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發前夜，出於某種考前臨時抱佛腳的心態，何青荷忍不住去看了看其他綜藝與網友評論，不知不覺又睡得很晚。
第二天早晨鬧鐘發出刺耳的聲音，他本來還想賴床，突然想起頭天晚上跟傅琛說的豪言壯語，拼著一口氣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
他走出房間到客廳的時候，傅琛早已打點好自己，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看平板了。
何青荷眨了眨眼，忍住因為犯困而產生的生理性淚水，笑著跟傅琛打招呼：“早上好。”
傅琛望著他迷濛的眼睛，說：“早。”
今天何青荷不用送傅琛去公司，而是跟他一起出門。
黃助理提前進屋幫他們拿箱子。
就像何青荷預想的，傅琛帶了好幾個助理，甚至需要單獨用一輛車載他們。
商業助理與何青荷無關，他只認準小黃，生活起居上的事找小黃就行。
前幾期的拍攝地點是西南的一個景區，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富氧原生態，屬於旅行聖地。
空間寬敞，座椅舒適，能直接躺平，各種獨立影音裝置應有盡有，還配著酒水飲料，地面某些酒店的供應都沒這麼齊全。
面對鏡頭，傅琛像平時一樣鎮定沉穩，彷彿旁邊的攝像師不存在，整個人不像去參加綜藝，而是去出席商務會議。
攝像師拍了一遍機內畫面，心裡卻想著這些鏡頭怕是要刪減不少，否則容易引起觀眾的仇富心理。
飛機起飛的時候，比大型客機要稍微顛簸一點，等到了高空平流層，私人飛機的舒適性就體現出來了。
因為遠離市區，到那邊需要轉車，倒是有一座小機場，所以坐飛機比較快。
隨行的跟拍助理從攝像師身後冒出來，對他們說：“我們需要取一些半路上的素材，從現在就開始拍攝了哦。”
他知道早起的何青荷一定在犯困。
何青荷一下車，就看到一臺攝像機對著他。
一行人登上飛機，攝像師對著機艙內的裝潢拍攝，何青荷則是陷進真皮座椅裡，淺淺地發出一聲嘆息。
傅家的飛機由專業的公務機運營團隊託管，需要用的時候，直接幫助申請航線以及指派飛行員。
大家喜歡看富豪生活，同樣也喜歡罵有錢人，這中間的平衡點很難把握。
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這個鏡頭比家裡的那些還要大，還要靠近，直接懟臉。
接著他把鏡頭對準兩位嘉賓。
何青荷接過羊毛毯，牽著唇角，衝傅琛笑：“謝謝。”心裡卻在懊惱。
本應該他履行嬌妻人設，替傅琛蓋毯子，如今反倒被傅琛照顧了。
何青荷與傅琛一同坐在沙發上，何青荷的膝蓋上蓋著毯子，沙發足夠大，兩個人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各自佔據一塊地盤，全程沒有交流。
何青荷：“……”
只不過同樣因為偏遠，航線上沒有大客機，小飛機空間狹窄而且沒有高階商務艙，這次傅琛呼叫了傅家的公務飛機。
傅琛讓助理拿來一張毯子，遞給何青荷，說：“飛行時間兩個小時，可以睡會。”
一行人抵達機場，這個機場不飛大型客機，只飛特殊機種，場地不大，也用不著候機，全員到齊，便能直接起飛了。
何青荷懂，為了豪門的噱頭，一定會拍傅家的飛機。
攝像師與跟拍助理：“……”
想起來了，錄製先導片時，被這兩人沉默氣氛支配的恐懼！
先導片素材裡大段大段的沉默，簡直成了何傅小組工作人員的噩夢，這次其他嘉賓都是抵達拍攝場地後再開始錄，只有何青荷與傅琛這邊，徐導要求提前跟著。
就是怕兩個人待在一起不說話，導致後期剪輯沒有素材可用，只能儘量拉長時長，挑挑撿撿總有能用的。
何青荷儘管很困，但是精神亢奮，無法成功睡著。
他撩起眼皮，與對面黑洞洞的攝像鏡頭打了個照面。
何青荷：“……”
微妙的責任感被喚醒，何青荷想起之前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要他多跟傅琛互動，於是往傅琛那邊看了一眼。
傅琛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姿勢，靠在沙發裡看平板。
何青荷以為他在工作，不好意思打擾，只能攬著毯子，往傅琛那邊挪動身體，想著哪怕靠近也好，至少能在鏡頭裡看起來親密一些。
結果他的視線餘光看到了平板上的內容。
“綜藝名稱，嘉賓人數，場地選擇，人氣指數，後續影響……”
何青荷愣住。
傅琛正在看一張表格，表格對近幾年有名氣的綜藝進行了分門別類，從各種方面做出總結歸納。
萬萬沒想到傅琛竟然在看這個。
