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看著一隻俯首而衝的大鷹,那尖尖的鷹嘴撲向自己肚腹一般。

“呼,嚇人。”

“這東西好。”夜溪轉了轉眼珠把心神收回來:“他們就是進了這個?怎麼才能看到?”

明禪看了看塔基的位置:“看不到,這裡頭有萬千輪迴,誰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夜溪倒吸涼氣,萬千輪迴?

“你們怎麼做到的?”

明禪鄙夷一眼:“你莫不是以為這輪迴皆是真的?其實就是收集來的念力慢慢衍化而來。念力來自萬生,每一個生靈就是一段輪迴,萬千念力,便是萬千輪迴。”

沒見識。

夜溪板著臉扯個假笑:“我又不是尼姑,念力什麼的我怎麼會知道。”

“也是。”明禪點著頭:“像你這種獨來獨往唯我獨尊的人當然不會知道。”

夜溪那個氣,你個熊孩子分明是在說本王貓嫌狗厭。

“怎麼把他們弄出來?別說這個你也沒辦法啊,這是你們的佛寶,萬一進錯了什麼不信你們沒得法子祛除。”

明禪搖頭:“是有法子,但太過傷人,他們不是敵人,不能用。而且,這是他們的機緣,能取多少能得多少,與我們無關。”

夜溪更氣,怎麼著,你家果園進了賊還任由他們摘多少帶多少的?有點兒血性行不行?

“他倆在不在一起?”

“不知道。”

“現在輪迴幾世了?”

“不知道。”

“他們想呆多久?”

“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不知道。”

夜溪獰笑著張開臂膀:“本王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

作勢一撲,且真正的撲了上來,嚇得明禪往後一躲,僧帽都歪了。

“咦?”夜溪瞬間跟上,兩手把著他耳朵,稀奇看著他露出一半的腦袋:“這是——哇哈哈,你一和尚頂朵花算怎麼回事?”

明禪一手扶著帽子,一手推開她,白她一眼,戴好僧帽:“誰知道它會長到頭上去。”

夜溪送給他的功德彼岸花。

他是煉化了的,不用加入任何別的東西,這功德聚成的彼岸花便是現成的佛寶,本想蘊養在丹田中,可不知為何,這花非得長在他頭皮上,攔了好幾次都攔不住,索性,隨了它。幸好,是縮小的能被僧帽遮住,不然豈不是滿頭滿臉的花瓣?

夜溪哈哈大笑,頭頂大黃花什麼的,太傷佛子的形象了。

“該不是你有先見之明才與我要了帽子?”

明禪淡定:“既然你看見了,那便幫我多做幾頂吧。”

夜溪便道:“行,不過你讓我進去。”

指著琉璃浮屠。

明禪略略一想:“保證不攻擊他們?”

夜溪:“當然,我還指著他們出力呢。”

明禪點頭:“我親自送你。”

夜溪一切,親自監視吧。

明禪又問:“你是以旁觀者的身份進去,還是‘投胎轉世’享受一下輪迴的樂趣?”

夜溪白眼一翻,自己就是來壞事的,投胎?還能記得自己目的?

“旁觀。”

明禪:“那我隨你一起好了。”

夜溪呲牙:“你也太不相信我。”

明禪:“我信你才有鬼。”

夜溪:“咱倆之間就不能有點兒信任?說了不會弄死他們。”

明禪:“人在我佛門,我當然要保護他們好好的。”

出了佛門隨便你作,但這裡不行。

“得得得,那你送我進去吧。”

明禪一手搭上她的手腕,拉著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琉璃浮屠流光一閃,夜溪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並不是很大的…佛堂?

並不是在外頭看到的各層景象裡嗎?

面前有一尊巨大的佛像,一個身子,無數張面孔。

明禪低聲道:“這是千面佛。”見她一臉懵也並不意外,若是這個人能對佛家典故如數家珍他才要吃驚死,於是簡單介紹:“曾有一位菩薩憫人間悲苦,立下鴻志,以己身承載千世至苦至難,惟願人間清樂,千世之後,功德圓滿成就千面佛。”

夜溪眼一亮:“那是不是說,天命人去體會人間至苦至難去了?”

“...聽了這個故事你就不感動嗎?”

“...感動,千面佛有大情懷。”

明禪才略略滿意:“你也行一禮。”

夜溪只得學著他的樣子合十一禮。

明禪才真正滿意:“我帶你進入輪迴,你說過的你只看,不要干涉。”

夜溪朝著千面佛身前端正坐著的兩人一努嘴:“就像他們那樣似的坐著不動就行?”

卓焻水真真盤坐在離千面佛最近的地方,淡淡的佛光籠罩在兩人身上,夜溪敏銳感覺到兩人身上傳來的氣息,略…滄桑。

這是經歷了多少世了嗎?

“對,你坐好吧。”

夜溪並未刻意靠上前去,左右一打量,手一揮,嘭的一聲,一張雕龍刻鳳的拔步床就出現在不大的佛堂裡,似乎一下就將空間填滿了,上頭繡著桃花的白色紗帳無風自動,嫋嫋娜娜。

明禪眼一瞪,看清床上枕頭繡著雙碟,被子勾著鴛鴦,頓時一陣頭大。

“這合適嗎?收起來。”

夜溪眼一掃,是不合適,收了被子枕頭換了素淨沒花紋的一套。

明禪頭疼,他真的不該帶她來的。

夜溪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蓋,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行,開始吧。”

明禪看著被子下扭成好幾截的身形,再次深深後悔。說實話,床是好床,帳是好帳,若是躺著別的不論哪個女的,都是對佛的褻瀆。唯有夜溪…人長得不醜,身段也不粗鄙,可那麼往上一躺,一點兒旖旎綺麗的感覺都沒有,明禪心裡就一個念頭:跟一堆天雷子混了壞水似的,他家佛這是被叫陣了啊。

“把床收了,你坐好。”

夜溪:“這樣很好。”

明禪不說話了,明顯夜溪不聽話他就不從。

呃,這句話好似有哪裡不妥。

夜溪嘟囔了句古板,收起東西,只是留下一床被子鋪在地上。

地板也不知什麼做的,又硬又冷。

明禪看了眼那內白外藍的被子,倒沒再要求她收起。

跟被子邊兒離了一尺遠,明禪結了個佛印落在千面佛上,一道佛光柔和的打向明禪,明禪手一引,身上的佛光便分了一道出來落在夜溪身上。

接著,夜溪閉上了眼睛,感覺一陣輕飄飄,再睜眼,已是車水馬龍,她和明禪立在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們虛幻的身軀穿過,有笑有鬧。

夜溪若有所思,佛光落在明禪身上從他那裡折向自己,所以兩人便能在一起?那若是再把她身上的佛光分些引到水真真卓焻身上…

無歸:“不用這麼複雜,你神魂之強大不是小和尚能想象到的,你儘管跟著他,我會引你一部分意識找到那兩人。”

只要不是本體離開夜溪,依附著夜溪的精神力他的神識可以做很多事。

夜溪大喜,面上不動聲色,問明禪:“我們是虛化的,可以如這裡的人一般體驗到各種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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