甜甜的賞賜,一邊再三提醒何甜甜:“有空了,就來給祖母請安!”

“祖母,我可記住您這句話了,等明兒我來給您請安的時候,您可不能煩!”

“還明兒?明兒你要回門!你這孩子,就知道哄祖母開心!”

太后一根手指戳在何甜甜的額頭上,那親暱的模樣,彷彿何甜甜才是她最寵愛的親孫女。

周瑾已經徹底麻木了。

而他心底對於“何湉”的忌憚與畏懼,也迅速攀升。

說他有多怕“何湉”倒也不至於,但他卻無比明白:這個女人,他真心招惹不起!

所以,離開皇宮,周瑾徹底放下了身為丈夫的尊嚴與驕傲,無比殷勤、周到的哄著何甜甜。

種種甜言蜜語,諸多許諾誓言,簡直比兩人成親前還要肉麻。

何甜甜忍著噁心,故意做出受用的模樣。

齊王府的眾人,看到自家王爺這般“寵愛”王妃,對於“誰才是王府主人”的問題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春琴等幾個丫鬟,更是無比慶幸:昨晚幸好聽了王妃的話,否則今天她們可就麻煩了!

何甜甜迅速在王府建立起威望,周瑾呢,為了徹底得到“何湉”的心,他也投入了更多的心血與精力。

於是乎,周瑾暫時將遠在淨月庵的何姝給忘了。

他沒有偷偷與何姝聯絡,更沒有派人給她送東西、送人手。

何姝:……

沒了齊王的暗中貼補,何姝倒也不會太落魄。

畢竟,有了她之前的將計就計,在何家眾長輩看來,她是個被堂姐欺負的小可憐。

就連素來偏心親閨女的馬氏,也忍不住對她心生愧疚。

所以,即便在淨月庵,何姝的一應吃穿用度,何家也都沒有半點虧待。

但,淨月庵畢竟是庵堂,還在京郊的山裡。

即便何家想補償何姝,何姝在庵堂的日子,也無法跟在侯府相比。

吃素也就算了,天氣越來越冷,山裡本就更冷些,一早一晚,庵堂裡太冷了。

何姝還要每天給父親抄寫經文,手都凍紅了,險些要握不住筆。

“小姐,您吃苦了!”

“都怪三姑娘,她陷害您不成,她非但沒有受到懲罰,卻還要您來庵堂——”

“還有七皇子也是,知道他新婚,但他不是不喜歡三姑娘嗎?怎麼還?”

“……小姐,要不奴婢偷偷回一趟京城,好好跟七皇子說說?”

何姝的貼身丫鬟素錦,一邊幫何姝按摩凍得發紅的手,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聽到七皇子的時候,何姝沉靜的眸子陡然亮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歸於平靜,淡淡的說:“不用!左右我們在庵堂住不了太久!”

PS:抱歉,親們,第二更會晚一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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