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立即去挖那株玉千葉，夜溪左手扶著鐵線蜈蚣腦袋，右手一削，腦殼子飛去半邊，露出白生生的腦花來。
指甲一挑，綠色的晶核飛出來，無歸舉著兩片小葉子接住，進食。
夜溪有些難為，掃了半天，又用精神力把那半邊腦殼子攝回來，切下一長條，當調羹，舀著腦花吃。
唔，熱乎的，正香。
金鋒看傻了眼。
夜溪吃完才問他：“怎麼了？”眸子微眯。
金鋒目光從進食完的噬妖藤上收回，那麼大一顆妖核啊，就那麼消失在兩片葉子間。總覺得不對頭，誰家的噬妖藤是這樣吃東西的？
“沒什麼，姐姐，你喜歡甜還是鹹，我只換了鹽，沒換糖。”
夜溪掃他一眼：“我喜歡原汁原味的。”
“...”
“取材料吧，我去看看靈草。”
到得山縫前，無歸神識說道：“再等等，等月華正中時成熟了再採。”
“你怎麼知道？”
在這裡可是看不見玉千葉的，她先前能發現，是先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用精神力才找到。
離著靈草有五米多呢，這傢伙神識都不能離開自己一米遠。
無歸咳了聲：“你能看到我自然也能看到。”
“什麼意思？”
“你也說了，你我一體，你看到我就能看到呀。”
夜溪板著臉，一把把小苗拔下來甩啊甩，面無表情：“老實交待，你有什麼沒跟我交待？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你偷窺！”
無歸被她搖的頭暈，冤枉大喊：“我怎麼知道會這樣？是我中了你的毒，你看見的聽見的聞見的能感知到的外界一切，我就是能知道啊。你不該問問你自己？”
夜溪直直瞪著他，眼睛一眨不眨：“我想什麼，你知道嗎？”
無歸：“我怎麼可能知道？反正你現在很不爽就是了。”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發誓。”
“我發誓，我不能知道你想什麼，不然天打五雷轟。”
“出去個三尺我看看。”
腰桿一彎，無歸怒道：“你不是不知道天道跟我什麼交情！”
難道天道會因為證明自己的一句誓言就不劈自己？
“真是的，又不是我要這樣，明明是你的那病毒‘逼’的我看見的，怎能賴到我頭上，當我稀罕看吶。”
夜溪不禁磨牙，這該死的病毒到底變異成什麼德性？這是讓自己和無歸共享神經線了？
要不要試一試呢？
目光不由滑向另一邊。
金鋒毫無覺察兩隻間無聲無息的互動，還持著匕首在與鐵線蜈蚣的腳做鬥爭。
算了，換個實驗體吧。
無歸沒有說謊，自己能感應到。只要不是能看透她心理，共享感官也沒什麼，畢竟他又離不開自己。全當多了個腦袋。
對了，那自己對他呢？
“我閉上眼，你往四周看看。”夜溪說著果然閉上了眼。
無歸瞬間秒懂，一根手指長的小苗能有多遠的視野，乾脆落在安全距離內的石頭上，貼近石頭仔細看上面花紋。
“褐色主體，灰綠色帶型花紋，有土黃色與暗紅色斑點，嘖嘖，這什麼玩意兒？蝸牛爬過的痕跡？”這裡的蝸牛長啥樣？
夜溪睜開了眼，確定是她的病毒帶來的副作用，更放心了。想來也是，沒有對方允許都進入不了彼此的識海，怎麼可能看透對方的心理呀。
無歸很興奮：“這樣一來，咱倆豈不是能感官到更大範圍？”
“呵呵，就憑您三尺的活動範圍？”
