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
我愛你。
何青荷聽了傅琛的話, 一時之間愣在那裡。
他怔怔地看著傅琛，萬萬沒想到傅琛會說出那三個字。
一直以來，傅琛都是沉穩的, 內斂的, 很少表達自己。
此時此刻，何青荷卻從他的嘴裡聽到了這世界上最熱烈的話。
何青荷盯著傅琛, 眼睛裡有錯愕，也有難以掩飾的喜悅。
傅琛抬起手, 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扭過頭。
何青荷望著傅琛發紅的耳朵, 第一次見他這種不好意思的樣子。
傅琛說：“你給點反應。”否則他快待不下去了。
何青荷的臉也紅了, 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是……”
何青荷笑著倒進他的懷裡。
傅琛撩起眼皮，問：“很稀奇麼。”
現在想想, 他也不是那麼隨波逐流的人，如果不是喜歡, 不可能決定跟傅琛渡過一生。
兩個人現在正是甜蜜的時候，都想跟對方多待一會，何青荷便由著傅琛兩邊跑。
何青荷的胳膊攀住傅琛的脖子，兩個人的頭交疊到一起。
何青荷拉開衣櫃，傅琛的衣服掛在那裡。
*
那天的錄製實在太甜了，工作人員心滿意足地收工，傅琛把何青荷送回公寓，順便直接留宿。
傅琛想著，反正不用去接何青荷，乾脆多在公司待會。
何青荷伸出手，撫摸那件外套，鼻間隱隱繚繞著木質香水味。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何青荷想，差不多是時候了。
果然，傅琛說：“他們也沒說錯。”
但不要緊, 下一秒，他們拍到了所有人喜聞樂見的珍貴畫面。
其中豪門組貫徹重新談戀愛的宗旨，分居之後比以前還甜。
臥槽。
公寓不比別墅，沒有單獨的衣帽間，傅琛的衣服與他的衣服混在一起放著，明顯大一號。
這下不虧了，拍到這個畫面，怕不是要把全國的觀眾甜暈。
只怪體驗過跟老婆相處的美好後，他變得食髓知味，無法回到以前單調枯燥的日子。
兩個人靠在一起不好意思，絢爛的燈火在他們身邊綻放, 彷彿在為他們慶祝。
攝像師搖搖頭, 說：“沒聽到, 傅總說話的時候把麥克風捂住了。”而且他是附在何先生的耳邊小聲說的，完全聽不清。
傅琛表面上答應，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失落。
當初他從傅家的別墅裡出來的時候，心裡想的是希望能改變一潭死水的情況，讓生活重新煥發活力。
這段時間，傅琛為他做了那麼多事，他也是時候主動一回了。
黃助理默默在心裡記下一筆，又磕到糖了，可以分享給群友。
再也沒人說豪門組是塑膠夫夫了。
真是奇怪，他明明不是那種黏黏糊糊的人設，卻因為何青荷一次正常的婉拒而遺憾。
鏡頭裡的傅琛鬆開遮住臉的手, 朝何青荷俯下`身。
特別是觀景餐廳露臺上的那一幕，在漫天的輝煌中兩個人貼在一起的剪影，美輪美奐，成為了綜藝後期的名場面。
同時也暗暗地渴望從傅琛身上得到他一直缺失的愛。
黃助理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傅琛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其他老總都說你趕著去陪老婆。”
他所希望的，傅琛全都給他了。
傅琛現在基本一個星期裡有三四天住在何青荷的這邊，何青荷的衣櫃裡多了許多傅琛的衣物。
那天的情景回憶起來，連何青荷都覺得甜蜜，他不好意思看網路評論，默默把傅琛的溫柔藏在心底。
在後面拍攝的節目組只錄到畫面, 卻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節目助理急得跺腳：“可惡啊, 又被他們躲過去了。”
傅琛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臉, 一隻手把何青荷攬得更緊。
