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這裡的時候，秦楚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不可能。
齊默爾曼的意思是，千年前的血雨導致了魔物的出現？
這麼說，魔物其實都是神明的後代？
神明的權柄，會導致魔女意識瘋癲，失控，鮮血會導致魔物之類的怪異存在出現這一點秦楚並不懷疑，秦楚懷疑的是魔物真正出現的時間根本沒多長時間吧，也就最近幾十年的事兒，等人類這邊撐不住的時候才開始召喚勇者。
如果真是千年前就出現了魔物，怎麼可能連一丁點的記錄都沒有。人類真有可能在魔物的進攻之下，支撐這麼長時間嗎？
秦楚心中充滿懷疑，他快速的掀開了下一頁，如眼所見盡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不要懷疑，魔物的確是在千年前的血雨當中誕生的。”
“賢者山中有清晰的記錄，沐浴在血雨中的一些生命開始出現異變，無論是人類還是野獸，只是數量並不算很多，迅速被當時各大教會和國家鎮壓，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動亂。”
“最重要的是，血雨集中的區域，並不在天穹大陸上空，而是位於海洋，還有海洋的對面……”
“我們不知道海洋的對面究竟存在著什麼。”
“但倘若海洋的對面也有生靈存在，絕對是被侵蝕的最嚴重的區域。”
“人們常說魔物是從深淵而來，可實際上在我看來魔物或許是從海的對面而來，或許它們只是透過某種渠道，開啟了天穹大陸和其他地方之間的封鎖。”
秦楚眉頭緊皺，他想起之前在清理魔物巢穴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個黑紫色的如同時空蟲洞一樣的東西，透過那個詭異的洞口，能窺視到另外一邊的畫面。
那是一個燃燒著火焰，空氣中瀰漫著汙濁的世界。
曾經秦楚以為那裡就是所謂的深淵。
“勇者閣下可能還不知道吧，天穹大陸的人們無法離開這片大地，就算是出海，極限範圍也就是三百公里，更遠處之外的地方就是濃郁的迷霧，無論是多麼優秀的航海家，一旦進入那片區域都會迅速的迷失方向。”
“要麼，被波濤洶湧的海浪吞沒，要麼在不知不覺中返回遠處。”
“哪怕就算是實力達到了大賢者級別的高手，也會在其中迷失。”
“所謂的天穹大陸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囚籠，天穹大陸上的生靈都生活在這個牢籠當中，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是對天穹大陸的一種保護，我們失去了自由，卻獲得了生命。”
賢者山的大賢者不僅僅只是在鑽研魔法，他們更像是一群觀察者，在注視著研究著這個世界。
“千年來，賢者山的大賢者一直在努力尋找著千年之前和海洋對面的真相，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一代人的收穫都很小，但，沒有人放棄。”
“這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征途，行走在這個道路上，會讓人非常疲憊。”
“我們也並非毫無收穫，我們知道，千年前的血雨和虛空有關，千年前虛空中有神秘的力量侵蝕了這個世界，各種各樣詭異恐怖，諸如極樂魔女會，瘟疫學派等等都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他們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災難。”
“但，請不要輕易嘗試去窺探虛空，賢者山之上至少有超過四十個大賢者嘗試去窺探虛空中的奧秘，而這些人，要麼死了，要麼瘋了。”
“其中一個瘋掉的前輩，是千年來賢者山最有天賦，實力最強的，他甚至突破了人類的枷鎖，他似乎窺視到了未來，做出了預言：虛空中的存在，將會為天穹大陸帶來永恆的死亡。”
“哦，對了，在千年前甚至有一些您的老鄉，從異世界降臨在天穹大陸。”
“數量究竟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他們帶來了新的語言，新的技術，但，也帶來了新的災難，他們當中絕大部分都成為了詭異的信徒，成為了災厄和恐懼的化身。”
秦楚想到了阿西娜帶回的石板，石板上記錄的一些內容明顯是用簡體字書寫的，或許就是齊默爾曼口中所說的，千年前降臨在異世界的老鄉。
“這些人為何會忽然出現，至今沒有結論。”
“我們推測，可能是在千年前的戰爭中某一方的存在召喚而來的。”
“其中一些人甚至在天穹大陸留下了血脈，他們的後裔往往擁有驚人的天賦和實力，遠超天穹大陸的本土居民。”
“不過，經過了上千年，估計血脈應該也已經稀薄的認不出來了吧。”
秦楚的面色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驚人的天賦和實力？
秦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西娜。
用尹蕾塔的話來說，阿西娜有著千年以來最堅韌最強大的靈魂，而且本身在魔力修行方面的天賦就非常驚人。
甚至還是在七尊邪神像鎮壓的情況下。
阿西娜該不會就是某個老鄉的後裔吧？
手指摩挲著書頁，應該不會那麼巧合，而且，就像齊默爾曼所說的，都已經經過了上千年，就算真還有血脈傳承下來，估計也早就已經稀薄的不剩下什麼了。
