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婚後觀察》這個綜藝安排有一個藝人主持, 本來應該由何青荷的弟弟何亦竹來當,可是何亦竹臨時爽約,把劉絮氣得要死, 這才有何青荷替弟弟參加綜藝的一環。

何青荷沒想到節目組重新找的主持人是個妹子。

廣君看到那個叫做向蓓蕾的妹子, 立即放下手裡的餐具,一個勁地鼓掌:“居然請到了小花妹妹, 不錯啊。”

雖然有個弟弟當明星,好朋友也是娛樂圈製片人, 但何青荷對流量明星真不熟, 打聽了一下才知道, 這位向蓓蕾是位當紅偶像, 大家親切地叫她“小花”。

何青荷覺得劉絮的這個思路不錯, 找個妹子當主持,能給這個全是男人的綜藝增添點別的色彩。

只不過到底是同性婚姻綜藝, 向蓓蕾是偶像身份, 容易引發爭議。

不管怎麼樣,在場的嘉賓全都跟著鼓掌, 歡迎美女主持人。

向蓓蕾一點也不端著, 落落大方, 衝大家比了一個耶, 先是說了一些“非常高興參加《婚後觀察》這個綜藝”之類的話,然後迅速切入主題。

“大家應該有心理準備, 來參加綜藝都是要做任務的。”

底下立刻爆發出笑聲。

爾東露出無可奈何又寵溺的表情:“你一頓能吃三碗飯,的確柔弱。”

何青荷問:“什麼意思?”

網紅夫夫善於找梗,幾個嘉賓說說笑笑,你一言我一語,氣氛熱烈。

傅琛波瀾不驚:“估計每一個選項都差不多,無所謂了。”

這邊山清水秀,景點繁多,節目組挑了四個景區,明天四組夫夫要分別去不同的景區做任務,在景區裡完成的任務多,質量高,就能獲得更高的積分,晚上的伙食以及住宿條件就會好。

又不說話了,可惡。

山間的夜晚沉靜,沒有光汙染也沒有車聲人聲,何青荷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夜涼如水,空氣一點一點地浸透他的皮肉骨骼,讓他感覺有點冷。

不吉利啊。

這時候傅琛突然開口,對他說:“別擔心。”

這兩人,一天要說八百遍“辛苦了”,比陌生人之間還要客氣。

所有人繼續笑。

何青荷一愣。

傅琛這人向來紳士,同時有著上位者的強勢,但不管做什麼都要詢問他的意見,凡事跟他有商有量,極少說這種大男子主義的話。

晚餐吃了,籤也抽了

何青荷見鏡頭跟過來,收斂唇邊的笑意,平和地對傅琛說:“那明天就辛苦你了。”

何青荷沒有推脫,只是說:“要是手氣臭別怪我。”

傅琛點點頭,平靜地說:“你只管遊山玩水,其他一切交給我。”

“一切交給我。”

越說越可怕了,廣君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笑著戳了戳旁邊的廣君:“老公,我很柔弱的,明天就靠你了。”

每一組嘉賓都抽了籤,但節目組沒透露具體的內容,只說明天一早就出發,讓他們晚上休息好。

何青荷莞爾,眉眼一彎,剛想揶揄幾句,突然抬眼,看到旁邊一臺黑洞洞的攝像機對著他們的位置。

分明這個房間沒有他們的別墅大,他平時獨處該習慣了才對。

“所以呢,大家今天務必多吃點,明天才有力氣幹活……啊不是,做任務哦!”

“如果不努力賺積分,晚上吃得差睡不著,會超級慘的。”向蓓蕾誇張地做了一個發抖的動作,表示不認真完成任務,後果很嚴重。

正好用不著說話了,何青荷在一邊坐著發呆。

那個大骰子是個四面體,每一面上標著數字,何青荷隨手一丟,投出一個“4”。

何青荷:“……”

何青荷不知道攝像組的苦惱,其他幾組嘉賓早就有了不少素材,唯獨何青荷與傅琛,不在同一個房間不說,吃飯的時候還沒什麼交流。

何青荷回過神,笑笑:“沒有擔心,既來之則安之。”見招拆招吧。

向蓓蕾笑眯眯地回答:“明天就知道了。”

向蓓蕾唸了一句詩:“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何青荷與傅琛對視了一眼,傅琛說:“你去吧。”

