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貝勒弘曆踉蹌而入,滿臉淚痕,哭得那叫一個悲愴。

“汗阿瑪!”四貝勒一入內殿,便直接噗通跪下,然後一邊哭著,一邊膝行上前,直至皇帝御榻跟前,而後伏地痛哭。

“汗阿瑪染病,兒子竟今日才趕到,兒子不孝啊!”弘曆一邊哭嚎,一邊咚咚磕頭,端的是絕世孝子的姿態。

舒錦都忍不住“哦豁”了一聲,她原以為自己的演技蠻不錯的,但跟這位一比,還是差得遠啊。

再抬頭瞅瞅雍正,咦?怎麼糟老頭子似乎不大愉快的樣子?

雍正的心情當然不愉快!

上輩子,朕駕崩的時候,你都沒怎麼掉淚,這會子跟朕裝這一套?!

四貝勒以頭捶地,哭嚎聲響徹九州清晏殿。然而,皇帝不發話,他們自然更不敢吱聲。四貝勒更不敢貿貿然抬頭,只能繼續他的表演。

且看四貝勒,披風上沾染的雪花剛剛被殿中暖氣融化,靴子與衣角都飛濺了不少泥汙,雙手更是凍得通紅僵硬,著實有幾分狼狽。

舒錦瞥了一眼西洋擺鐘上顯示的時辰,還不到十點鐘呢,想也知道,唯有快馬加鞭,才能在這個時間點趕到。

大公主懷恪臉色也有些不快,四貝勒來得這麼快,卻口稱“遲了”,這是要置弘時於何地?!

倒是熹妃隱約看出皇帝龍顏不悅,便鼓起勇氣上前,跪在四貝勒身側,道:“皇上恕罪,弘曆離得遠,所以來遲了。”

雍正這才開了金口:“哦?這麼說,沒有給弘曆就近賞賜別院,是朕的錯了?!”

熹妃一個激靈,她不過就是幫弘曆解釋幾句,怎的竟換來皇上這般苛責?!

弘曆也萬沒想到,他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怎的汗阿瑪還是看他不順眼?!

弘晝心底暗自得意,規規矩矩進宮侍疾也就是了,非要用這麼猛的勁兒來表孝心,老爺子現在可不好糊弄!

“兒臣不敢,兒臣絕無此意!兒臣是許久不見汗阿瑪,又驟聞汗阿瑪染病,實在是驚慌失措,才失了分寸!還請汗阿瑪恕罪!”說著,弘曆又咚咚磕兩個頭。

“請皇上恕罪!”熹妃也趕忙叩首。

弘晝雖巴不得老四倒黴,但在親爹面前還是少不得裝一裝兄弟情深的,他躬身上前道:“汗阿瑪息怒,四哥只是太心急了,所以才會言語失當。”

“心急?!”雍正臉色忽的黑壓壓,勝似殿外的鉛雲,“你莫不是以為朕快死了,所以才這般心急?!”

四貝勒臉色瞬間煞白,雖然他卻有這樣的擔憂,但今日這般舉動,主要還是挽回汗阿瑪的聖心,不成想,汗阿瑪疑心竟如此之重!這個弘晝!肯定故意這麼說的!

弘晝一臉無辜純良,爺真的只是隨口一說……汗阿瑪這純粹就是看他的好四哥不順眼了,所以怎麼都是錯。

弘曆咬了咬牙,索性冒險直言道:“兒臣、兒臣的確害怕汗阿瑪有個萬一,害怕來不及見汗阿瑪最後一面!”

這話不但沒有惹怒雍正,反倒是叫雍正不由沉默了。

熹妃卻嚇壞了,“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皇上如日中天,如今不過就是小恙,很快就會康復的!”

弘曆眼圈泛紅,端的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兒子久在府中閉門思過,已經數月未見汗阿瑪龍顏。實在憂恐汗阿瑪龍體,生怕、生怕不能盡人子之孝道!”

