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每次綜藝播放, 何青荷都會急不可耐地去看評論，生怕錯過一條，晚上睡覺都會惦記著。
今天卻沒有那麼急切。
他從影音室出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 左摸摸，右摸摸, 洗澡洗了一個多小時，磨磨蹭蹭地躺到床上, 這才拿起手機, 登入平臺。
他先是在社會新聞那轉了一圈, 一連看了三起高鐵座位的紛爭, 然後才點進《婚後觀察》的官博。
他和傅琛降到人氣榜第二了。
何青荷的內心沒有什麼波動, 第一名的日子只有短短一個星期，當初多高興, 如今就多平靜。
也許他天生無法擺脫萬年老二的宿命, 連帶著把傅琛都帶衰了。
這一期的官博底下一派平和，網友們把嚴中喆和左文峰年輕時的照片找出來, 貼在評論區, 熱愛影視的老粉絲領著年輕人一起回憶過去。
廣君和爾東的追隨者們也不甘示弱, 上傳各種兩個人在以往影片裡秀恩愛的截圖, 祝他們永遠甜甜蜜蜜。
何青荷盯著手機發呆，目光落在螢幕上，實際上沒有在看文字，不知道在想什麼。
“粉絲們喜歡霸總嬌妻，強行把這種形象按在這一對身上，脫掉濾鏡，實際上完全不是那回事。”
可僅有的幾個不同意見，很快被嗑糖磕昏迷的粉絲們衝沒了。
好心人告訴他：“轉移陣地了，你進嘉賓超話，人都在那邊，可熱鬧。”
吳杞與聶平然的粉絲跟他們的正主一樣搞笑，不停逼問官博, 讓官博公佈吳杞坑聶平然那一餐的選單, 究竟點了什麼，害聶平然破費一千多塊。
“摩多摩多，還想看。”
何青荷仔細看了看friz的那篇文。
然後他就看到那兩篇大長文掛在熱門上。
旁邊那篇friz寫的，可就厲害了，底下的回覆數量是塔塔醬那篇的三倍，吵得天翻地覆。
過了一會，他站了起來。
塔塔醬的那篇底下和和氣氣，大家都在親親抱抱：“塔塔醬辛苦了，每次準時摳糖給我們吃。”
反應過來後，他開始生氣。
不過漫山遍野的討伐聲中，也有同意friz的人。
只有豪門夫夫的粉絲消失了蹤影, 幾乎沒人在官博底下說話。
粉絲們瘋狂屠評論區，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連何青荷看了都皺眉。
原來他和傅琛的相處也不是那麼甜。
何青荷看見這條回覆，頓了頓，動作遲緩地點進自己的廣場。
有人意識到這點，詢問：“霸總嬌妻那對沒人提了嗎, 前幾天還嘰嘰喳喳吵得慌。”
“博主雖然話糙了點，但說得挺對，傅琛與何青荷之間的距離感太重了。”
看完以後，他的第一反應跟之前差不多，原來有人這麼看他與傅琛。
“好甜好甜，嗚嗚嗚，總裁好愛小荷。”
什麼服務員，傅琛工作忙，他只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照顧好傅琛，這樣就叫服務員了嗎。
還歪曲傅琛的行為，什麼叫怕被當成強x犯，傅琛一直紳士有禮，從不做強迫別人的事，這叫有教養，怎麼這也有錯了。
還說他們是領導和小秘，見過真的總裁和秘書麼，他身邊就有一例，秦總與葉秘書也不是這樣啊。
何青荷在房間裡走過來走過去，他性格溫和，即便是生氣也沒有罵出聲，只在心裡腹誹。
他思來想去，還是心裡堵得慌。
從床上爬起來，坐到桌子邊，在抽屜裡拿出一個筆記本。
這個筆記本是他專門用來記攻略的本子，參加綜藝以後，都沒時間記錄了。
說起來綜藝裡明明學到了很多東西。
何青荷現在沒空回憶，他坐在桌前，默默地在筆記本上把friz說的每一條都反駁回去。
他寫了半天，等反駁完畢，氣終於慢慢消了。
何青荷望著筆記本，只剩下淡淡的惆悵。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他發現自己不管說什麼都沒有人聽，漸漸地就學會了沉默。
當外界沒有回應的時候，只有自我消化，才不會陷入深淵。
生氣也沒有用，不如平和對待。
何青荷把筆記本放回抽屜，又去看了一遍塔塔醬的文章，至少還有很多人認為他和傅琛很甜。
這樣就夠了。
何青荷重新躺回床鋪，不斷給自己施加自我暗示，想要早點睡覺，可那兩篇黑文的詞句卻依舊在眼前晃來晃去。
他無奈地睜開眼，突然琛有沒有看見friz寫的文章。
傅琛才是他的盟友。
何青荷想了想，從床頭摸到手機，點開與傅琛的對話方塊，小心翼翼地把黑文轉發過去。