接著向蓓蕾開始介紹綜藝的任務規則。

喃颩

,今天是一行人互相熟悉的時間,沒有安排別的行程,結束以後大家互相說了晚安,便回房去睡了。

何青荷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便放下包袱,走到前面。

真是霸氣,倒有點霸道總裁的調調。

其他嘉賓熱鬧地打了半天嘴炮,攝像機錄製了不少素材,向蓓蕾這才再次舉起手裡的骰子,說:“那麼就請每一對夫夫派一個代表出來投骰子,決定明天去哪一個景區。”

何青荷聽完,感覺跟預想的差不多,反正節目組會想辦法折騰嘉賓,觀眾們就喜歡看嘉賓吃癟。

話題就此終結,兩個人繼續看其他嘉賓與向蓓蕾互動,只有攝像師暗中扼腕。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兩個人咬耳朵,還不趕緊拍幾個畫面。

向蓓蕾舉起手裡的骰子, 說:“不要怕,我們西南地區的風景優美, 大家可以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做任務, 這樣想想,是不是就一點也不累了呢?”

說到底,人不能比較。

其他嘉賓甜甜蜜蜜地回房,只有他和傅琛特立獨行。

他不是怕被議論,他與傅琛一樣,認為自己舒適就好,不會被別人的想法左右。

他只是想不起和傅琛睡在同一張床上是什麼感覺了。

他們只在剛結婚的時候整晚同床過,那時候何青荷以為傅琛這種機器人,對夫妻生活不會熱衷,沒想到傅琛新婚夜就拉著他走了流程。

他又以為既然睡在一起,按照一般夫妻的做法,應該會溫存,他忍住害羞,往傅琛身邊靠近,傅琛卻沒有抱住他。

後來回想,傅琛應該是擔心擠到他,希望他安安穩穩地睡覺,給兩個人足夠的空間。

傅琛總在以自己的方式替他著想,他也必須做出相應的回報。

當他發現傅琛每天早晨因為不想驚擾他的睡眠,選擇放棄運動,每天踩點去公司的時候,他立即提出分房睡的建議。

傅琛同意了。

現在何青荷躺在酒店古樸典雅的床鋪上,望著院落裡鋪灑的月光,努力回憶他們同床共枕的情景。

然後發現根本沒有啊,傅琛從來沒有摟著他睡過覺。

x

第二天一大早,接駁車就來到酒店門口,接各位嘉賓到昨天抽中的景區去。

何青荷早晨總是低血壓,此時垂著眼睛,站在晨光中,面容沉靜,面板像白玉一樣,眼尾帶著一點點慵懶,著實打眼。

攝像師忍不住多給了他幾個鏡頭,這時候傅琛走上前來,擋住攝像機,問何青荷:“昨晚睡得還好吧?”

何青荷唇角微揚:“還不錯。”

兩個人坐上車,何青荷忍不住問節目組工作人員:“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工作人員神秘兮兮:“到了就知道了。”

車輛載著他們,一路到了山腳下,何青荷下車,望著遠處的大棚,與眼前的農莊,一陣無語。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就是這嗎?”他忍不住問。

工作人員理直氣壯地說:“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指的就是詩人被好友邀請,來田莊做客的情景。”

行,可以,非常好。

果然國內的綜藝節目逃不開農家樂,中國人的基因裡都刻著種田。

何青荷明白節目組一定跟這些景點簽過推廣協議,他們到的這個農莊,有蔬菜大棚,有雞鴨牛羊,依山傍水,佔地面積大,設施也不錯,農場老闆應該是希望透過綜藝吸引一波遊客。

只可惜碰巧被他們兩個撞上,何青荷不認為他與傅琛適合推廣農莊。

他甚至懷疑,昨天投骰子是暗箱操作,徐導故意把他們安排到這裡。

還是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傅琛穿著休閒款式的西服,站在農莊門口。

他的著裝已經比平時要寬鬆,但金邊眼鏡,精工腕錶,以及他矜貴的氣質,都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霸總與農家樂,這個選題真是居心叵測,何青荷確定,導演就是故意的。

傅琛神情未變,只是問:“任務是什麼。”

工作人員拿來題板,交到他們手上,歡快地說:“上面有很多工,你們可以自由選擇完成,完成任務後會有積分,不同的任務分數不同,到了晚上的時候,根據你們一天賺的分數,決定你們的晚餐與住宿。”