本來以為傅琛對綜藝的態度很隨性，沒有那麼上心，現在看並不是如此。
應該說傅琛不會輕視任何行程，所有事都會做萬全的準備，哪怕是他並不瞭解的綜藝節目，他也做了調查。
何青荷抓著毯子，無聲地繼續縮短與傅琛的距離，傅琛自然不會沒有察覺，不動聲色地移動平板，放到兩人中間，方便何青荷跟著一起看。
何青荷偏頭，望著那張表格，不由地深感佩服。
前面幾項內容還算淺顯，只是大概歸納了一下各大綜藝的內容，傅琛手指往後滑，露出表格的後半篇，這才能看出專業性。
每一個綜藝都被深挖，甚至提到各個平臺的財政情況以及綜藝嘉賓背後的資本，其中還涉及一些娛樂圈的秘辛。
這樣就太深入了，他們只是參加一個婚姻綜藝而已，用不著做到這種可怕的地步。
傅琛一本正經地看平板，哪怕看到表格裡寫著某個綜藝咖靠潛規則換出鏡時長，表情依舊波瀾不驚。
何青荷不想閱讀這些令人掃興的瓜，想了想，跟傅琛搭話：“我們這次的綜藝比較簡單，任務應該不會很複雜。”
《婚後觀察》是生活類慢綜，嘉賓有一大半都是素人，節奏緩和，不像有些綜藝那樣以折騰人為賣點。
傅琛一手拿著平板，一手抬了抬眼鏡，說：“既然選擇景區，可能會像旅行綜藝那樣，整體吃喝玩樂為主，過程比較輕鬆。”
何青荷稍稍詫異，繼而微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段時間他也惡補了不少綜藝，自己總結出一套規律：“既然是婚姻綜藝，應該會cue廚藝。”
傅琛點點頭：“那邊是山區，有不少特產，估計會有自己尋找食材的環節。”
何青荷唇邊的笑意加深，這下兩個人真的想到一塊去了，他繼續說：“大機率做任務才能吃飯。”
傅琛：“默契考驗。”
何青荷：“才藝表演。”
傅琛：“篝火談心。”
何青荷：“不知道會設定什麼樣的任務懲罰。”
傅琛：“可能是住茅草屋。”
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中間夾著傅琛的那塊平板，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綜藝的內容。
一個精緻溫柔，一個高冷嚴肅，外形沒話說，氣質也出眾，在豪華的機艙裡，他們小聲說著話，語氣平和溫柔，這一幕場景跟油畫一樣，祥和美好，又帶著厚重的質感，本該是拍攝的好素材。
攝像師的心情卻一言難盡。
何青荷與傅琛好不容易同框，不再相顧無言，而是聊起來了，但為什麼談話的內容是吐槽綜藝套路啊，這樣要怎麼播。
何青荷自己也沒想到，他和傅琛聊綜藝的話題能聊得這麼開，他們結婚一年，交流一直很簡短，一方面是因為兩人都聰明，有事一點就透，用不著多說，另一方面則是，確實無話可說。
傅琛不像是喜歡上網衝浪的人，何青荷也不愛運動，兩個人想聊天都找不到共同話題。
傅琛拿著平板給何青荷分析綜藝裡的常見套路，他的聲音低沉，語調偏冷，聽在耳裡舒服得不行。
傅琛沒看過多少綜藝，只靠總結，算是紙上談兵，何青荷則是正經看過不少節目，時不時補充傅琛提到的綜藝橋段，兩個人聊著天，短短兩個小時的旅行一眨眼結束了。
攝像師跟著一行人走出機艙，心裡念念不捨。
坐私人飛機的機會不常有，可能一輩子就這麼一次。
下飛機之後，車輛把他們接往景區，《婚後觀察》的先導片人氣在同期綜藝裡是最高的，而且除了原有的冠名商投資商，傅琛也給過一筆錢，等先導片播完後，劉絮那邊還有人追加投資。
所以節目組不差錢，包下了景區最好的度假酒店。
抵達酒店，何青荷跟在傅琛的身邊下車，抬起頭，立刻被周圍的景色吸引了。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青翠如玉，坐臥在碧空之下，白色的水汽縈繞在山間，像遮面的輕紗，景色縹緲如仙，文人墨客筆下的潑墨山水，大概就是這樣。
溼潤的空氣鑽進鼻間，清新中帶著涼意，令人心曠神怡。
怪不得許多明星喜歡旅行綜藝，風景如畫，吃吃喝喝把錢賺了，有時候比拍戲要輕鬆。
何青荷從遠處收回目光，這才看到徐導站在他們前方，身邊全是工作人員，好幾個機位的攝影機對著他們，拍攝他們走過來的畫面。
何青荷剛想跟徐導打招呼，徐導就衝著傅琛大聲喊：“停。”
傅琛配合地停下腳步。
徐導說：“這樣不行，你們的助理呢，不是說帶了很多人？”
助理們怕遮擋鏡頭，遠遠跟在後面。
導演發話，其他人走上前，聽從徐導的指揮團團把傅琛和何青荷圍住。
“就這樣，簇擁著你們老闆慢慢走過來，步伐節奏統一一點，看著鏡頭，想象你們身邊飛舞著白鴿，你們的總裁是上海灘老大。”
霸道總裁出場，必須氣勢驚人。
何青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