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看了她一眼，夜溪一個激靈不由偏了眼，再望過去，那虛影卻是收回界心中，而那暗紅的界心向著她眉心射來。
夜溪沒躲，一動不動等著界心進入神魔種子，又等了許久，一切平安，才出去。
一出去就一手拉著竹子的袖子一手按自己心臟：“...他看我一眼，我彷彿看見一個雙眼特別溫柔的少年。”
不知道長什麼模樣，一雙眼睛已經奪人心魄。
夜溪痴痴的笑，情不自禁摸上臉，手心發燙。
竹子想不明白，喜歡溫柔型的？那個叫容無雙的不溫柔？眼睛不好看？那個叫慕離的也很溫柔吧。
問她：“長得什麼樣？”
夜溪傻笑：“不知道，只看到眼睛了。”
竹子懂了，喜歡“沒臉”的，或者說喜歡“留白”的。
有毛病吧。
“界心收了？”
“收了。”
“接下來呢？”
夜溪放下手，感受了下：“它沒說要我做什麼，不去教訓不肖子孫的嗎？”
好失望好掃興的感覺。
突然，一愣，旋即捂著嘴巴笑。
“怎麼？”
“嗯，界心說，老祖宗力有不逮，對後代的庇佑到此為止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麒麟再也生不出小麒麟來了？”
竹子不免驚訝：“絕種？”
“也不是，他們能生馬生牛管生什麼呢，小麒麟是不可能了。”
“...”
這懲罰，帶勁兒。
“哎呀，我迫不及待要跟所有人分享這個好訊息呢。”
竹子：“麒麟會瘋狂反撲。”
夜溪笑意盈盈：“說得好像他們現在就乖乖的似的呢。”
竹子想了想：“也好，你散吧。”
“覺得你有別的算計呢。”
“我當然也會與某些人道道喜。”竹子淡淡，界心還有這功效，當然要讓人知道知道，水再混一些，便該出上下了。
兩人特地到麒麟族地看了看，結界護得嚴嚴實實，夜溪撇了撇嘴，願你們永遠不開啟沉浸在往日輝煌裡才好。
又拉他去白虎那裡看，白虎的老祖宗也是好威風的一隻大虎，不過那位始神卻是黑皮白紋，且紋似漩渦，其直系後代數量從來不多，漸漸便湮滅在歷史長河中。如今其血緣後代中，白虎算是最近的。
夜溪對此處是否有界心並不抱希望。
應該沒有，神魔告訴她，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他們一夥裡沒有那位的後人，神魔大戰時，人家沒參與。
“他家人少，死一個少一個，不過話說回來，別看他們長得兇，性子卻是一等一的溫和，有時候欺負他們自己都不好意思。”
說話的是神龍家的，一聽這話這位沒少欺負人。
夜溪：“那咱找不到這家的嘍？”
“反正這裡沒有，若是有我們一定有覺察。”頓了頓：“滄海桑田無數回的，我們也沒法將當初的神界與眼前的對上，不然很好找。”
夜溪不覺得遺憾，這等寶物她供養不起，沒見三族搬家她不摻和，麒麟界心她也不過多過問。
夜溪與竹子道：“你等我會兒，我去轉轉。”
麒麟那裡訊息一放相信他們沒多餘精力再圍攻鯤鵬，應該都會來找自己。白虎這裡也放一把火讓神龍喘口氣。
之所以不讓竹子去，夜溪猜測竹子的身份太重，怕是不能參與這些小打小鬧，假如白虎的老祖宗現身，他倒是能戰上一戰。
竹子點頭，很好心的提示：“他們對自己的護族大陣很自信，老東西們都不在。”
夜溪驚訝，沒一個鎮守的？真心大。
小石頭帶她進了去，直接跳到中央區域，夜溪隱藏著身形手心一翻，十八獄惡浪滔滔，轉瞬間鬼氣如洪水傾蓋過大地，那翻卷的黑色浪頭是惡鬼兇魂，桀桀叫著卷向鮮活氣息飄來的方向。
白虎族，亂。
夜溪飄向高空，看著下頭激烈的打鬥，鬼咬向白虎族人，白虎族人打散了鬼，更多的鬼湧上，更多的白虎族人還擊，於是有鬼滅了，也有人死了...
平靜的眸子，不悲不喜。
“我感覺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啊。”夜溪覺察到身邊異動，自嘲般開口：“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他們的結界能隔絕冥界？”
“十八獄也是鬼路，它進來了，我們自然就能來。”
老鬼吆喝鬼差們手腳麻利些，只要能勾動的全帶走。
夜溪看到有不少白虎族人往這裡看來，血紅著眼，呼嘯震天。
仇恨，狂怒，悲憤，絕望，不甘。
她還看到有沒長成的小娃娃小虎崽朝她叫喊，軟軟的聲音裡有乞求。
她平靜的看著。
老鬼有些不是滋味兒：“不然你先走。”
他知道夜溪不是心肝全硬的人，知道她身邊一堆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女，知道她其實很容易心軟。
夜溪拒絕：“我看看吧，以後這種事兒多著呢，以前缺德的事兒我也沒少做。”
嘆了一聲，原本都好好的，突然就不能好好的了，作孽呀。
與老鬼道：“那些孩子——沒有因果纏身的，下輩子好好安頓吧。”
老鬼心道，看吧，就是心軟，你安排這些誰能知道，就算知道了能領你情？還是歷練不夠，在自己眼裡，管他是虎是龍，全是魂力塑的形，收回來，磨碎了，再塑成其他的形，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啊，他活過，他有感情，他便是獨一無二。”
老鬼：“你也知道他是獨一無二，下輩子就不是他了。”
夜溪便道：“就當我矯情。”
“行。太子爺的吩咐不能不聽，我來安排，保證讓他們心甘情願不怨不恨的去投胎。”老鬼道。
多大點兒事，正好化解下他們的怨氣，不過是關一陣子，哪個想不開不放行，反正冥界裡房間多的是，時間也耗得起。
夜溪卻道：“哪那麼麻煩，我又不要他們感激我，家大業大不是白養活鬼的藉口，直接灌孟婆湯，多多的灌，趕緊的去投胎吧。”
老鬼：“你別管了，以後死的更多，生的越少，只能往飛蟲爬蟻裡安排。得等到這場動盪過去，三界重複安寧，那才是投胎的好時候。”
夜溪笑笑：“以後還有神界啊？”
老鬼：“難說。你朋友家不是在搬家？連族搬，怎麼沒神界？難保他們換個地方又長一塊了呢。”
夜溪一想，也是，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這就是希望所在。
見好就收。
估摸著損失過半，夜溪收了十八獄，老鬼帶著人走。
臨走時告訴她：“你老窩，倉禹，好幾波人去了，都被天道給彈出去了。你注意點兒，那天道倒是護著你，但那波人若硬來的話天道也不放在眼裡。大不了他們滅一界自己被雷劈兩下得了。”
夜溪豎眼：“他們敢！不是，滅一個仙界才挨幾下雷劈？誰立的這規矩？瞎嗎？”
老鬼樂：“瞎不瞎的，便是挨天飭又怎樣？”指著天：“月神捱了天飭那大月亮還不是在天上明晃晃的呢。”
人家傷筋動骨，換你一條命，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