何青荷湊過去,看傅琛手裡的題板,看完後嘴角抽抽。

修柵欄,餵雞,挖土豆……這都是些啥啊。

何青荷與傅琛看完任務內容,一起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不敢跟他們對視,抬頭看天,感慨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來都來了,上了賊船,只能硬著頭皮做任務,何青荷與傅琛商量先從哪一項開始。

他們不約而同地忽略分數最高的“趕小豬”,決定先去摘玉米。

摘玉米分數低,看起來比較簡單。

兩個人被領到玉米地前方,深綠色的玉米葉子連成一片,宛如綠色的海洋,飽滿的果實藏在葉片裡,等待著收穫。

這一片生意盎然的農家場景,與傅琛的生活確實有點遠了。

工作人員甚至給他們準備了筐,示意他們把摘下的玉米往裡放。

何青荷挽起袖子準備動手,傅琛攔住他。

“你到一旁休息。”傅琛說。

何青荷不解:“你一個人怎麼做得完。”他想象不出傅琛獨自摘玉米的畫面。

霸總摘玉米,世界末日來了也不過如此。

傅琛沒有多作解釋,而是原地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萬能的黃助理來了。

應該說黃助理開著一輛賓士大g載著人手與物資來了。

傅琛的助理團們從車上下來,搬來一頂大遮陽傘,在空地上支起,又放了兩張摺疊椅擺在傘下。

黃助理板著臉,宛如工作機器人,認真地說:“boss,老闆娘,你們坐吧。”

何青荷:“……”

傅琛率先坐下,何青荷只好跟著坐下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磕磕巴巴地問:“你們不摘玉米了嗎。”

傅琛雲淡風輕:“沒說不做。”

傅琛衝黃助理招了招手,小黃立刻站到傅琛身邊,恭敬地問:“boss,有什麼吩咐?”

傅琛對他說了些話,黃助理點點頭,說:“明白了。”

黃助理消失了一會,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身後又帶著一群人。

那些人大部分穿著勞動用的衣服,黃助理清了清嗓子,對他們說:“一個人一天三百塊,完成這裡的農活就行。”

這些都是農莊附近幹活的村民,聽見說一天工資三百,立刻喜笑顏開,說:“好嘞老闆,我們手腳麻利得很。”

黃助理指著面前的玉米地,說:“第一項任務,摘玉米。”

薅玉米棒子在村民眼裡不要太簡單,他們立刻準備動手。

工作人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阻止:“怎麼能這樣呢,做任務不能靠別人幫忙。”

傅琛語氣平靜:“不是幫忙,是僱傭。”

眼見著村民開始熱火朝天地摘玉米,工作人員急了:“這算違反規則!”

傅琛問:“違反了哪條規則?合同裡沒寫。”

他坐在遮陽傘底下,淡定地說著話,彷彿他面對的不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而是商業談判物件。

“我僱傭人花費了金錢,同樣是一種付出。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這些朋友擅長幹農活,所以我僱傭他們。而我擅長花錢,所以我給他們發工資。”

傅琛平時高冷少言,不代表他口才不好,幾句話把工作人員說得一愣一愣的,無法反駁且無法阻止,只能暗中咬牙切齒。

可惡的資本家,真是會算計。

工作人員們到一邊把這件事彙報給徐導,不知道怎麼說的,反正面目猙獰。

何青荷一直在旁邊看著,等傅琛跟工作人員掰扯完畢,這才問:“你早就安排好了對不對。”

傅琛轉過頭,抬了抬眼鏡,說:“昨晚抽到那句詩,我就大概明白今天要做什麼,讓黃助理提前找人手。”

何青荷眨眨眼,終於笑了:“你這人真是……”

任何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挑不出差錯,完美得像個機器人。

傅琛察覺何青荷的異樣,問:“不開心麼?”