說著,弘曆再度額頭觸地,“兒子不是故意說晦氣話的!兒子比任何人都盼著汗阿瑪千秋萬歲!汗阿瑪若是有個萬一,兒子……兒子怕是也沒活路了!”

說著,弘曆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舒錦挑眉,哦豁,什麼叫你爹有個萬一,你也沒活路了?這是簡直就是在說弘晝會屠戮兄弟啊。

弘晝那張臉早已是一片烏漆嘛黑,該死的老四!爺在汗阿瑪面前幫你說好話,你卻當面告爺的黑狀!

弘晝氣得鼻子都歪了。

舒錦也是生怕弘晝年輕衝動,便上前屈膝一禮道:“四貝勒有此憂恐,可見是臣妾和弘晝做得還不夠好,臣妾向皇上請罪!”

不就是裝可憐、裝白蓮嗎?老孃也會!

雍正如何不知弘曆這是在給貴妃和弘晝上眼藥?耿氏的品性,自是不至於如何了熹妃母子。倒是弘晝……原本也不至於的,但弘曆三番五次招惹,如今自是不好說了。

說白了,弘曆是自己作死。雍正捫心自問,若他有這樣的兄弟,即使不殺,也得圈禁了慢慢折磨,方能消氣。

雍正轉臉看向弘晝,這個臭小子轉眼功夫就一臉和善了,還真是愈發能忍了,怕是已經不遜色朕年輕的時候了。

熹妃四下打量了幾眼,連忙道:“貴妃娘娘賢德仁厚,五阿哥孝悌友愛!是弘曆一時糊塗、言語無狀!”

說著,熹妃連忙又磕了個頭,這一回磕頭,雖仍是對著皇帝,卻像是在向舒錦和弘晝賠罪了。

四貝勒弘曆此刻亦深埋頭顱,不知是何神情,但袖子底下的拳頭已經暗暗攥緊了。

雍正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才知道害怕,未免晚了些!雍正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腦袋還是暈暈的,一想到這幾個不孝子,便又覺得頭疼得緊。

“朕乏了,都滾出去!”雍正滿臉都是陰霾。

滿殿之人只得連忙跪了安,次第退下。

其實舒錦才不樂意伺候糟老頭子呢,被攆出來正好。

九州清晏殿外,雪似乎下得更大了,於風雪中,看到一對身穿貝勒吉服的夫妻正並行而來。

可不正是三貝勒弘時和董鄂氏夫婦麼。——四福晉沒有跟著四貝勒一起來,倒不是富察氏不夠孝順,而是她又病了,已經臥床不起了。

弘時看到殿外瞅見一眾母妃兄弟姊妹,登時愣住了,甚至都忘了行禮了。虧得董鄂氏扯了他一把,夫妻這才連忙見了禮。

大公主懷恪忍不住怨怪:“怎麼這會子才來?”

弘時有些冤屈:“一大早得了信就立刻套了馬車趕來了!連早膳都沒用呢!汗阿瑪怎麼樣了?”

懷恪道:“已經沒有大礙了。”

弘時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汗阿瑪對他渾然不似親爹,但若汗阿瑪沒了,他處境只怕會更糟糕。

舒錦溫聲道:“皇上有些生氣,你們倆進去磕個頭便是了。”——可別學四貝勒那一哭二嚎三要死的作態。

弘時與董鄂氏連忙稱“是”,這才進殿去問安了。

舒錦掃了一眼眾人,“弘晝、弘昰、弘昕你們三個莫要誤了讀書,至於嬪妃公主且回去抄經祈福吧,待皇上略好些,想見誰自會召見。”

不用伺候糟老頭子,在她看來這是好事。

舒錦又補充了一句:“雪愈發大了,大公主暫且去敷春殿吧。”

眾人連忙應諾不迭。

熹妃一臉苦澀地道:“貴妃娘娘,那弘曆……”

舒錦挑眉,分府的阿哥本來就不歸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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