*
到了下班的時候，傅琛想去接何青荷，順便一起回公寓，但何青荷提前發來訊息，說晚上有應酬，讓傅琛不用過去了，直接回家。
《婚後觀察》這個綜藝也到了最後的部分，四組嘉賓居家日常那一期播出後，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反應，真是甜掉牙了。
老闆最近氣質溫和許多，開玩笑應該沒事吧。
“剛才傅總在何先生耳邊說了什麼話啊？怎麼兩個人的臉都紅了。”跟拍助理急切地問。
現場的工作人員們目瞪口呆, 有人捂住嘴，才沒讓自己發出驚呼。
他加班到晚上，回去的時候，黃助理都打趣：“boss，你好久沒這樣加班了。”
傅琛回到別墅，難得猶豫。
他甚至想立即轉身，去往何青荷的公寓，而不想獨自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家裡過夜。
傅琛站在自家大門的門外，停頓片刻，終究還是進了門。
他剛踏進家裡，玄關的燈自動點亮。
家電智慧化，傅琛沒有放在心上，下一刻，他抬起頭，在大廳的入口處，看到他剛才心裡還在唸想的人。
何青荷站在那裡，衝著他溫柔地微笑，說：“這麼晚才回來，辛苦了。”
傅琛定住。
這本來是稀鬆平常的一幕，以前何青荷每次都比他先到家，會做好飯菜，在他回來的時候迎出來，微笑著說辛苦了。
可自從分居以後，這個畫面成為了回憶。
每次傅琛回到別墅，走進裡面，空氣中沒有食物的香氣，也沒有溫柔的等待，只有無邊的安靜。
傅琛也沒能免俗，失去才知道曾經擁有，是多麼珍貴。
何青荷帶著柔軟的笑意，看著傅琛，說：“怎麼不說話，累著了麼？”他接著問，“吃飯了麼，吃的是什麼？”
他見傅琛沒有回答，走上前，朝傅琛伸出手，想去接外套。
傅琛一把抱住他。
傅琛抱著何青荷，說：“本來我想去接你。”
在傅琛的設想中，他應該給何青荷一個隆重的儀式，迎接他回家，而不是像這樣猝不及防，平平淡淡。
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晚上，何青荷站在柔和溫暖的燈光裡，目光脈脈地望著他，歡迎他回來，又比任何刻意的儀式要好上千百倍。
這是值得銘記一輩子的感動。
何青荷伸手拍拍傅琛的脊背，笑著說：“哎，突然很想回來，想到就行動了。”
他故意說：“不歡迎我麼，那我現在就走。”
傅琛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動，沙啞地說：“不許走。”
他親親何青荷的側臉，說：“歡迎回家。”
何青荷將下巴擱在傅琛的肩膀上，彎著眼睛，唇角上揚，說：“我回來了。”
*
何青荷說他在飯前就到家了，然後一直等著傅琛，誰知傅琛臨時加班，半天都沒回來，他又擔心暴露自己，不敢發訊息詢問，只能乾等著。
他說得委屈巴巴，傅琛的心都要化了，抱著他向他道歉。
何青荷腦子一熱跑回來，還有許多行李留在公寓，傅琛說明天安排人去取，不用多擔心。
兩個人最近時常見面，可何青荷回家，還是帶來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傅琛無法自持，差點直接把何青荷壓倒在玄關裡。
何青荷紅著臉推開他，說：“你先去洗澡，我還要收拾收拾。”畢竟很長時間都沒回來了。
傅琛親吻他的唇角，說：“住主臥。”
何青荷害羞地點頭。
離家之前還時不時分房，現在回家直接進入老夫老妻的模式了。
傅琛走進浴室，何青荷則是去找放在家裡的衣服。
隔了這麼久沒回家，別墅裡還是跟他離開時的一樣。
大部分東西規規整整地放著，沒有灰塵，卻也沒有使用痕跡，非常符合傅琛的風格。
這裡是傅家的別墅，他住了一年，以為自己沒有多少感情，這次回來，竟然覺得懷念。
有種歸巢的歸屬感。
何青荷仔細打量著主臥，也有一些細節有所不同，比如主臥裡多了企鵝和北極熊的玩偶。
兩隻玩偶圓潤毛茸茸，坐在臥室的櫃子上，明顯跟主臥簡約現代的風格不符。