“你後腦勺又沒眼睛，我幫你看著危險些不行呀？”
“謝謝，我的精神力全方位無死角，不是非得用眼睛。”
無歸氣得牙癢癢，誇一句自己有用那麼難？
一直到天色發黑，金鋒累癱在地，終於將一百多對腳鉤子和背甲拆了下來，累死他了。下品匕首用在四階妖獸身上並不怎麼好用，看來，下次去坊市要換把更好的才行。
“姐姐，那靈草什麼時候取？”
“半夜時分。”
“哦，那我先去找些吃的。”
夜溪可以不用吃，但他不行啊，雖然有辟穀丹，但只是抵擋飢餓卻不能補充體力，若是打坐修煉可堪用，這時候卻是雞肋。
夜溪點頭：“去練練你的法術。”
金鋒不免臉紅，他才煉氣一層，買來的兩個法術要到二層才好學，他自己悟的，不過是能凝出幾顆金屬沙子來，比雞肋更雞肋。
沒有法術，還有腦子，究竟被他抓住兩隻一階的小獸來，小小身材似野雞，可惜兩隻翅膀又短又肥飛不起來，這種小妖獸會發出木刺跑的卻慢，只要擋住了，手到擒來。
先請示夜溪：“姐姐，要不要——”喝血？趁熱乎。
夜溪搖頭，就那小乾癟身子，能有幾滴血？看向倒在地上綠啦吧唧的鐵線蜈蚣，不由遺憾。這蜈蚣個頭大，可惜，肉裡血裡帶有毒氣，自己不怕毒，但那股無法忍受的腥臭味兒便是遮蔽嗅覺味覺也難以下嚥。
金鋒掌心託著兩小粒妖核，猶豫看向夜溪手背上的小苗。
要不要吃？
下一刻，金鋒不禁去揉眼睛，是他眼花了嗎？為毛他彷彿看見那小雜苗扭過去葉子不屑一顧且自帶高冷傲嬌？
再揉眼睛，沒錯，那成精的小雜苗真真切切在嫌棄！
是嫌棄妖核？還是嫌棄他？
一時間不由咬牙切齒，暗罵小雜苗果然不是好東西。
夜溪看得好笑，都是孩子心性，道：“他才吃了四階妖核，吃不下了，你收下吧。”
金鋒恨恨，自去收拾乾淨烤熟了自己吃，吃完見夜溪坐在山縫前託著腮出神，不敢打擾她，拿出靈植大全輕輕翻看。
自他開口要看這書，夜溪便將兩套書都給了他，道自己已經看完，用不著了，讓他自己收著。
引得金鋒又是一陣佩服和推崇，從來沒見過夜溪翻翻書的，想來是自己打坐時，他家姐姐過目不忘一目十行看完的，他家姐姐真乃天賦異人啊。
這一等，直等到淡黃月華從山頂一線灑在玉千葉上，夜溪的精神力清晰看到接住月華那一刻，原本是青葉翠枝的玉千葉，片片葉子張開，竟變成淺黃色。
“到了。”無歸一聲提醒。
立即，細細綿綿的精神力纏上枝幹，裹住葉片，更多者順著枝幹往下滲進巖縫中，大小根鬚也裹得嚴嚴實實，才往外猛的用力一拉。
一棵光潔無泥的玉千葉恰在成熟之際被完整採摘下來。
金鋒驚呼：“好漂亮。”
玉千葉，似茶樹，植株小巧，不過兩個巴掌高低，葉片指甲大小，橢圓稍厚，此時透明瑩潤，猶如黃玉。
夜溪取出一個玉盒將靈草封存進去。
金鋒砸吧嘴：“聽說好的靈草用玉盒裝了還要用符籙封住靈氣流失，多年後取出仍如土裡才取出來一樣。姐姐，咱們回頭也換些封印用的符籙吧。”
夜溪道：“這靈草自然拿去換靈石，越新鮮越值錢，換符籙有什麼用？”
金鋒愣了愣：“這玉千葉對姐姐沒用嗎？”
夜溪搖頭。
金鋒嘆：“那便換靈石，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抬價，換很多很多。”
靈石總歸是有用的。
他不知道，很快，這株玉千葉真的換來很多很多靈石，比他能想象到的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