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何青荷與傅琛跟上次一樣, 坐在影音室的沙發上，一起看《婚後觀察》的第一期。
兩個人連姿勢都沒變，也沒有說話。
唯一的區別是, 這回何青荷提前買了會員, 使用手機投屏，可以看到實時彈幕。
比如一開場, 攝像師給了傅家的飛機一個鏡頭，儘管只有幾幀的畫面, 依舊引發了彈幕風暴。
“我是個土鱉, 這飛機怎麼跟普通飛機長得不一樣啊。”
“艹, 這是私人飛機嗎？”
“臥槽, 知道傅琛家有錢, 但不知道這麼有錢。”
幸好飛機的畫面不多，很快就切到他們抵達酒店的場景。
助理們簇擁著傅琛, 邁著整齊劃一的步子, 朝著大門走來，後期真的他們p上了帽子和白圍巾, 還配著上海灘的音樂。
看綜藝的網友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對釣魚瞭解得不多，只知道何青荷的姿勢賞心悅目，偶爾有幾個真懂釣魚的評論冒出來。
“姿勢不是大問題，主要是他的竿拋得遠，技術不錯，看得出來練過。”
幸好傅琛只摘了幾根就停了，因為綜藝裡的何青荷要去釣魚了。
傅琛到底還是摘了玉米，他穿著襯衫，戴著眼鏡走進玉米田的時候，再次響起上海灘的音樂，把觀看的網友們逗得樂不可支。
“你想多了，大部分釣魚佬都黑黢黢，何青荷這個是bug。”
實時彈幕消失了一瞬，接著立馬炸鍋：“這顏值也太高了吧。”
何青荷仔細觀察傅琛的反應，見他一直沒什麼表情，平靜地坐在那裡，看著不像生氣的樣子，這才鬆口氣。
“滾，人家老公還在旁邊呢。”
“啊這，這樣算不算作弊啊。”
現實中的傅琛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 看著螢幕, 何青荷感覺氣氛尷尬，小心翼翼地說：“放心吧, 很帥的。”
何青荷盯著螢幕，不得不佩服後期，他記得當時他看到傅琛去摘玉米，心裡好心疼，怎麼放到螢幕上就有點幽默呢。
“終於，終於，有同框鏡頭了，cp黨哽咽。”
“服了，還有人記得這是婚戀綜藝嗎，整得跟種田節目一樣。”
他不自在地垂下眼，不敢再看螢幕上的自己。
“實際上的確正經，但是節目組不做人，讓霸總去幹農活，我只能說，節目組，幹得漂亮！”
“傅總快啊，快誇誇星星眼的寶寶。”
後期在送魚的何青荷旁邊p了一個星星眼小人，彈幕立刻：“好甜哦，何青荷笑起來好好看，總裁也好寵溺。”
“啊啊啊啊啊，可惡，我要看霸總餵豬，霸總抓雞！”
“不僅是顏值，身材也一級棒，斯哈斯哈，看那小腰，好想舔。”
不得不說，節目的攝像師非常會拍，螢幕上的青年手持魚竿，揚起手臂，腰肢後彎，魚線在空中拉出一條銀絲，河水粼粼，陽光明媚，這一幕美得像畫一樣。
“笑死我了，還能這樣，你們沒看到旁邊的工作人員臉都綠了嗎。”
“有專業的出來說說他姿勢對麼。”
“噗，副總，笑死，姓傅的總裁戳到我的笑點了。”
實時彈幕就是很亂，幾波人吵成一團，有的說傅琛真是太聰明瞭，有的說他搞特權，不公平。
“看得我想去釣魚了。”
第一期的主要內容是各組單獨做任務，四個小組畫面輪流切換。
“歡迎加入我們空軍大部隊。”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小可愛向老公邀功的畫面。”
這時候彈幕的畫風瞬間變了。
很快看觀眾們反應過來了：“預告片裡不是有傅琛摘玉米的畫面嗎，我們要看霸總摘玉米！”
“沒想到這種節目上居然能看到我釣魚大軍。”
輪到傅琛與何青荷, 就是農家樂。
何青荷超不好意思，尷尬地抿緊嘴唇，他沒想到在螢幕上看到自己釣魚這麼羞恥。
“釣魚的都這麼帥嗎。”
何青荷當時小秀一把的時候沒多想，只想著要給傅琛釣魚吃，如今上了電視，被這麼多人議論，其中不乏一些專業人士，簡直讓他坐立難安。
“笑瘋了, 好合適啊。”
幸好時間有限，無法一直給釣魚的鏡頭，綜藝進展到何青荷拎著魚，走到傅琛面前，把魚給他看。
“我沒想到這一組這麼好笑，看先導片的時候，覺得他們挺正經的啊。”
“這節目是黑澀會贊助的麼？”
傅琛抬了抬眼鏡, “嗯”了一聲。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霸總趕豬，傅琛搞了個騷操作, 喊來了自己的助理。
何青荷越發尷尬，為什麼簡簡單單的一個互動就能發散這麼多，他承認他當時的確很想傅琛誇他，但被拍下來放到節目裡，怎麼看起來像在撒嬌一樣。
幸好這時候螢幕上的傅琛說了一句“很厲害”。