“就在六百年前……啊，抱歉，我現在的思緒有些混亂，原諒我一個已經一百多歲的老人吧。”
筆記本上記錄的內容顛三倒四的。
從那混亂的筆觸中，秦楚能明顯看出來那個時候的齊默爾曼意識已經有些不太正常。
“六百年前，賢者山的一名前輩在外出遊歷的時候遇到了一枚巨大的心臟……”
大峽谷裡面的那一個，秦楚立馬就想到了這點。
“他被那心臟的龐大震驚到了，更讓他感覺恐懼的是從心臟上傳出來的恐怖的能量，他一直潛伏在四周觀察著並沒有冒然接近，直到某一天，他看到心臟上一塊黝黑的位置忽然之間脫落。”
“那巨大的肉塊，就像是在某種意志的引導之下，自行在地面上蠕動著離開。”
“最終在一處叢林中停下，誕生下來了一個小女孩……”
至此，秦楚對沙耶的來歷，再也沒有任何懷疑。
“明明只是一個剛剛誕生的小女孩，卻已經讓那位前輩毛骨悚然，她似乎察覺到前輩的存在，但明顯沒有將當時已經九十級的前輩放在眼裡。”
“在那個小女孩兒的眼中，九十級的前輩，和地面上的小兔子似乎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還不如樹幹上趴著的一隻鳴蟬來的有趣。”
“直到那個小女孩離開之後，前輩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溼透，然後他偷偷將誕生下女孩的肉塊帶回賢者山，經過一番研究之後發現在這肉塊之上存在著無比強大的能量，一旦能將其中的秘密參透，甚至是吞噬，將成為前所未有亙古未見的強者。”
“只可惜，為了研究這個肉塊，賢者山又死掉了很多人，這真是一場悲劇。”
“但是你知道的對於魔法師來說，越是詭異越是危險的東西就越是想要去研究，這已經是晚期了，沒救了。”
“同樣的，對我來說研究這個肉塊的秘密也是最重要的課題之一。”
“這一生，我將大量的精力投入到這個肉塊的研究當中，甚至耽擱了自身魔力的修行，直到前一段時間，我們的研究終於有了突破，我們發現透過這個神秘的肉塊居然能開啟一扇門，一扇通往虛空的門。”
“雖然我們不知道在虛空中究竟有著什麼樣恐怖的存在，但這是我們畢生的夢想。”
“我們會進入虛空之中，尋找隱藏了千年的秘密……”
“或許，我們會死在那裡吧？”
“不過對我們一群糟老頭子來說，死亡倒是也沒那麼恐懼，未知更讓我們好奇。”
“唯一擔心的就是……娜緹亞。”
“我的女兒……好吧，雖然我從來都沒有結過婚，我們十二個糟老頭子也湊不出來一個老婆，這話讓我自己說出來，真是可悲，順便說一下，如果讓我選擇一個妻子的話，我大約會選擇沃茲沃斯的皇后梅維絲女士，她真的太美了，雖然只是在皇帝大婚的日子見過一次。”
“總而言之，娜緹亞是我們唯一無法捨棄的，她就拜託你了，勇者大人，您能照顧好娜緹亞的，對吧。”
“至於報酬呢……就讓娜緹亞來做報酬怎樣？”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將要踏入從未去觸碰過的……虛空，如果有機會，如果還有辦法聯絡的話，我們會嘗試將自己知道的內容通知您。”
“最後，請允許我，再次為自己召喚您來到這個您並不喜歡的世界致歉！”
“門，已經開啟了。”
當看到最後這一段話的時候，秦楚都有些懵了，這算啥？
賢者山託孤？
雖然對齊默爾曼這一群欺騙了自己兩週目的糟老頭子有些不爽，但這一群老頭子都是狠人。
他們明知道虛空有多麼危險，甚至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但，依舊主動踏入了那神秘的領域。
或許，他們最能配得上冒險家這個稱呼。
而且齊默爾曼這個老東西，眼光還真夠毒辣的，他看出來二週目的自己，對這個世界有多麼厭惡。
收好了手中的筆記本，秦楚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的眼睛看向了娜緹亞，目光中的悲哀一閃而逝。
娜緹亞的面色有些慌亂，她不知道秦楚在筆記本里面究竟看到了什麼內容，不知道自己十二個師尊究竟怎麼樣了。
“娜緹亞，你的師尊們，並沒有死去。”秦楚說道。
娜緹亞鬆了一口氣：“那他們究竟去哪兒了？”
秦楚的眉頭皺在一起，昂首看向頭頂黑乎乎的山洞，彷彿能透過那厚厚的石壁，看到後面漫天星辰。
右手緩緩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星空！”
呼……
一陣冷風拂來。
山洞中黑色的雲霧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甚至就連那一個巨大的肉塊也已經徹底停在地面上，再也沒有一丁點的動靜，幾秒鐘之後，肉塊徹底化作灰盡，消散在風中。
取而代之的，是兩個完完全全一模一樣的沙耶，連最開始真正的身體和能量體的區別都沒有了。
此時此刻，就連秦楚都已經分不清這兩人究竟哪個才是大沙耶，那個才是小沙耶。
但，很快就分清了。
其中的一個上下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審視了一下身上那遍佈著玄奧符紋的黑色長裙，下一秒鐘歡呼一聲，身子直接衝著秦楚飄了過去，一把撲在秦楚的身上，一如往常雙手勾住秦楚的脖子。
因為太過興奮，甚至沒能控制住心中的衝動，粉嫩的櫻唇，波的一聲在秦楚嘴唇上親了一口：“秦楚，我的身體復原了。”
就在後面，另一個沙耶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白嫩的面頰上瞬間泛起一層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