何青荷看著玩偶的豆豆眼，戳了戳它們圓鼓鼓的腮幫子，想起它們應該在他自己的房間，傅琛拿到這裡來做什麼。
也就是說，傅琛進過他的房間。
何青荷心念一動，走出主臥。
他來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基本保持著他離開時的陳設，何青荷走到桌邊，拉開抽屜，看見裡面的筆記本完好地躺在那裡，鬆了口氣。
他離開得匆忙，沒有把他的攻略本帶上，是最大的失誤。
後來好幾次參加綜藝，他有所感悟，手邊沒有本子，沒法記錄。
何青荷坐到桌邊，把筆記本拿到手裡，忍不住笑了笑。
他想起自己最開始抄攻略時的那種虔誠心情，既好笑又可憐。
你做到了。
何青荷想告訴過去的自己，那些迷惘與沮喪已經煙消雲散，擺在眼前的是光明的未來。
他隨意地開啟筆記本翻看，卻發現裡面的內容變多了。
他記得當時本子還有還多空白頁，現在怎麼快用完了。
何青荷翻到後面，愣住。
那時候面對婚姻，他心灰意冷，在本子上寫下一句“我是不是真的不夠好”，充滿了濃濃的無力感，然後便沒有繼續做筆記了。
現在，這一句的後面，另一個筆跡續寫了答案。
“不是，你非常努力，做得很好，接下來輪到我了。”
何青荷心臟緊縮，他的手指落在紙張上，甚至有點抖，但仍舊迫不及待地看下去。
“聊天是拉近距離的好方式，但怎麼找話題是個難點。”
接著是一段網路摘抄。
“《不冷場的必勝法寶》《如何製造和諧有愛的聊天氛圍》《讓你成為話題王》”
端正大氣的字跡工整地在筆記本的後半部分留下評價：“太空乏，太生硬，基本沒有實際用途。”
“還是很難起話頭，唯一有用處的方法是，按照時間從早到晚，逐步分享自己做了什麼，然後詢問對方。”
“至少聊天能進行下去了。”
儘管字寫得漂亮整齊，仍然看得出話語裡的不滿與焦躁。
真是難為機器人了，明明不知道怎麼閒聊，還非要逼著自己找話題。
何青荷想起傅琛剛開始給他發訊息的時候，早中晚一定要報備自己吃了什麼，還要問他每餐飯的內容，特別刻板，又特別可愛。
何青荷牽了牽唇角，接著看。
“第一次發這種表情包，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於是到網上收集了好多，一點一點發給你。”
機器人用搞學術的勁頭研究表情包，何青荷腦補傅琛一本正經地上網搜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後面還寫了很多類似的事情。
“看了一些偶像劇，無法理解的世界。”
“雖然無法理解，但是照著去做，似乎有效果。”
“想進你的公寓，但是你沒讓，沒關係，下次努力。”
“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上樓。”
“研究了金賽報告，上網找了一些論著，以及實際觀摩了一些動作片，不知道能不能讓你不再感到疼痛，可惜沒辦法實戰。”
何青荷：“……”
原來突飛猛進的技術是這麼來的，正統學術與野路子齊頭並進。
“聽到你說要去何家，腦子裡的預警裝置發出了警報。”
“坐立難安，到何家走一趟。”
“生氣。”
“心疼。”
“我是你的家人，你的愛人。”
短短几行字，力透紙背，表明了傅琛起伏的心情。
“說不出複雜的話，我承諾，從今往後，永遠站在你身邊，陪伴著你。”
何青荷想起他從何家回來的時候，傅琛是怎麼安慰他陪伴他的，如果沒有傅琛，他絕對無法那麼快振作。
傅琛是他的底氣與勇氣。
何青荷眼眶有些發熱，他抿抿嘴唇，望著筆記本上的字句。
“我越來越貪婪，剛開始只想著能順暢聊天就行，然後變成的過去，想走進你的內心。”
“接著想要更多。”
“想要的越多，說明之前欠缺的越多。”
“現在我才能體會到，你有多不容易，面對那樣冷漠麻木的我，還能堅持不懈。”
“比起你，我做得太少了。”
“再給我一些時間，等到春暖花開，冰雪融化的時候，我接你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