可是彈幕不滿意。
“沒了？就三個字？總裁你是不是沒長嘴。”
最後，兩個人拿著玉米與魚相攜離開，後期給了一段“夫妻雙雙把家還”的音樂。
何青荷與傅琛的部分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之前劉絮讓何青荷做好心理準備，話裡的意思是，評論可能會不友好，現在綜藝播出，何青荷看完大家發的彈幕，不明白哪裡不友好了，總體上來說非常和諧，即便有吐槽也無傷大雅。
觀看節目的時候，全程傅琛都沒說話，何青荷也不好開口，兩個人默默看完自己的部分，何青荷扭頭去看傅琛。
無嘴霸道總裁的嘴巴不可能這麼快長出來，傅琛的評價依舊簡單明瞭：“還行。”
他用的是公事公辦的語氣，何青荷明白，這是不錯的意思了。
何青荷勾起唇角，附和他的話：“我也覺得還行。”
其他幾組嘉賓的部分也很有趣，廣君他們的任務是向遊客賣特產，積分取決於賣了多少東西，他們賣到最後自己倒貼錢，怪不得積分倒數第二。
演員組最輕鬆，抽到的是穿著古裝漢服在景區表演當地傳說，吸引的遊客越多，他們得到的分數也越多。
這對於兩個演員來說不要太簡單，所以除開使用了鈔能力僱人幹活的傅琛，他們的積分最高。
最搞笑的還屬再婚夫夫，吳杞和聶平然的任務是去玩極限專案。
那些專案都建造在懸崖峭壁上，有高空彈跳，高空蕩鞦韆，還有高空走玻璃棧道，反正把兩個人折騰得夠嗆，中間鬧出很多笑料。
這一組的部分，彈幕全是“哈哈哈哈”，幾乎把整個螢幕淹沒。
第一期節目的最後還有一個收束部分，統計了四組嘉賓的積分，依據排名安排晚上的住宿。
攝像師給每一組嘉賓的住宿環境拍了特寫。
從豪門組燈火輝煌的臨水小樓，到鋪著草蓆的山洞，四個檔次，層級分明。
嘉賓們即將各自入住不同的地點。
接著第一期節目就完了。
這時候開始插播廣告，彈幕還沒反應過來：“這就完了？？？還想看！！！”
“想看後面，好期待啊，豪門夫夫住的地方真豪華，不滾個床單不是很浪費。”
“前面的完了，要被封號了。”
“吳杞和聶平然要笑死我，特麼的，居然是草蓆，太慘了吧，跟第一名差距好大。”
“第一名是資本家作弊得來的，算什麼本事。”
彈幕說什麼的都有，一直持續到廣告結束，接著第二期的預告出來，網友們又炸了，超想看第二期。
綜藝播放完畢，何青荷不動聲色地退出投屏，對傅琛說：“完了。”
傅琛點點頭。
兩個人沉默。
綜藝裡的兩人熱熱鬧鬧，現實中的他們鴉雀無聲。
何青荷自己都能察覺到這種差異，螢幕上的他有些陌生，錄製節目的時候彷彿有魔法，營造出一種熱烈的氣氛，等回到家，脫去皇帝的新衣，現實依舊如此冷清。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從綜藝裡帶出東西，至少他現在偶爾枕著傅琛的臂膀睡覺。
何青荷現在超想看網友們的評論。
剛才的彈幕還不夠，他需要更加盛大的熱鬧。
何青荷關上影音室的裝置，柔聲對傅琛說：“第二期要在一週以後，到時候我們再看。”
傅琛說：“好。”他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早點休息，晚安。”
兩個人一起走出影音室，在走廊上分開，何青荷微笑著說：“晚安。”
他目送傅琛離開，等傅琛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立刻轉過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何青荷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直接在半路上就點開平臺軟體。
他剛開啟app，手機就卡了一下。
成千上萬的網友湧入他的主頁，每一秒都在新增粉絲，他的訊息箱又爆炸了。
何青荷放棄看自己的評論與私信，轉頭去看《婚後觀察》節目組的官博。
果然，官博也被網友的評論佔領。
何青荷粗略地掃了一眼，讚揚的居多，第一期剛結束，大家就在催更第二期了。
除此之外，各組嘉賓的粉絲竟然有吵起來的架勢。
主要是在說豪門組靠作弊取勝，太無恥了，賺到的積分應該不算數。
好多人在憐愛再婚組：“吳杞和聶平然雖然很好笑，可是笑過以後發現他們太可憐了，聶平然還說他恐高。”
“就是就是，總裁那一組的分數應該算在吳杞他們身上。”
豪門組也有粉絲，此時反擊回去：“真是誰弱誰有理，自己實力不行，分數墊底怪誰。”
“人家節目組和其他嘉賓都對豪門夫夫的積分沒有異議，網友們急得跳腳，笑死。”