剛發完就有點後悔，他這樣做簡直想像小學生告狀一樣，委屈巴巴地把證據拿給家長看：“看，這個人欺負我。”指望家長替他出頭。
何青荷正要撤回，傅琛就有了回覆。
“都是來蹭熱度的，不用理會。”
何青荷一愣，抿抿嘴唇，打字：“好。”
傅琛：“早點睡 。”
何青荷：“晚安。”
何青荷嘆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到床頭，重新閉上眼睛。
那一晚，何青荷睡得迷迷糊糊，夢見了中學時候的事。
他聽見有人議論他去世的母親，忍不住上前爭執，起了衝突，回到家他將這件事告訴父親，父親也是這樣一句話。
“嘴長在別人身上，管不了，不用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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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青荷去公司上班。
不管發生什麼，優塔創意的員工們永遠朝氣蓬勃，何青荷一進公司，就聽見他們在那裡喊：“小何總，你有黑子了，你要火了。”
何青荷：“……”這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嗎。
“不過你放心，我們幫你反黑幫你噴回去。”
何青荷招了招手，說：“上班時間不要搞這些。”
下屬連忙說：“好嘞，我們偷偷搞，最多上廁所的時候看看。”
何青荷笑著搖搖頭，不管他們了，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網上的那兩篇長文估計還掛著，應該被轉發到其他平臺去了，何青荷不想再看評論，又覺得有點空虛，突然想起很久沒看廣君的影片了，不如看看，於是登上影片平臺，點進廣君的主頁。
除了錄製綜藝的那幾天，廣君的影片日更沒有斷過。
何青荷點開看了幾個，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幾乎每個影片都提到了《婚後觀察》，講述廣君自己參加綜藝的感想，呼籲大家去看節目。
何青荷想起錄製的時候，廣君也總是提到自己的網路影片，明顯是兩邊引流。
然後每一個影片都有廣告，有的廣告時長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何青荷看了看《婚後觀察》第一期播放後影片的點選量，基本是逐漸下跌，到後面甚至還沒有廣君去綜藝之前的影片高。
何青荷注意到其中一個影片的標題，叫做“教你如何分辨假夫妻”。
他看了看影片釋出的日期，剛好是他與傅琛分房的話題上熱搜那天。
推算一下，這個影片是在那之前就做好的。
先不說這個影片蹭熱度的嫌疑，怎麼會這麼巧，剛好跟網友說他與傅琛假結婚的事撞上了。
何青荷盯著廣君的主頁，他見過現實中的廣君後，再看頭像上美顏到變形的照片十分不適。
他想了想，把林欣璐喊進辦公室。
林欣璐在優塔創意裡，負責新媒體方面的工作。她一進來就迫不及待地說：“小何總，你終於想開了，要在綜藝上給公司做推廣了嗎。”
她一邊說一邊掏平板：“廣告詞我早想好了，到時候你在綜藝上念，我現在立刻去跟節目組聯絡，談推廣費。”
何青荷：“……找你不是為了這件事。”
林欣璐失望地“噢”了一聲。
她總是認為何青荷沒有好好把握流量，難得去參加熱度高的綜藝，什麼都不做，簡直太浪費。
何青荷問她：“廣君之前你有接觸過麼。”
林欣璐聽見何青荷這樣問，搖搖頭，說：“我們做的品類跟他的粉絲群體不重合，我沒有找過他做推廣。”
何青荷點頭，若有所思：“這麼說，你對他也不瞭解。”
“也不能這麼說。”林欣璐清了清嗓子，“這次他不是跟你一起參加綜藝嘛，我就特別關注了一下。”
林欣璐經常跟新媒體的各種網紅打交道，是公司打扮最時尚的人，戴著美瞳，塗著亮片眼影，水波粼粼，此時眨著眼睛，顯得特別無辜。
“我恰巧去查了他的背景，恰巧發現他跟爾東籤的不是同一家公司，恰巧知道他簽了一筆金額很大的對賭合同，恰巧看到他最近的流量資料不好。”
何青荷：“……”
他慢吞吞說：“恰巧還挺多。”
林欣璐靦腆地笑：“沒辦法，路子就是這麼廣。”
何青荷讓她坐下，說：“把你瞭解到所有情況都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