何青荷搖搖頭,彎著眼睛:“很開心。”

看工作人員的臉色,徐導估計在電話那頭髮飆呢,一想到徐導吃癟,何青荷就開心。

村民們手腳麻利,很快把田邊的筐裝滿了,接著傅琛又挑了幾個題板上的任務,花錢請人,同樣很快完成。

眼見著何傅夫夫的積分越來越多,他們還一滴汗都沒流,簡直是兵不血刃,節目組實在看不下去,想出另外一招。

“早上的任務算你們完成,但下午你們就要自力更生了。”

“晚上吃飯的食材你們必須自己尋找,不允許其他人插手,也不準花錢買成品,總之禁止一切投機取巧,只能靠你們的勞動,否則晚上要餓肚子。”

工作人員給他們附加了一系列條件,遣散幫忙的村民們,還讓黃助理也回去。

小黃一千萬個不情願,可沒有辦法,畢竟這是拍綜藝,只能帶著人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節目組清退所有不相干的人,終於只剩下傅琛與何青荷,架了一圈機位對著他們,全方位將他們包圍,滴水不漏。

傅琛理性分析:“導演惱羞成怒了。”

何青荷同意:“心眼比針尖還小。”

兩個人當著鏡頭吐槽總導演,攝像師心想這段一定不能讓徐導看到。

吐槽完畢,卻不得不按照節目組的安排去做,這一回沒有留下漏洞,他們必須自己在農莊裡找食材。

何青荷看了看題板,所謂食材到處都是,無非就是要親自去取,早上的任務成果全被節目組拿走了,他們只能再去挖一遍土豆或者去雞棚裡撿雞蛋。

看來徐導不拍到他們勞動的情景不會罷休。

這一回資本家不得不親自動手,傅琛脫下外套,遞到何青荷手裡,說:“你歇著,我去就行。”

何青荷問:“你準備做什麼?”

傅琛回答:“每樣都拿一點,還是從掰玉米開始。”

傅琛讓何青荷休息,何青荷不肯,一定要跟在傅琛身後。

兩個人重新回到玉米地,與早上熱火朝天的景象不同,現在冷清多了。

何青荷繼續表達不滿:“明明早晨摘了那麼多都不算數。”

工作人員在旁邊說:“誰說不算數了,算你們的任務分,你們現在摘的是今天的晚餐,兩碼事。”

傅琛推了推眼鏡,沒有再質疑,叮囑何青荷:“你不要動。”說完,他直接走進玉米地。

早上摘過一波,外圍的玉米已經被收割乾淨,傅琛進入更深的地方,身形淹沒在濃綠的葉子裡。

何青荷抱著他的外套,被熟悉的木質調包裹,站在田邊幽幽看著他。

傅琛平時戴眼鏡,又總是穿得規整,看起來斯斯文文,適合坐在辦公室看檔案,現在卻下地幹農活。

他的身影若影若現,何青荷能看到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邁開長腿在一人多高的玉米杆間穿梭,時不時有光點閃爍,是他的眼鏡在折射光線。

這幅畫面著實有些違和,傅琛到底不擅長做這些,行動有一點僵硬。

但他每天運動,體格比看上去強健,早晨又看過一遍其他人勞作,漸漸找到技巧,一手扶住杆子與葉子,一手摘下玉米。

全程何青荷站在田邊看著,最後傅琛走出來,手裡拿著幾根玉米,直接往何青荷懷裡塞。

何青荷連忙說:“衣服弄髒了。”

傅琛:“沒事。”

何青荷用傅琛的外套把玉米兜著,頓時有種收穫滿滿的幸福感。

彷彿傅琛是外出覓食的野獸,找來食物帶回家,一股腦地交給家裡的老婆。

何青荷被自己想象的畫面逗笑了,唇角忍不住上揚。

傅琛低頭,深深看著他,說:“我再去弄點別的。”

何青荷一手抱著玉米,抬起另一隻手,伸到傅琛的耳後,替他把蹭到的葉片弄下來。

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耳後的頭髮被輕輕撥動,彷彿有蝴蝶暫時停歇,繼而輕盈飛走,帶走了碎葉,徒留轉瞬即逝的遺憾。

何青荷說:“捨不得。”

傅琛的注意力還在何青荷撫弄他頭髮的動作上,沒聽清:“嗯?”

何青荷知道傅琛如此配合節目組,不是為了綜藝效果,而是怕他晚上餓肚子,真的就像外出捕食養家餬口的野獸一樣。

看著白襯衫的傅琛穿梭在田地裡,他的心軟軟的,他同樣也捨不得讓傅琛辛苦。

何青荷揚起臉,露出溫柔的笑容,拉住傅琛的手,帶著他去往河邊的方向,問:“想不想喝魚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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