有人甚至對剛才提議“總裁分數給吳杞”的人說：“吳杞，用大號說話，別用小號暗戳戳撈分數。”
何青荷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發展，腳步不知不覺停下，原地站在走廊上，看手機上的評論。
真是……歎為觀止。
錄製節目的時候，他與其他嘉賓相處得不錯，沒想到粉絲們較真爭吵。
他在想，是不是應該發條動態澄清一下，呼籲大家別吵架。
何青荷低頭看著手機，沒有察覺自己根本沒走出多遠，一直站在走廊上。
冷不防有人用手搭住他的肩膀。
何青荷驚訝轉身，發現傅琛正望著他。
何青荷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瞪著傅琛。
傅琛垂眸，看到他手裡的手機。
何青荷眨眨眼，迅速放下胳臂，把手機藏在腿側，他定了定心神，笑著說：“你怎麼在這。”
傅琛收回手，指了指旁邊的影音室，說：“有東西落下了。”
他沒有問何青荷為什麼沒走，目光繼續朝下，落在何青荷腿側的手機上。
何青荷笑笑說：“那拿了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傅琛點頭，返回影音室把平板拿出來，衝何青荷示意，接著再次消失。
從頭到尾，他的態度都非常從容，彷彿什麼都沒看到，一切稀鬆平常。
這一回，何青荷不敢再原地站著，等傅琛離開，直接低著頭回到自己的房間。
回房以後，他這才敢繼續看評論。
就他與傅琛在走廊上說話的工夫，節目組官博釋出了新的熱度活動。
節目組會繼續挑選精選評論，設定禮物鼓勵大家多多討論，同時參與話題討論的網友可獲得網路觀察員的稱號。
同時新一輪的人氣投票開啟。
這一回的人氣投票有所不同，不像上次那樣一人投一票，而是每位觀察員每天有一次投票機會，一直持續到第三期結束。
也就是說，可以今天投這個嘉賓，明天投那個。
而且節目組給觀察員的身份設定了門檻，不是隨便發幾個字的評論就能當觀察員，必須是綜藝的核心觀眾才能投票，最大限度地杜絕了水軍刷票的可能。
何青荷從這些規則裡看出了節目組搞事的意圖，擺明了放大人氣比拼，刺激網友們站隊。
既然投票已經開始，官博可以看見各組的實時人氣，何青荷忍不住點進去看。
現在拿到觀察員身份的網友們數量不多，每一組的票數也比較少，基本上還是廣君他們第一，但再婚夫夫的勢頭強勁，幾乎要追上網紅夫夫。
吳杞他們這次真的很吸粉，何青荷在錄節目的時候就感覺到，大家一定會喜歡他們。
他繼續看了看自己那組，發現人氣也不錯，緊緊跟在吳杞他們後面。
可憐的演員組又是墊底。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網路上依舊一派熱火朝天，《婚後觀察》的第一期播放資料一騎絕塵，碾壓同期其他綜藝。
何青荷躺在被窩裡，抱著手機，一會看網友的評論，一會看自己的人氣，完全停不下來了，眼見著夜越來越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想，要不明天不去上班了。
但他到底無法放棄自己的形象包袱，強迫自己入睡。
好不容易睡著，夢裡都在刷投票，總是迷迷糊糊。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來，何青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人氣資料怎麼樣了。
一夜過去，吳杞他們居然超過了廣君，成為了第一，而豪門夫夫也與網紅夫夫咬得很緊。
何青荷看了一眼手機，立刻頭暈，他躺在床上調整呼吸，牽了牽唇角。
真是魔怔了。
好在何青荷自制力不錯，等血壓升上來後，起床準備去公司。
不知道下屬們今天會是什麼反應。
何青荷打點好自己，看了看時間，現在傅琛應該正要出門，還能趕得上送他。
他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傅琛卻不在。
何青荷愣住，想了想，往飯廳那邊走。
還沒到飯廳，他就看見本該西裝革履準備出門的傅琛站在那裡。
傅琛披著外套，領帶沒有打，似乎要去飯廳吃早餐。
只是他基本沒有動，因為他正低著頭看手裡的手機。
何青荷不近視，相反他的視力極好，一眼就看到傅琛的手機螢幕。
那色彩，那表格，好像是《婚後觀察》的人氣投票介面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